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灵霜手一挥,把那块石头扔了出去,石头转瞬就消失在悬崖之下。
王昱忽然想起了那个名叫铁月心的小道姑,她就是谭灵霜的女儿吧?可怜的女儿!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王昱心情一平静下来,各种声息就传入了耳朵里,白云飘动的呼呼声,松针坠地的声音,野山羊吃草的声音,还有,谭灵霜怦怦的心跳声。
谭灵霜又掏出了那个双面玉像,“这其实是摩尼教主的印信,该由你保管了。”
她把玉像底朝天给王昱看,王昱果然看见底座上有几个篆字阴文,他看不懂,问那是什么意思。
谭灵霜声音变得恭谨,“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无上至真,摩尼光佛。这是对本教教义的概括,也是祈福的口诀。”
王昱念了几遍,牢记于心。
谭灵霜把玉像交给王昱,王昱指着自己赤膊的上身,苦笑道:“我怎么揣啊?”
谭灵霜一皱眉,“你这体无衣的打扮有辱摩尼教主的名头,干脆叫你赤身教主得了!”
王昱哈哈一笑,接过玉像,只有塞入了裤腰带里,忽然耳朵一动,压低声音道:“有人上来了。”
谭灵霜一怔,侧耳倾听,点头道:“两个人。”
王昱充满期待地说:“有人给我送衣服来啦。”
他们趴在凹地外沿的杜鹃花丛中,静心等待来人。
好一会儿,从松柏林中窜出两个人来,一个白脸汉子,一个黑脸汉子,他俩站在坍塌的小庙前,东张西望。
黑脸汉子迟疑地说:“大哥,这座破庙里可能没啥值钱的东西吧?”
“不一定,至少有铜炉银灯铁鼎之类的值钱物品――”
“那些东西我们能扛得走吗?”
“笨蛋,就地烧化之后再带走。”
两人边说边清理挡路的断梁和土坯。
王昱不禁哑然失笑,谭灵霜瞪大眼珠,不解地看着他。
王昱嘻嘻笑道:“大伯母,你说巧不巧,我曾经就抢过他们的衣服,这回又来啦。他们一个叫吴光烈,一个叫罗万山,可都是行侠仗义,乐善好施的好人。”他把“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八个字加重了语气,听起来不像赞扬,反倒是嘲讽了。
“你怎么还叫我大伯母?我不是!”谭灵霜有些生气了。
王昱为难地说:“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谭灵霜莞尔一笑,“我和冉?是结拜兄妹,你称冉?为叔叔,怎么称呼我不用提醒了吧?”
“姑姑?”
“呀,乖侄儿!不过――你也可以直呼我名,你毕竟是教主啊。”
谭灵霜的声音大了一些,惊动了那两个人,吴光烈猛地转身,目光射了过来,喝道:“是谁?给我滚出来!”
罗万山也双手叉腰,黑起了脸。
话音刚落,果真有两个东西滚了出来,不过不是人,而是两块石头,正砸在吴光烈和罗万山的脑门上,他俩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昏倒在地。
谭灵霜和王昱站起身,走下了凹地,谭灵霜拍着手掌上的尘土,“我这手法乃本教绝技‘奔雷手’,等到了泉州,正式拜祭历代教主之后,你就可以闭关修炼了。”
王昱应了一声,俯身查看吴罗二人的伤势,见无大碍,便放下心来。
吴光烈今次穿了一件圆领紫衫,形制比较短小贴身,而罗万山则是一件麻布短褐,王昱思忖着该剥哪个的衣服合适,谭灵霜等得不耐,伸手就脱下了吴光烈的紫衫,骨碌碌,滚出了几锭纹银。
谭灵霜把衣服扔给王昱,“这件要好看一些,摩尼教主不能穿得太差。”
她拾起银子,掂了掂量,满意地道:“至少三十两,够我们路上之用啦。”
她对着吴光烈抱拳笑道:“闻名不如见面,阁下果真是‘行侠仗义、乐善好施’的好人!”
吴光烈脑门冒血,昏迷如死,哪里能听得见她的赞美之辞?如果真地听见了,不吐血而亡也要咬碎钢牙。
王昱穿上紫衫,对着庙中破烂山神像鞠了三个躬,心中默祷:“山神庇佑,如能得心遂意,改日定来重修灵宇,振兴宝刹。”在他的内心深处,隐隐觉得自己既然有了如此深厚的“无为真气”,为何不能试着把冉雪婷救活呢?
他鞠躬的时候,谭灵霜并肩和他站着,也闭目微笑,与他一道鞠了三个躬。
两人节奏一致,如同有了默契的情侣一般。
王昱愕然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谭灵霜挽住他的手臂,“我们走吧,教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