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他们,摧毁他们,即使花费千年,也在所不惜。”基尔加丹的咆哮追随了他千年,纳鲁克乌雷也伴随了他千年,起初是看护者,接着是良师,再接下来又成了益友。维伦将紫色的水晶紧贴于胸口,红色和黄色的水晶则置于身体两侧。他席地而坐,进入深沉的冥想,四块阿塔玛水晶环绕着他,发出温暖的光,他曾经以这种方式聆听他老朋友的声音,那微弱的声音偶尔还可以在他的脑海中响动。但这次,直到现在,克乌雷还没有给他答案。水晶的光芒柔柔地投在他雪白的皮肤上,水晶的力量能助他敞开身心,某些时候,甚至让他觉得他是直接在与纳鲁对话。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竭尽全力想听到克乌雷那轻轻耳语的声音,但他失败了。
维伦的心疼痛不已,低下了头,贴近心脏的紫色水晶脉动了一下,象是感到了他的思绪。他们一直依赖着克乌雷,而这次,他们肯定逃不掉了,维伦悲哀的想,因为……克乌雷快要死了,他感应得到它一直在试图自我救治,但收效甚微。它送给他们的那艘飞船,二百年前,坠落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它就被禁锢在那容器里了,飞船坠毁释放的能量吸引了兽人的先祖之魂,也吸引了兽人,为了避免争端,他们只能撤出飞船,任兽人们将它变作自己的圣山……很远很远的地方,支离破碎、濒临死亡,在圣池深深的水下尽可能平和地生存着的克乌雷,发出了低沉而痛苦的吼声,似乎感应到维伦的沮丧和绝望。维伦猛然一惊,他认出那个声音,深深地垂下了头。
正在专心听埃莉西亚讲课的雪昕抬起了头,某种心碎的能量集中了她,某个存在正在死去,而维伦已经失去了战斗的勇气,他投降了,向无路可逃的命运,雪昕看着面前的埃莉西亚,她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她的身形完美,蓝色的尾巴轻轻摇摆,不但没有破坏这种美感,反而给她带来一种奇诡的魅力:“你在看什么?年轻人!”埃莉西亚没有回头,但感觉到了她的注视,这真是奇怪,她可以轻易地感知到德鲁伊的目光,却无法感知到他们先知的懦弱。
“我在想,你会教我兽人的语言吗?”
埃莉西亚转身看着她:“你认真的?”
“是!”雪昕凝视着面前的德莱尼战士,避开她的眼罩,直视着她完好的左眼,埃莉西亚简捷地回答:“我们现在就开始。”然后又用兽人语重复了一遍,她尖锐的嗓音发出了兽人语那低沉的音节,雪昕恍惚想起了梦里那个衰老的老兽人,长大了的杜隆坦,想起她清楚地听到并且听懂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想起耐奥祖身边那个微笑的女兽人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污点。”
“那是个威胁,必须清除……”
那时候我应该还听不懂兽人语,但我却听清了她那微笑的唇里吐出的恶毒的诱惑:“耐奥祖,我的伴侣。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力量和荣耀将属于我们。世界将属于我们。而你……你,耐奥祖,会成为所有族人的领袖。”
“纳鲁……克乌雷……带给了维伦希望,逃的希望,不是生的希望,他们在宇宙中不停地逃,现在,那个存在,光的存在,正深陷于缓慢的死亡,而维伦,不会战斗。”雪昕的眼前再次出现那些幻象―黑色的狼骑,绿色的兽人,嗜血的红眼,倒毙的蓝色的德莱尼人……不,这不是幻象,如果维伦继续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光之存在”身上,埃莉西亚……也会倒下,倒在肮脏的兽蹄之下。
雪昕眼前的世界发生了变化,埃莉西亚的声音退缩到遥远的地方,渐渐地从那耳边消失,她又进入了那个神秘的洞穴,看到了那个泛着微光的水池,水池里的水减少了,光芒也变得暗淡,雪昕的银色眼眸中是那些飘浮的灵体,是的,他们是受到克乌雷纯净能量吸引的兽人的先祖。
雪昕可以看到他们脸上震惊的表情,那不是因为看到了自己,他们的视线穿过了雪昕的身体,直视着身后的某种。由光组成的灵魂深深地在脱离实体的梦境里漂浮,他们记得那些逝去的事,他们也能够看到将来。他们徘徊在这里很久了,依靠那个存在而存在,那个既像他们又不像他们的存在,那个他们感觉到正深陷于缓慢的死亡中的存在。长久以来他们都在以这种若有若无的状态和平而宁静地存在着。
雪昕转身看向那里,身后是虚空,但渐渐充斥着污秽、仇恨、憎恶、和绝望。兽人先祖之魂虚无隐约的面庞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似乎有什么实质的危险降临在他们虚无的身体至少了,侵扰了他们深深的梦境,雪昕感觉得到那些来自灵魂的震颤,某种痛苦正侵蚀着他们。他们张大了嘴,灵魂尖叫着求助,向自己的后人,或者向那个吸引了他们的存在。
那些曾经美好而现在黑暗邪恶的生物来了,先祖之魂感觉到了它们的靠近,瑟缩地聚集在一起。雪昕看着墨绿色的触手在洞穴里扩展,冰冷的、黑色的能量散发开来,水池里的微光更黯淡了,已经不能再照亮整个山洞。墨绿色的触手渐渐生长、扩散、并扭结在一起,汇聚着它们力量,形成一个黑暗的圆圈。雪昕看向水池,水池里的微光仍然闪烁着,水面上荧光闪烁,只有那一点亮光了。夜精灵在熟悉的黑暗里感觉到了仇恨,极度的黑暗在舞蹈,来自追随萨格拉斯的扭曲生物,它们被力量所诱惑,现在又渴望毁灭一切。炽烈的仇恨聚集成的墨绿色的能量不断地增强着,不可阻止地,它们聚合起来并不断增强束缚,黑暗的圆圈扩展着,扩展着,直到形成一个暗影能量的屏障封闭起整座山……这时候,池水突然波动起来,微光也在聚集着,渐渐形成了实质的火焰,它不再是光,而是火焰,燃烧的火焰,似乎在召唤着雪昕的触摸。
雪昕在那黑色的屏障之后,看着火焰照亮了洞穴,看着光增强了,她伸出了手,响应着火焰的召唤,在那跳动的红色火焰前,黑色的包围退缩了,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但她的手真的触到了那些光,那些灵魂,飘渺的身形触碰着她,他们在呼救,向自己的后人,向她。她看到了那个曾经见过的老兽人,老兽人拼命地伸出手试图触到雪昕的手,当他们的手指相触的刹那,忽然一道黑色的闪电击中了老兽人,她那飘渺的身形化作了星光点点在雪昕眼前飘散。那些墨绿色的触手现在缠上了雪昕,缚住了她的双手,捆住了她的身体,黑色的闪电当头劈了下来……
雪昕突然倒了下去,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埃莉西亚尖锐惊惶的叫声重新在她耳边响起,而另一个狂怒的声音同时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令人战栗的咆哮:
“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声音的风暴席卷了雪昕的脑海,尖锐的刺痛直抵灵魂的深处,那些屏障,或者组成那些屏障的那个邪恶的存在发现了她,在意识之海的黑色漩涡就要淹没她的灵魂的前一秒,在意识完全丧失之前,她的灵魂之火开始熊熊燃烧,代表着生机与希望的绿色的火焰烧毁了那些墨绿色的触手,她和那个莫名的危险的存在的联系被强行中断了,一阵眩晕,身体失去控制的倒了下去,艾莉西亚关切的,尖锐的呼喊清晰地出现在她耳边,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丝微笑在夜精灵无暇的唇边出现:“不,你没抓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