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这声轻叹,还没没有躲过就在他身边站立的荀?。
这老人闻言后,立即就小声问询道[谁回来了?]
张虎心中正在激荡,哪有功夫来回答问题,不悦的一摆手,就算打发了对方的询问。
他这时候正暗自震惊,因为他听得出他父亲说此话,那已经是明显的在强制克制怒火了。这乐进又是为了啥,要跟他父亲如此争执?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同在曹营的乐进,为了什么事尽然跟他老父挣得如此不可开交。而且听口气,他父亲似乎还有点对乐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这让他更加大感意外。
其实,他这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人家乐进那右将军的官衔,比他老爹那荡寇将军要大得多。
正当张虎苦苦思索他老父为何如此示弱,就又听那乐进道[既然没有异心,那你张将军为何几次三番的干涉我乐某人训练水军?]
乐进话音刚落,张辽的声音便响起[文谦兄多虑了,你我都是领军之人,都知道此一时彼一时道理。曹公叫你我训练水军时,合肥城内尚驻扎有两万余人,分个几千人训练水军也无伤大碍。可此刻,曹公于皖城屯田,已经将城内士人近乎全部抽走,你我所领之兵合起来也不足六千。此时你乐将军还要拿几千人去训练水军,万一那孙权此刻进攻你我,试问你我又该以何应对?!]
张虎在楼下听的恍然,原来他父亲与乐进就为了这事争执不休。又见他身边的荀?也听得默默点头,似乎是也如他一般才搞懂楼上纷争为何,又似乎是赞同他父亲的主张而情不自禁的点头。
果然,张辽这番语重心长的话一说完,那乐进开始沉默,没有立即反口争辩。
一时楼上的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片刻后,只听李典打圆场道[罢啦罢啦,二位将军皆是为曹公江山社稷所想,意见相左也是所难免。我看就此打住切莫再起争执,切不可伤了你我兄弟之情。]
张虎在下面听得这李典如和事佬一般婆婆妈妈当真有趣,又见楼上纷争此刻告一段落,他便故意拍了下门板,假作刚刚进门的声音,然后才带头大踏步的上楼去。
楼上诸人听到他关门上楼的脚步声,都止住了说话的势头,齐刷刷的将目光看着木楼梯处,他等都想知道此刻是哪个不知规矩的下人上来打搅他们几个大佬的会议。
张虎几步上的楼来,他眼睛一番扫视,暗道[果然人数不少。]
这一扫视他便看见,他父亲张辽带了几个武官模样打扮的手下坐在他的左手边。而那与他父亲争吵的乐进,也如他父亲般也带了几个武官手下,就坐在他的右手边,他们中间的案机上还放着一些皮卷和马鞭。
看样子,两家家主都带了家奴来,而这两帮人刚才应该是就这么隔着中间案机相互冷冷对视。
看完左右,张虎又看看他对面,却见李典看似正要起身来欢迎他,而李典身边自然还立着那个寸步不离的李梁。
将在场诸人扫视了一番,张虎看的心中好笑,暗笑[这是要咋地?**江湖大佬谈判?还都带着打手小弟?真辛苦了你李典老小子哟,这和事佬可不好做吧,哈哈哈哈。]
转头再说楼上,那李典一看上来的是他等待已久的毛脸异人马云,遂快速起身,边走边笑道[原来是马兄弟回来了,你老兄这一去就是月余音讯全无,可是着实想煞我李某人了。]说完走上前来使劲拍了拍张虎肩膀。
而此番已经有了荀?开导的张虎,这时侯自然不能被李典此番唱腔就给忽悠倒了。不过他心中虽然厌恶,却也假笑着一张毛黑脸道[马某人做事不懂得规矩,图叫李将军惦记,实在罪过!。]
李典听张虎如此说,忙摇手道[哎,哪里哪里,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啊。]
张虎见李典如此说,忙吧怀里的令牌掏出来,递到他面前道[平安?若要平安,那李将军还是赶快收回你这令牌吧。]
李典大惑不解,讶道[马兄弟这是何意?]
张虎没好气的嚷道[为了打探吴军动向,马某在那濡须口冒着生死进进出出数次,虽然也曾与吴军遭遇几次,杀敌无数历经生死,但这些危险对我马云来讲都不算啥。没想到,等到某回来复命了,却险些被自己人给剁来吃了!]
李典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上午先回来报告的那帮魏兵诬陷他,正要好言安慰几句,却意外听到身后乐进讥笑道[自己不懂规矩,私自闯入水军禁区,不但不承认过错,反而还将卫兵打伤,此刻居然还有脸说出来。]
张虎一听乐进这样讲,立马明白那群落荒而逃的魏兵定然是这乐进的手下。想起先前荀?对他讲确信这些人不是士人兵卒而是某些人的亲随兵,此刻想来确实不假,由此他心中暗自叹服这荀老头见多识广。
知道是乐进的手下后,张虎心中更加气愤,念及刚才此人还跟他父亲争执不下,甚至还出口污蔑,他决定有意气一气这狂妄无边的乐进,乐文谦。
主意拿定后,他故意走上前,将两只手往案机上一按,就这么弓着身子俯视乐进又慢悠悠的说道[那依照乐将军的意思,马某人该当如何问罪啊?]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他这话明显含有挑衅意味,尤其那几个乐进手下武官更是愤恨的要吼出声来。
如此情形,乐进如何不知?以他右将军的官阶,又如何忍的下到这么个毛脸的斥候来讥讽他?
果然,张虎话音刚落,乐进就拍案而起,怒斥道[若是乐某在场,那自然是要拿你开刀问斩!岂能容你这厮还能在此地嚣张。]
不过,乐进这番近似怒吼的训斥,在我们这位毛脸的主人公听来,就像没听见了蚊子发怒一样,不屑一顾。
他自顾自的伸直身子站好,又转身慢悠悠的走到那李典面前,接着看似友好的用双手左右把李典抱住,这才又故意慢吞吞的说道[某道是你乐将军有多大的本事哟,原来也只是会做这小儿痴梦,拿我马云开刀问斩?哈哈,能杀马某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说话时连扭头看都不看乐进一帮人,神色间说不出的狂傲不屑。
李典看着毛脸马云刚才这么走过去语带挑衅的问乐进就心道要出事,此刻又见他如此这般的挑衅乐进,心中更加惶恐。他正欲喝止张虎时,就听张虎身后一名乐进的武官喝到[狂妄竖子,胆敢冒犯我主,找死!]
说话的同时,那武官手上的腰刀已经挥到只离张虎后脑尺徐距离,显然是一心要至这张虎死地。
李典看的大惊失色,慌忙想要推开看上去还没察觉的张虎,那知道此刻的张虎居然从黑毛脸上挤出一点点笑意。
正在李典对张虎这等情形下还能面带微笑感到莫名其妙的当口,他面前的张虎其实已经出招。
只见这张虎突然下蹲,将整个人都蹲到了李典腰腹以下。而李典因为被他这样抱住也没办法挪动闪避,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那挥刀砍来的乐进家将如若不马上住手,则钢刀会直接砍在这还在发愣的李典面门上。
那家将没想到这毛脸汉子居然用如此阴险的方法来应对他的攻势,心中着实始料不及。由于其挥砍的时候是一心要至对方于死地,所以他并未留有余手,整个人都前倾。此刻就算他想要收住这前冲的态势,那已经是不可能,就更何况人都已经横在了空中,又怎么能收回这已经挥出手的钢刀。
李典是何等尊贵的人,怎么能被他这乐进家奴砍伤。那家将十分清楚若自己失手别说砍死,就是砍伤李典,那都是他灭族的大罪。
饶是这家将身手不弱,事到临头他也只能将手中钢刀继续使力往右挥,让钢刀擦着李典面门而过,接着他将所有的劲道都聚集在身体上,让自己身子蜷缩横着飞出,打算用身子撞向那还在发愣的李典。
这样以来,虽然他还是冒犯了李典尊贵的身躯,但总算是避过了因砍伤甚至砍死李典这样贵人,而带来灭族一般的巨大风险。
不过,蹲在他身下的张虎自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松就了事。
在见到这个家将作出如此避重就轻的决策后,他突然从下面就往上站直身体,硬是用他那颗狮子头一般的脑袋,结结实实的装在了这横着飞过他头顶的家将肋骨上。
【卡嚓】一声,在场的人都听出那是骨折之声。
张虎这一撞,让那家将如同被人扯住后腿一般,突然原地上抛,接着【啪】的一声,狠狠的摔在了案机上,再没有了动静。
众人估计,此人即便不死,恐怕也离死不远了。
目睹这一切的张辽、乐进、李典以及他们的一众手下,立时表情各异。
张辽这边家将多数是感到惊讶,他们没有估计到这毛脸汉子居然做这样古怪的招式反击,而张辽本人此刻却前倾着身子用手轻按着下巴,目光紧紧的盯住他面前的毛脸巨人,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李典呢,自然是震撼非常,到此刻他都还没有完全清醒。而他那族弟李梁应该是在场诸人中最早作出反应的人,看到这个家将出手的时候,他就赶忙上前想拉住这个家将,不过还是迟了一步。此刻见到这等结果也是呆在当场。
再来说关键的乐进这边,剩下的几个家将开始看他等同僚出击时,都没在意。后来看到这个家将吃亏想要帮忙时,却已经太晚。接着他等就看到自己同僚躺在了案机上没有动静,慌忙上前查看,其中一个用手一探鼻息发现同伴还有气,总算松了一口气。接着这些人一起站起来,拔出长刀指着张虎就开骂[好胆,毛脸贼,敢伤我兄弟!]
手下人如此震怒,反倒是主子乐进一脸冷静。此人见到那家将被别人如此轻易的就摆平,在心中震惊的同时更清醒的认识到,他们这边余下几人即便再加上他同上,那也不见得是面前这个毛黑脸汉子的对手,反而还图送手下人性命落得被在座的张辽李典等人耻笑。
乐进之所以被老曹从行伍中破格提拔起来重用,自然忠诚是其一要素,另外也和他的性格有关。他为人有个特点,刚猛,但是却性格阴鸷。敢打硬仗,敢啃别人不敢啃的硬骨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只知道一味莽撞。遇到重大的事情,他同样能很快冷静下来分析。这才是老曹破格重用他的最根本原因。
此刻,乐进无论怎么分析,结果都是若他等与这毛黑脸翻脸硬斗,那只有死路一条。
得到这个结论后乐进马上喝止了另外几个手下人的叫嚣,反而对张虎抱拳施礼道[手下人不知轻重,尽然敢背后对壮士动刀,此刻落下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说完又铁青着脸对张辽和李典抱拳道[乐进管教不严,尽然叫两位同僚看到如此笑话,实在无颜再在此地逗留,这就告辞。至于水军一事,就依张兄意思办理。]
说完看到他手下家将还愣在当场,又喝骂道[还愣着干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不快滚。]吼完一甩袖子,也不理张辽、李典的呼唤,急冲冲的下楼去了。
几个乐府家将看主子就这样走了,大感意外,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抱起自己的兄弟又狠狠的瞪了张虎一眼,才灰溜溜的跑下楼去。
待乐进走了以后,李典才心有余悸的说道[尽然发成这等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唉,文谦兄气量也太小了点,我等又怎么会与这些手下人一般见识呢。]
一旁张辽见李典如此说,又看到既然乐进都说了水军之事按他意思决定,也觉得留在此地没有什么意思,便也战起身来,抱拳道[既然文谦已经交代了水军事宜,我看我张某人在此也没多大作用,就此别过。]说完转身又看了看也正看向他的张虎,一抱拳,语带双关的说道[马兄弟好深的功夫,张辽佩服佩服。]说完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张虎一眼。
见父亲如此评价自己,又见父亲那锐利的眼神始终在他脸面上打转,张虎怕他被老父认出来,吓得来诚惶诚恐的赔笑道[有此后果纯属意外,小子又有何能劳张将军如此夸赞。]
张辽闻言,不置可否的呵呵一笑,转身离去。
李典赶忙相送,两人走到楼梯口李典又把张辽拉住耳语一番,这才让张辽离去。
看着张辽下的楼梯后,李典仍旧看着空档的楼梯,叹气不已,并没有转身走过来。
一直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李梁这才上前对张虎埋怨道[马兄弟怎么还是这么大火气,今日你如此落那右将军脸面,尚不论让我兄长如何难处,就是于你日后的仕途也有莫大的隐患啊。]
张虎当时到没想这些,只是图自己爽快,想气一气这乐进,好消消心中的怨气。这刻冷静下来想想李梁的话,确实心有余悸,也后悔起来。
正当张虎后悔的当口,听李典问询道[马公章你真是疏忽大意,怎么还没与我介绍这位老丈是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