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伦回到了神殿,他总是一个人待在神殿里,他在那里冥想,也在那里追忆那些逝去的岁月。今天,在那个从天而降的夜精灵身上他看到了些不同的东西,清晰可见的未来变得动荡,他向往常一样向纳鲁寻求指引,也向往常一样没有得到回应。
他悲哀地感觉到自己的老朋友变得越来越虚弱了,千年的流亡生涯中,他们一直一起旅行,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世界。每一次,当曼阿瑞发现他们的所在,都是纳鲁??特别是那个自称为克乌雷的纳鲁??帮助德莱尼人逃跑。而每一次,基尔加丹和那些曾经是艾瑞达人的怪物们,都离抓到他们更近一步……每一次,维伦和他的人民不得不为了拯救自己而离开某个世界的时候,他都悲伤不已,因为他知道,他们留在身后的任何生物都会像艾瑞达人一样被永远改变。基尔加丹一向热衷于让更多人加入他为他的主人萨格拉斯所创造的军团,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人选。
克乌雷和维伦一样悲伤,但它在维伦的脑海中对他说话,说基尔加丹、阿克蒙德和萨格拉斯摧毁另外某个世界,也只需要相同的时间;所有的世界,所有的生物,所有的种族,在萨格拉斯的眼里都是平等的??他们的作用,只是在鲜血与烈火的可怖盛宴中被彻底消灭。维伦若是死在他曾经最好的朋友手上,更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拯救不了任何人,只有他活着,也许某天,才会出现一丝希望。
“这是为什么?”维伦曾对着纳鲁吼叫:“我的生命究竟是哪点比他们的重要,比他们的有价值?”
“我们的集结很缓慢,”克乌雷应道:“但集结仍在继续,宇宙中还有其他像我一样的纳鲁,在与年轻的种族接触。当他们准备好了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被召集到一起。萨格拉斯最终会倒在那些始终坚信宇宙的永久平衡,坚信真、善与和谐的人的信念之下。”
“这个夜精灵,这个艾泽拉斯大陆的德鲁伊,就是这样的人吗?”维伦依然得不到回答,他的回忆回到了逃亡的最初:那时候,他还是艾瑞达人,与他的挚友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共同守卫着艾瑞达人完美的世界阿古斯。他们三人之间迥异互补的性格造就了一种平衡,为他们的人民带来和睦安定的生活,直到萨格拉斯的降临。萨格拉斯说,艾瑞达人是他一直在寻找的种族,强壮、热情、骄傲的种族,他们将为他服务,统一所有世界和整个宇宙。萨格拉斯说,他将改变他们,让他们变得更强大,并赐予他们整个宇宙都未曾见过的礼物,最强大的力量。
维伦抚摸着手中的紫色水晶,那时候,在阿古斯的时候,它的名字是阿塔玛水晶,是艾瑞达人的神器,非常非常古老的神器,古老到没有一个艾瑞达人能说出它的起源,就像他们也记不起自己的起源一样。在艾瑞达人的传说中阿塔玛水晶是很久很久以前某种至上之力赐予他们的礼物,他们藉由水晶的力量拓展自己的精神力,更容易地学习新的魔法和掌握更多宇宙的奥秘,或者治疗伤者、施放咒语,以及窥探未来。
维伦是他们三个中精神力最强大的,他有时候宁愿自己没有那么强大。在水晶展示的景象里他看到自己与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并肩而立,他们不仅仅是高贵骄傲的艾瑞达人的领袖,也是无数其它世界的君主。他们周身闪烁着强大的能量,那力量比任何美酒都令人陶醉。一座座闪耀的城市都属于他们,城中居民拜倒在他们身前,欢呼着喊出他们的崇拜与忠诚。一部部陌生语言写就的巨著揭示着无法想象的隐秘魔法。
一切都如此辉煌……然而,他的强大的精神力也使他看到了那些随之而来的变化,他的身躯变得庞大,扭曲变形,平滑的蓝色皮肤变得棕黑粗糙,能量的光芒从他体内涌出,没错,但那不是纯洁的能量,而是一种病态的绿色,失去了一切曾经的美好品质,他们将变身为“曼阿瑞”,那是艾瑞达语中形容可怕的错误,形容扭曲、邪恶、肮脏的事物的词语,那就是获得力量和荣耀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在水晶揭示的未来中寻找着萨格拉斯许诺的和平、繁荣与知识,看到的却只有暴行,残缺不全的尸体,或者象他自己一样的怪物的躯体,一些维伦从未见过的生物欢呼雀跃着:后背伸出触角的怪异的狗;蹦蹦跳跳、对着屠杀场景欢笑不已的畸形小魔物;还有伸展双翅、拥有虚假美丽的生物,带着满意骄傲的神情扫视四周。他们的偶蹄踩过的土地纷纷死去,不仅仅是草木枯萎,土壤本身也难逃一劫;生命的一切源泉都被彻底抹杀,吸得一干二净。
萨格拉斯承诺他们的的确是真的。艾瑞达会被改变,三位领袖会得到力量、知识、权利……近乎于神。同时,他们也会失去珍爱的一切,背叛他们誓言保护的一切。
维伦无法忘记当他把自己所见的与自己的亲密伙伴,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分享时,他们的表现,他们可以通过精神链接看到他所看到的一切,感受到他所感受到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他们流露出与他相同的情感,不禁充满了希望。然而……
阿克蒙德皱了皱眉:“这不是未来,这只是你个人的预感罢了。”
维伦无法相信地看着他的朋友,又转向基尔加丹,基尔加丹从不像阿克蒙德那样爱慕虚荣,他总是果断而睿智……
“阿克蒙德说得对,”基尔加丹平和地说,“这没有真实性可言,只是你脑子里的想象而已。”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断开了,这两个曾经亲密得如同他灵魂的延伸的人已经不再是他可以信任的朋友了。而他们甚至没有在意这一点,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即将得到的属于他们的无穷的力量。维伦知道,如果他们发现他不与他们同路,他们就会与他反目成仇,甚至让他万劫不复。但他必须活下去,尽一切微薄的力量,把他的人民从诅咒和毁灭中拯救出来。
维伦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伤,他想要拯救所有的人民,他发过誓要拯救所有的人民,但他也深知那是不可能的。大多数人会相信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最终跟着他们走向毁灭。但仍有一小部分人与他有着相同的思想,会为他的一句话而放弃一切。他们也必须如此,他们的家园阿古斯很快就会被恶魔军团的疯狂彻底毁灭。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逃跑。
但是……他们能逃到哪里?
维伦摩挲着手中的“灵魂之歌”,他们已经逃亡了千年,而那时的场景依然清晰如昨。
“触摸它!”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轻柔地响起,水晶焕发出炫目的光,当他触摸水晶时,纯净的能量覆盖了他的身体,能量几乎和萨格拉斯给予的黑暗能量一般强大。不同的是,那能量有多污秽,这能量就有多纯洁;那能量有多黑暗,这能量就有多光明。
阿塔玛水晶周围奇异的、闪耀着的力场扩大了,拉长了,显出一个形体。它发出的光芒使维伦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不愿移开他的目光。
“你不是一个人,艾瑞达人维伦,”那个声音对他耳语,声音甜美温和,光芒稍稍减弱,维伦看清了飘浮在他眼前的形体,它似乎是由有生命的光所组成的。它的中心是柔和的金色,外圈的光芒则是一种闪耀的紫色。好似金属雕刻的奇异符文散发出绚烂的色彩和光辉,环绕着中心旋转着舞动。它继续在他的脑海中说话,对维伦来说,那就像光本身被赐予了声音。
“我们也感到了这个世界和其它世界即将发生的灾难,我们致力于维护宇宙的平衡,然而萨格拉斯的计划将毁坏一切。彻底的混乱和毁灭即将降临,善良、美好、纯洁的事物将一去不返。”
“我们是纳鲁。”光说:“你可以叫我……克乌雷。”
维伦的嘴唇蠕动着,轻声念着:“纳鲁……克乌雷……”
“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克乌雷继续说道:“但我们无法阻止,因为你的朋友们都有自由的意志。你用你苦恼的心向外界探求,想要尽你的一切力量去拯救,因此,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我们会拯救你们之中不愿接受萨格拉斯所带来的恐怖的人。”
“聚集那些肯聆听你的智慧的人,在一年最长的的那天,去到这片大陆最高的山上,带着阿塔玛水晶。很久、很久以前,是我们把它赠与你们,也正是通过它,我们才能再次找到你们。我们会来带你们走。”
在阿克蒙德与基尔加丹全神贯注于迎接萨格拉斯的这段期间,维伦小心翼翼地甄选那些值得信任的人,数目少得令人痛苦,只有几百人,他不敢冒险去联系那些可能出卖他的人。
他还是被出卖了,维伦用力握紧紫色水晶,把它紧贴在胸口,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悲哀,水晶发出温暖的光,抚慰着他,他还是被出卖了,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塔加斯。
绝望之中,维伦握紧阿塔玛水晶,将它直指向天空,一霎时,天空似乎裂开了,一束纯净的白光从天而降,径直照在水晶上,手中的水晶破碎了,尖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指,一阵刺痛,他本能地松开手……碎裂的水晶飘浮在空中,每一块碎片都变成了完美的球形,分别带上了那束纯洁的白光分成的七种颜色。七块水晶――红、橙、黄、绿、蓝、靛、紫――射向天空,即而旋转起来,形成了一圈光之墙,环绕着维伦和他身边那些惊恐的艾瑞达人。
他看着塔加斯向他冲了过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憎恨,一头撞在那圈七彩光芒上,顿时像撞到石墙一般弹了回去。看着那些曼阿瑞追上来,他们咆哮着,流着口水,爪子抓挠着这堵墙――这堵墙仅仅由光组成,却保护着维伦和他的人民。
维伦听到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不,应该说是感觉到了那个声音。他仰起头,看到了比七块水晶更不可思议的奇迹,一开始,它像是一颗坠落的星,亮得无法直视。它越来越近,他看清了,那不是一颗星,而是……一艘飞船。一阵精神讯息传入他的脑海:“我来了,如同我承诺的一样。准备放弃这个世界吧,先知维伦。那些水晶――曾为一体,现分为七。带上它们,你会用到它们。”
他们飘浮在空中,被纳鲁护佑着进入飞船,身后传来基尔加丹的咆哮:“找到他们,摧毁他们,即使花费千年,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