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据张虎领到的官府地契文书所指的方向,夏侯?带着张虎二人东寻西找终于在邺城东南角一个小巷后,找到了与文书描述一致的一间院子。
还未抵近院门口,两人就看到院门处已经有十多个男人正在往里面搬运贴有封条的木箱。
张虎运足目力仔细一看,见封条上书有武威校尉几个字,猜测此很可能就是他上午在吏部曹领到俸钱俸粮以及奖赏。
夏侯?虽然目力远不及他,但因其老于官场,眼见眼下这等情形,就已经能猜测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故而,等看到此景,他二人都是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
那夏侯?更是抚须笑道[这吏部曹崔琰果然是个能人,你我刚刚才凭文书找到此处,他等居然就已经把东西都给你马兄弟搬到家来。呵呵,高效,高效!]
张虎闻言,还有些担忧的说道[大将军先不忙这等肯定,待你我进去肯定了此处就是我马云的府邸再笑不迟。]说完在前领路,跨进自己府门。
夏侯?闻言一笑,指着他摇头不语,也跟着他一前一后的步进院门。
那些搬运物品的工匠,自然早就注意到了他二人。
他等见来人一个是面相粗豪身材魁梧的毛黑脸巨汉,另一个则是身着武士服姿容雄毅威严的独目老者,都猜到他二人其身份肯定不浅。
所以,见他两人过来,也都很自觉的躬身让到一边等他二人进去,更不敢阻拦询问。
张虎在前面走,他一边走,一便仔细看身旁这些小车上的封条,发现有些上面确实是写着【武威校尉马云】等等字眼,暗忖[这些东西是对了路了,就不知道这间屋子我等可是走错。]
正思索着,就听前面传来有人用略带苍老的声,正语调恭敬的问询他身份
[这位壮士可是新任武威校尉,马校尉?]
张虎正在看着自己俸钱俸粮,冷不丁的被人这样一问,慌忙扭头一看,发现跟他说话的人是一个花白胡子的瘦小老者。再仔细一看,看到对方一副管家打扮,由此他心中已经把对方身份猜测到了七八分。
但因为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一开口就道出自己身份,故而他不答反问道[尊驾如何知道某就是那武威校尉马云?你就不怕猜错了?]
那老者见他如此反问,忙鞠躬抱拳回答道[壮士有所不知,先前已有吏部官员告知老朽马校尉的容貌特征,再兼老朽看到壮士此刻腰坠青色绶带,显然官居要职。有此两点,故而老朽敢大胆猜测壮士的身份。]说完,这老头给他来了个一捐到地的礼节。
被人加一眼就看穿了身份,又听到对方说凭他腰坠丝带就能断定他身份,张虎心下大讶。
还在他百思不得解的时候,就听身后夏侯?笑道
[你马公章生的如此粗旷雄毅,只这份长相就在这邺城内难找。更何况你腰系银印青绶,此乃比两千石官员的身份标志,而你所受封的官职武威校尉,又正好比两千石。是以,别人猜出你身份稀松平常,偏是你马公章还不得知而已,哈哈噶。]
夏侯?一面笑谈,一面上前来轻拍着他的肩膀。
张虎被夏侯?如此一点拨,才算明白了对面这老人为何一眼就认出他身份。遂一脸尴尬的对面前这老者回鞠一躬,才笑道[老丈好眼力。]
哪知道,对面这老者此刻却一直在打量他身后的夏侯?,反而忽视了他这位此间院落的正主。
张虎见到这老头的目光始终在夏侯?身上转悠,对他的话不理不问,心中颇为不爽,故冷冷的问道
[此处可是本官的府邸啊。]
这老头被他的话打回神,慌忙鞠躬道
[此处正是武威校尉的府邸。只是壮士还没有明确表明身份,故而老朽不敢擅自确认。]
张虎冷冷的道[本官就是武威校尉马云。]说着,他将自己在吏部曹所得的封官文书往这个老头手上一抛,就继续朝里走,再不看这一副管家打扮的老头一眼。
他忽然如此冷淡的态度,让这个精通世故的老头警觉到自己肯定做错了什么事情,遂根本不敢再去看什么文书,直接就朝里面一喊[尔等快出来,迎接我等的主人!]说完抢先一步,看似慌慌张张的站立到了张虎的前面,把前路挡住。
张虎见这个老头莫名其妙的跑到他面前躬身挡住去路,他正要发怒,却被身后的夏侯?一把拉住。
不得已,他只得木然转头看看对方拉他到底为何,却见到夏侯?满脸笑意的对他身后指了指里面,并不言语。
张虎大感莫名其妙的又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已经从后院里跑出来数十个男女。有老有少,有年轻的丫鬟庄丁,有半老的徐娘,更有几个如这个老头一样的半百老人。
此刻这些人也恭恭敬敬的站在这个老头背后,只不过有些还在【叽叽喳喳】的悄声议论。
那老头扭头看了一下人都来齐了,才领着众人大声的如唱歌般喊道
[主人在上,请受奴仆等一拜。]唱完,又领着众人跪拜下去。
看到这些人不是单膝着地,而是双手,双膝,额头全部碰到了地面上,张虎这才明白了这些人居然是他的仆人。
换句话说,也就是他的私人奴隶。
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的他,见到这等情形,免不了有些飘飘然,随之也早把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
看到这老头也跪在他面前,他上前一步,说道[快快起来,不必如此。]微微弯曲身子就想将这个老头扶起。
哪知这个老头却忽然将他的身子卷曲的更加低矮,并没有随他的心意跟着起身来,反而再次磕头请罪道
[我等有眼无珠,竟然没有在门外远迎主人,还望主人责罚。]
他这话刚说完,后面的一众丫鬟仆人也跟着他如此唱道。
但张虎那容得这些人如此给他施跪拜大礼,从小的严格家教不提,就是他潜意识里那杨载兴的现代思想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啊。
不过,等他再次俯身下来,想要一把将面前的老头提起来时,却发现这看似瘦猴子一般的小老头竟然还有些份量,让他一下子还不能将之提起。
惊觉自己估计错误,他慌忙将扶住这老头的左手再略微加力,这次终于一把就将这个老头用近似拽小鸡一般的姿态给提了起来。
待到对方站定,他才好言说道[老丈不必如此。]然后又朗声对着这老土后面的一众奴仆朗声说道[你等也都起来吧。]
说来也怪,张虎把这个老头拽起来以后,又说了如此宽慰众人的话,这些丫鬟仆人们居然还是不肯起身。
只不过有几个再听到他这句话以后,悄悄抬头的瞅了他手里的这个老头一眼,然后又赶紧将脑袋埋下去。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张虎眼睛,也让他明白了一些事理。
[哟嗬,真看不出来啊,你个瘦瓜籽一样的老头,原来还御下有术啊,这些人居然都怕你反而不怕我了!]
想到此处,他左臂不自觉的就渐渐加力,直把这个老头给硬生生的提离了地面一尺,又瞪大眼睛瞪着手中这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