第38节穷追不舍申昰戏 决明返璞鲍鱼壳
作者:余泽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41

我吃完饭,回到宿舍。我料定申昰这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说不定一会儿吃完饭就来烦我。我有心外出躲避一下,可那只能支撑一时,非长久之策,还不如躺在床上更舒服。怎奈天气太热,宿舍没有空调,一时很难踏心入睡。吊扇早已打到最高风速,可却丝毫没有凉意。

这时,申昰果真来了,我忙装睡。可这招并不灵验,他竟把我拍醒:“我把答案算出来了,十块对吗?”

“好了,别烦我了,准确无误,行了吧。”我闭着眼睛无奈地回答。

“既然答对了,你就得遵守承诺。说,到底谈没谈对象?”

“你这可不能算数,我让你猜脑筋急转弯,你干嘛要算?再说哪有答题不限时的?”

“那我既然猜对了,你就不要反悔。”

“真受不了你,破裤子缠腿!没有。”

“真的?”

“我有必要骗你吗,这事哪是玩笑?”

“是真话就好,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胡扯什么,你别拿我开心。”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认真的。实不相瞒,就是仓百綪。”说着眼睛转向我的眼神,死盯不放。也许发现了一点效应,于是他接着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人家可能你的口信呢。”

我是个认真的人,开不起这种玩笑。一想起这样难以琢磨的事,我就不知虚实、深浅,自然步履蹒跚。我想了一通后,感到乏了,就在热浪中眩晕的睡去。夏天北方的气温不次于南方,甚至比南方更邪乎。我在热浪中真的睡熟了,却险些将身子白白地蒸发掉。

虽然天气这么炎热,今天的客流量却很大,犹如夏季的河流一般都比冬时汹涌奔放,正所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好在于饭店的招聘启事依然在招贤纳士。只可惜现在不同于年初春节刚过,那时饭店既需要人,应聘者又过剩充足。而现在恰恰相反,不那么容易招到。招聘启事一直贴在外面,偶尔有人询问,却大都没了回音。

今天下午突然来了两名应聘的,虽举止一般,但形象气质还算差强人意。茹经理当即批准了他们。他们分别叫符丹玘、宇文呈晛。听名字都很有几分新鲜,读起来也算朗朗上口。

这几天石决明一直在家,那款外得的手机已300元转手。可200元已经挥霍完毕,余下的100元准备暂留它用。可惜买手机的是石决明同村的一个叫甘林的青年。刚过半天便来退货,说手机根本没法用,时常接到“恐吓”的电话,弄得他提心吊胆不敢开机。后来竟然被停机,列入挂失状态。他开始疑惑,感觉手机有问题。于是来退货,说一开始如果不是看在是同村的份上,才不会买呢。

石决明哪肯轻易退货,也开始后悔卖给了他。若当初去旧货市场或附近的集市卖准不至于这样。

“谁叫你使那个卡,不会自己办张用,你真是个榆木疙瘩。”

“你不是说是你的吗,我看还有话费,丢了白搭。是不是手机有问题?你说!”

两人开始争执不休。其实石决明想打发甘林走,以免惊动父母。他勉强找出180元,想就此了结。甘林岂肯答应,自己总不能白搭120元。于是争执再度升温,后来还是惊动了母亲。石母听了甘林的诉说,也感觉不对劲。儿子在家都耗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上班?再说回来几天无故弄个手机,多有疑问。但她不会怀疑是偷的,她取来120元,将钱凑齐。等甘林离开,便追问不止。石决明一行鼻涕,两行眼泪,以此坚持自己的委屈。说自己是从同事那买的,并打起了保票。最终石母被“委屈”动心,气愤下她要为儿子讨个说法。

“他叫啥?”

事实对此是空白的,但对于家长的追问答题,他却不能空白以对。他将眼珠一转,答案脱口:“是我们店里的甫訸。”也许在这一刻,远在饭店的我会不经意打个大大的喷嚏,成就了别人虚假借口的垫背者——冤呀。

见势不妙,石决明忙坚持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做,也不至于激化问题,石母勉强同意。

石决明为了不让母亲怀疑,下午便赶回店来。我见到他时,心里忿忿不平,觉得他为人过于狡诈。我真想把事情向义总揭穿,可一想起两次与达奚莹的通话中的叮嘱,我便又左右矛盾。我其实急于看到公平的结果,而不太关注中间的环节,有点揠苗助长的劲头。为了尊重事实发展的规律,我又回想起达奚莹电话中的话。我听不出她那边的反应,却听到她平静地劝我,希望我不必插手,让事实说话,事实其实很公平。

石决明的归店,义总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忙叫他来见自己。石决明似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难免比平日有些紧张。未去之前,好一番准备才谨慎而去。

一进门,义总严肃地说:“小石,你这几天回家干嘛去了?”

“义总,我家有急事,着急走未来得及请假。”石决明一脸的无奈,一种身不由己的可怜相。若不清楚他究竟做了什么,见到他这副模样别人一定会同情备至。

“那你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义总缓和了态度,关心的问。

听了问话,石决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酝酿演技这棵救命稻草,随心所欲的流露并且时不时的伴随一声抽泣。这如果换上女孩子恐怕更感人至深。不过石决明卖弄的也不错,至少打动义总。我开始设问演员演技,他们每次演出是真实的感情付出还是粉饰感情也会那么逼真?

“好了,我不问了,有时间以后再说吧。只是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我不太喜欢。”义总金口玉言一出,石决明就如鱼得水,恢复了生机。他心想,自己才不会主动向义总说什么呢,毕竟理由是假的。依此看来,石决明是不是很有演员的禀赋。大概此事还得归功于当今五花八门的影视作品。

谁知石决明刚刚带着侥幸回去,季灵玫就跑着来找义总:“义总,吧台有您的电话。”

“谁呀?”义总忙起身下楼,“怎么不打我办公室的?”

义总来到一楼,拿起电话,只听义总讲道:“您有什么事吗?是今天刚回来。啊…原来如此,好,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不客气,以后多联系……”

季灵玫站在一边听了个稀里糊涂,她没权利询问情况,可见到义总转怒的表情,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她想,不知谁又该倒霉了。

“把石决明叫我办公室来。”

“欸,我这就去。”

同样还是刚才的经理室,同样还是义总,当石决明再次步入这经理室的门,却感到陌生而阴森。这些感观的变化,大多源于那张看上去仍只是严肃的脸所散发的感召威严。此时的石决明将“此地无声胜有声”运用的恰到好处。义总持续了数分钟不讲话,只瞪着双眼注视他的变化。越是这样越让石决明心里没底,感到事情真的不妙了。他想开口搪塞这气氛,稍稍缓解一下紧张。可一时片刻丧失了开口的本能,支支吾吾讲不清楚。稍纵即逝的片刻,义总笑了。他为自己“攻心战术”初战告捷的胜利而高兴。或许是看穿石决明心理跌宕起伏的变化以及依稀可见的善良。从而印证了有时错误并非无药可救,关键是如何对待和面对它的勇气。宽容不是放纵,而是更好地引导我们如何面对我们所做的一切和必然要承担的结果。

“我问你,你回家到底有什么事?”

“我……手机是我拿的,别的您就别问了。我错了。”他承受不住精神的软磨硬泡,只好束手就擒。

“承认就好,其实我也只是刚刚清楚点儿事情的眉目,对于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想过多评价,留给你自己去反省吧。只希望你能主动澄清事实,承担错误。我们要对我们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和责任。有时利益的诱惑只是在有限狭距内的表面所得。只是我们有时在主观意识和客观意识发生分歧时,真假虚拟的两个“我”便开始了角逐。最终的谁胜谁负,取决于个人的城府和禀赋根基。希望你能通过此事,真正的彻悟到,你犯错的根源。希望你能主动自省,检讨过失的同时并向受害者赔礼道歉,交还遗物。这是引导你的同时,也是对大家引以为戒的忠告……”

义总不愧是讲师出身,说起道理也栉比鳞次,成组成套。仿佛是一种特定的方程式,按照模式在大脑中把事情与道理填充到相应的位置,就会在大脑中立即合成出所言的条文。由此,既有诲人不倦的劲头,又有谆谆教导的精神,可谓“良师益友”。怎奈,事实上总会有见解上的分歧。石决明对于义总这般苦口婆心,他很勉强接受着。虽然心里依稀可辨错误的面貌,可盛气凌人的年代滋生的叛逆,对于这点“癣疥之疾”的小毛病,深感义总在小题大做。借题止痒他为师久离职场的嗜好。他讨厌这些,但又不能回避选择,毕竟自己处于所谓的“理屈词穷”的地步,只希望这堂课的铃声早点到来。

“当,当。”门敲响了,义总还未来得及说请进,敲门的我就已推门进来。

“义总,不是告诉你晚上才交的吗?为什么现在就完事了?”

“义总,您看看列表就清楚了。”

“好,你先回去吧。”义总取出眼镜,开始核对。上面列举的条目很详细,每天分上午、晚上两部分。每部分又均分出酒水、热菜、凉菜,面点,总计金额,并在此基础上又计算出前厅、雅间三厅的消费百分比。如此条目细致,倒真让他信服。因为我连业余会计都不是。

最后他看到备注一项:两联相对,一切正常,唯有周五晚上“佛寿阁”一桌“吧台联”缺失面点加单“银丝卷”、“赖汤圆”各2份。

义总看过了这些有了想法:以后开月总结会,我得公布一下每个月各个部门的成绩,让他们之间形成对比,有比才会有进步。进步者奖励,长此下去,循序渐进,一定会蔚然成风。另外,对于这种差单的情况,会是什么原因呢?对了,听听甫訸有什么看法。他于是抬起头,正好瞧见了石决明,他才意识到刚才我交表的茬头而使他忘记了石决明。他感到自己的过失,却不想让自己的颜面威信,如雪花飘落到水中,顷刻消释。于是他仍旧严肃的说:“好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再说,顺便叫一下甫訸。”

石决明很不高兴地去了,而这并不仅仅在于义总刚才的冷落,而更在于“处决”还是一种未知的深浅。无法仿照走路一样试探着前行,所以他心里仍旧是没底,闷闷不乐。

我听石决明的传叫,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他变了一个人一样,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心里感应”吧。我从感觉中联系到自己,我一下子萌生了同情的心。我的遭遇铸就了我脆弱的性格的同时,也产生了对同等性格的敏感,甚至别人一点微不足道的失落心情都能使我动心许久。正如徐志摩《我想我是海》一诗中所写:我的心像软的沙滩,留着步履的凌乱……于是,先前对石决明的心态,一时间稍有改变,不是对他的看法,而是对年轻的同情。如今再回想达奚莹劝慰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我重复经理室,进门看到义总正在深思。义总听到我进来,把眼镜往下稍稍拉了拉,笑着看着我。他多少有点歉意,毕竟相对于他多劳多得的宣扬政策并不相符。给我加了一定的额外工作,工资却照旧原样,大有“言行不一”之憾。看来广告中的夸张手法已蔓延到了承诺的领域。他想表扬我,话还未出口,可见到我忧郁的神情后,便扼杀了开启的**。

“甫訸,我已将周报表浏览了一番。我很庆幸没有选错人,我想问一下,你如何看待吧台、调拨双联出现对比缺失的问题?”

我听了这样的话,真的不愿回答。分析这种问题我有资格吗?对单都已是余外的添加,还有义务分析,我可实在不敢当。再说话讲深讲浅都不合适。我若真的把事实讲清楚,原因的责任人还不怨恨起我来?因工作而得罪他们并不是好事,我不怕但他当老板的却高枕无忧了。吧台季灵玫十几天前已经讲了“关照”的话,那软硬兼施的手法足令我抑郁不定。然而正是我的无言,已悄悄将事实转告给了义总,使他已明晓釜底抽薪的策略。

“什么事都可直言不讳,不必想的过多,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我听了这样不疼不痒的话,有些气。好在我的脾气只有撒给我的力度,但心里仍絮叨:哼,真是坐享其成惯了,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为他做了这些,他倒得寸进尺,胃口越加大了起来。尤其一想起饭店里许多令人生气的不合理的条目,我就气愤不已。他们做老板的就是这样,常爱以自己利益之外划平等,因为以内的空间他们早已霸占的干净。他们用人朝前,在得到利益的同时却常常忽略信口开河也能淹死人的罪过。但不知那以外的空间是否存在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这些只在我心里波动,相对于季灵玫的伎俩,义总会更胜一筹,所以我只好以现实为主了。

“义总,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是我曾看到有人只下厨房一联而省掉吧台和调拨联。这两者缺一恐怕就缺少了核对的依据。有时到吧台盖章过于松懈,连盖在哪里都没人清楚。”

听了此话,义总便要追问是谁,我可没讲,说解决问题才是根本。当然,义总对我的回答不够满意,但我也只能这样保守对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