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识(3)
作者:I沐尘I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413

张虎究竟看到了什么,能让他如此目瞪口呆呢?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让他看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而已。

中间这个黑衣人头目,除了眉心到右边脸颊有一道醒目的伤疤外,其他的面貌也与左右两个少年如出一辙。而他那两个小弟,就像更像是用他做镜子,彼此复制的镜像一般,如出一辙。

完全没估计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种情况,这让张虎张大了嘴,口中喃喃自语道[你们。。。你们难道是。。。]那头目少年不待张虎说完,便直接回答道[不错,我们确实是孪生子。我是兄长,右边这个老二,左边这个最小。壮士不是一直在问我是如何得知两个小弟被擒吗,喏,答案已经摆在你面前了。]

直到此刻,张虎才幡然醒悟,口中不由自主的【喔】了一声,一时间感慨万千[都说孪生儿心有感应,我尝不信,今天总算是开了眼见了。]

他这边正自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却又听这个少年头目继续说道[从昨日到今日,我等与壮士交手两次。而两次我等都是心怀杀机,壮士却始终对我兄弟宽宏大量。不但没有对我等痛下杀手,反而处处留有余地,这让我兄弟实感羞愧难当,希望英雄不要记恨我们无知才是。]说着就带着两兄弟给张虎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

张虎听这个少年如此说,羞得他一张黑脸成了酱紫色。也笑呵呵的学这几个少年人一般,盘坐到了他们面前的地上才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也是过于多事,本不该管这些闲事,只是不放心那些女囚遭遇,才又追踪你等。不想,竟然跟贵昆仲闹出这样大的误会,哈哈,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说完,哈哈大笑。

见张虎如此说,那少年头目心知他仍不放心那些女囚的去处,遂主动给他解释道[请壮士放心,我们虽然杀了那些官兵,却不是为非作歹之人。我等绝对不会,也绝对不敢去害那些女囚。]

人家都已经把话说打这个成份上了,若他再追问那就有些不讲情面了。见对方说的诚恳,张虎慌忙岔开话题说道[诸位多虑了,某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过,说起来以贵兄弟的这身本事着实让我钦佩,想来当是受之哪位高人传艺吧。可为何你等始终不肯告诉我师门渊源呢?莫非,你等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少年头目闻言,先左右扭头跟他的两个弟弟对望两眼,然后才语带幽幽的叹道[非是我等故作神秘,而是此事,我等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壮士言明,故而才。。。]还没说完,三兄弟就又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本是有心攀一攀可能的同门情义,却不料触及了别人伤心的往事,他大感懊悔,一面暗骂自己多嘴误事,一面慌忙宽慰这兄弟三人[若有隐情,小哥就别为难了。我不过是好奇你我内气相近,怕错过了师门渊源才一再追问而已,却不想让你等如此,唉。。。]

三人听到他这话,止住抽泣,还是由那头领少年开口问道[昨天见壮士说这话,我等都不信。今日又见你说,这刻我们也感到有些好奇了。只不过我等确实不知师出何处,也委实没办法跟壮士解释清楚了。]

张虎一听大为惊讶,奇道[那总有个教你兄弟本事的人吧,总不能你们还当真无师自通了?]

那少年头目听他这么一说,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自言自语的说道[自然是有教我等武艺的人,只是此人从不肯认我等为徒。即便我们苦苦哀求,他也不允。还说什么我等杀孽太重,恐以后跟他热下滔天的骂名,如此才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等。他老人家临行曾告诫我等,要我等所学技艺只能为善不能为非作歹,否则定不轻饶。叮嘱嘱完,他就飘然而去了,任我兄弟如何四处搜寻,也始终没有他老人家的丝毫消息。因此,英雄这番询问,我等才无法回答。]

张虎听的这个少年如此说,心中大感好笑,暗忖这杀人都不叫为非作歹,那什么才叫为非作歹?但又一想,他自己不也打算杀了这几个押解的士兵才能搭救那群女囚么。

想到这里,他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而接着问那少年头目[传授你兄弟技艺的这个人,他长什么样?可有什么特点?]

那少年头领闻言,想了想才回答道[我们死缠烂打,才得知尊师姓薛。至于名讳叫什么,我等却不曾得知。只是他老人家这外表嘛。。。]他说着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却转而跟左右两个小弟相视一笑。看似,对他们师傅的长相颇不以为然一般。

张虎大感有趣,忙追问道[怎么样?]

那少年头目只好又道[小子我说个大不敬的话,师尊他老人家长得其貌不扬,其实就是糟老头子一个。]

听到对方竟然说称他等师傅就是个糟老头子,这让张虎吃惊不小,心中赶紧盘算[姓薛还是个糟老头子?咋地我脑子里没这号人呢?也没听我师父有提过这个人啊,但我跟这个少年疗伤时那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肯定是师门同宗。]

张虎左思右想,始终不得答案,索性将脑袋一甩[算了,兴许是我师父的什么亲近人传授了你们功夫,又不想以后因你们闯祸而受到牵连,故而才没有告诉你们他老人家的名讳。]

这兄弟三人一听,神色顿时一暗埋头不语。

张虎见这等情形,想到他自己也不过是个被逐出师门的孽徒,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训别人,便改口劝慰[贵兄弟不用自卑,你等这番杀人,那也是为了这群士人女子才不得已而为之。今后好生努力,多做些大事好事,好叫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名声。到那时,再去找你们的师父,我看他定然会收纳你兄弟入师门。]

三人听得张虎如此说,心中振奋非常,连连点头。

未免对方得意忘形,张虎又改口道[说起来你们解救这些落难女子是对的,但轻易就杀了这些兵士终是太过杀戮,所以你等师傅嫌你等杀孽过重而不肯收你们,这点归兄弟可要注意了。以后多救人,但却要尽量少杀人,这样自然就满足你师傅的要求了。]

这或者就应了那句老话,‘说别人容易,讲自己难。’

此刻教训起别人来侃侃而谈、头头是道的张虎,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杀人如麻。

再说这兄弟三人看张虎如此训教,那少年头目忙点头说道[感谢阁下赠言,我等兄弟从今后定改过自新。]

张虎见一直都是这个头目跟他说话,另外两个少年却始终不言语,大感好奇,便指了指左右两个少年问他道[是不是他们。。。]由于不好说别人是哑巴,张虎便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嘴巴。

那三个少年看到张虎如此搞怪的动作,【哧】的一声,笑成了一堆,倒把张虎弄得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三人笑了半天,那少年头目才解释道[英雄误会了,我这两个兄弟因为从小就养成了不说话的习惯,再加上他们想什么我都知道,而我们三人又总是形影不离。所以,一般都是我代他们说话罢了。]

张虎一听大为惊奇,看着左右两个少年讶道[还有这等事?]

那两个少年为了替兄长证明,努力的挪动着嘴唇,想要发出点什么声音。

哪知道,他二人挤了半天,才艰难的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是的。]

由于久不说话,他二人声音都不知道该如何掌控,听起来也特别别扭,明明是‘是的’二字,听上去居然跟‘吃的’相近。如此,张虎才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他倒提着这两个少年的时候,这两个少年居然也不咒骂他,原来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骂。

惊异过后,张虎又问这个少年头目道[那你们姓甚名谁?]他如此一问,却又让这三个少年神色黯淡埋头不语。这情形又把他弄了个莫名其妙[难道老子又问错话了?]

气氛尴尬非常,一会儿后,才见那做哥哥的黑衣人说道[不瞒壮士,我兄弟也是士人的后代,父母早就不在了,临死前也没跟我们取什么名字。更何况,就算我们父母在,以我等士人那低贱的身份,也不配有什么姓名,顶多有个代号罢了。当年师父他。。。]这做哥哥刚说到这里才想起别人根本没认他们三兄弟做徒弟,忙又改口道[当年,他老人家也只是看我等三个孤儿可怜,才收留了我们。随意传授了我们几手防身的本事而已,也并未跟我等提什么姓名这事。]

张虎不知道还有这等别情,遂大骂他自己又多嘴惹事。不过,经这少年头目一说,他同时也明白为什么他三人要击杀这些兵卒来搭救女囚。

看三人神色黯淡,张虎知道对方一定是因为他话想到了自身悲凉的过去,故而打岔道[那你们可有想过今后用什么名字?]

他这问题倒真的把这三个士人少年问的面面相觑,这三兄弟从来都是靠心灵感应而相互交流,从不用彼此呼名唤姓。因此,这哥三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该叫什么。

张虎一看他三人愕然的表情,就明白他们想都没想过要给自身取个名字,遂暗忖[我这破嘴还真他娘的该管管,咋老是捅娄子,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我还是闲事少管为妙。]心中如此盘算,他也就不再提这事,故意叉开话题又问道[对了,你兄弟三人此刻都在这里,那何人照看那些士人女子?]

三个少年中的哥哥闻言答道[这点不劳壮士担心,我是先将她们藏在一处山谷,才赶回来的。]

[非是某好奇,你们带着女囚往南走这不是又回到了合肥城魏人的势力范围吗?难道你们还要进合肥城?岂不危险!]

那少年头领闻言,神情倨傲的回答道[不怕,因为此地连年征战,官兵们平时都龟缩在城里,少有巡逻人外出巡查。即便有,我也知道他们的路线。况且,少数几个巡逻兵,在我等看来不值一谈。另外,我们也不会进合肥城,不妨事。]

张虎心想[也是,从合肥出来,老子一路赶来还楞没看到什么人,不过这些人到底打算怎么安排这些女囚呢,不得不问!]于是,他又问这少年道[那你等往南是打算何往?]

那少年人看了看自己左右的两个兄弟,心中似在犹豫着什么,片刻后少年一点头决定道[既然壮士始终不放心这些女囚的安危,我看不若就请壮士跟我们一道南行,等到了目的地就自然知晓了,只不知壮士是否方便。]

张虎见这个少年已经把话说得如此白,他心下思索[反正我这斥候的差事也只是到处巡察,不若跟他们去走走,没准有什么新收获。]想到这里,他便点头对少年道[也好,某就随你等见见世面。]

那少年兄长见这个毛脸黑大汉说的如此客气,也淡然一笑说道[英雄过谦了,如此我们即刻动身赶往女囚们藏身的地方。]说完便蒙上面罩,弹起身来带着两个兄弟一起在前领路。

对方说走就走,这雷厉风行的作风也让张虎颇感意外,慌忙站起身来追随着三人匆忙的往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