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细碎的包装纸和塑料袋揉搓的声音过后,我听到了这些声音:
“别抢,大家都有份儿!”
“给我来点儿,这边……对,就那支,哎呀,大点就大点儿,就让我站这一回便宜吧……唉,你太过分了吧,都咬掉三分之一了,换一只……靠纸盒边上的那只,别再咬了啊,再咬我跟你急!”
“陈海涛,你别把生菜全吞了,给我留点儿,我这有甜面酱……你全吃完了我吃什么?”
“这还有的是呢!我吃点生菜,补充点儿叶绿素你们都嫉妒!真是的,我那只鸡腿充公了。”我分辨出是陈海涛的声音,含糊不清的说话,嘴里肯定有东西,他显得很大度。我的大脑开始有些清晰的思绪,眼睑被外界强烈的光芒照射得雪亮,眼中充斥着透明的红色,面部的皮肤也被温暖笼罩,我实在不愿意动一动,太舒服了,又听到了声音:“你说真的吧?待会儿别抢啊!”这是杨飞焰的声音。
“给孔军武留点儿,那是人家沈琴小姐给他买的,咱们全吃完了,待会儿他醒来吃什么呀?”这是班长的声音,他在主持公道。
“咳!班长,军武的伙食还用你操心吗?沈琴小姐大方着呢,待会儿肯定带军武出去吃大餐。”孙建的声音,贪婪的声音,找尽各种理由,只是我现在懒得动,想睡觉,但是我会记住他的话,醒来后我会找他算账的!只听他又道:“沈琴,你说对吧?”
“对!你们吃吧,这些就是给你们买的……”一个女孩的声音,不是吧,怎么会有女孩子声音?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很是怀疑,使劲地睁开眼睛,但是强烈的阳光刺痛了,马上又闭上眼睛,我翻了个身,已经没有了睡意。于是习惯性地坐起来,用手挡住阳光,再次睁开眼睛,惺忪的睡眼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我摇摇头,看到床头正坐着沈琴,她正笑吟吟的看着我**的上身,我忙拉了被子挡住,惊恐道:“你…你怎么来了?”她的出现,使我惊讶和惊恐。
“我来看看你。”沈琴还是笑吟吟地看着我,“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我摇着头,问班长:“几点了?”
“十点十分。”班长啃着鸡腿。
“你们起床怎么不叫我?队长没来查铺吧?”要是让队长看到我十点还躺在床上,他肯定不容分说地命令我出去跑两个五公里的。我慌忙找上衣。
“队长特许你今天可以多休息会儿。”
“噢。”我如释重负,实在太困了,偏头倒下想再睡。被子早已被扯到下体,我不记得昨天晚上冲完澡后是光着屁股还是穿了内裤进来?于是猛地伸手拽住被子,翻身找寻恶作剧的人,陈海涛正扯着我的被子道:“人家沈琴小姐在这里等你半天了,你还真好意思再睡呀?”
“没关系的。”沈琴体贴地说,“军武,你再睡会儿吧。我看着你睡,你睡觉的样子真可爱,等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手打吧会员手打 www.shouDa8.com=*”
我左手使劲拽住被子,右手迅速摸了一下屁股蛋子,感觉到有一层厚厚的棉布隔挡住――内裤是套在身上的,这才放下心。于是端正坐好道:“我不睡了。你昨晚睡好了吗?”
“嗯!睡得可香了。”沈琴满脸幸福。
我找来上衣套在头上,只听陈岩道:“沈琴,你看我们军武的肌肉块儿怎么样?很壮硕吧?羡慕死我们了……”我忙把头伸出来,拉着衣服往上下扯,陈岩正满嘴流油冲我笑。
“呵呵!”沈琴回头一笑,又看着我道:“挺好看的!哦,对了……”她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书桌边提了纸袋和手袋过来。她从纸袋里掏出一件崭新的羊毛衫递给我,道:“试试,看大小合适吗?”
沈琴的热情和周到的关心让我无法找到拒绝的理由!我开心和感激地接过,利索的打开包装,将衣服套在身上。羊毛衫大小合适,松紧也适宜。我只感觉幸福将我紧紧包裹,温暖透彻心扉,流传到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沈琴正看着我,欣慰地打量我,我伸开双臂,让她欣赏我倒三角的上身。班里的战友早已经“哇噢”声一片,他们的眼神中流露着嫉妒和羡慕。为了弥补心理的不平衡,他们使劲撕裂鸡腿,大口嚼着。
沈琴早已幸福的享受着战友们的送给她的怪叫,得意地点头道:“这件衣服就是给你量身订做的!”
“谢谢!”
我知道简单的两个字根本无法代表我的诚意,但是除了这两个字外,我已经找不到更恰当的词语。
沈琴又从手袋里掏出两瓶云南白药、正骨水和创可贴摊在床上。问我道:“你的腿怎么样了?我看看……”说着就来掀我的被子。
“不用,不用……”我忙摆手,我的被罩跟周杰伟和其他大多数火力旺盛的战友一样――“马迹斑斑”。虽然我记得在上个星期天彻底洗过一次,可是洗衣粉中的活性酶根本奈何不了已经和被罩的纤维深入融合的蛋白质分子,即使被罩被洗得再泛白、蛋白质们还是顽固地形成了深色的、大小不等的、无规则可言的图案,像大海中的岛屿,延绵不断。当然了,这些图案是在我们完全无意识的情况下形成的。我可不敢让沈琴看到这些阴暗面,而且也不想让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鸡腿的兄弟们反胃。
“没关系的……”沈琴已经将手伸进被窝,温暖的手碰到了我的小腿,而且不偏不倚地按到了我昨晚被她踢中的疼处,伤处一阵酸麻,“啊…”我不禁叫出了声。
“你没事吧?”她很紧张,马上掀开了被子,我都来不及阻止,岛屿们被公诸天下。好在沈琴只将注意力关注到我的伤口上。伤口的颜色已经变得更加紫黑,而且伤口的中央被钝器过分摩擦,已经脱落了一层表皮,血渗透出来结成了痂,形成黑色堵住了毛孔。
沈琴带着哭腔,内疚地说:“都怪我不好。”
“没关系,能跑能跳,没事的。”我安慰她。伤口没有出现溃疡、遗烂,完全没有必要对它进行特殊关照。沈琴的手指游走于伤口,一阵阵麻酥酥的感觉扩散到全身,能受到面前这个女孩如此疼爱有加真是一种享受。我捂着被子不敢动弹。
“哎哟,真是酸唉!”周杰伟举着袖口抹了一下嘴上的油,对我道:“唉,我说军武。你又干什么好人好事了?能得到我们的沈琴小姐百般呵护?你也太幸福了吧!”他爬到我床上,“让我看看……哟,怎么伤成这样?磕哪儿了?该不是你为了得到某人的青睐,来了个自我残害吧?你这招苦肉计也真够绝的……”没等他说完,我已经飞起右脚将他踹翻到床下。班里的战友们不知道昨天晚上事情,我也不便宣扬。我恨周杰伟在这个时候散布诬蔑我的谣言。
“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儿呢!”沈琴天真地为我辩护,拾起白药瓶在手中摇晃了几下,对我道:“我给你喷点药,待会儿就好了。”
“嗯!”我听话地点头,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了。
沈琴替我在队长那儿请假,说要邀请我到外边的餐馆去吃顿好的,还要好好感谢我。队长没有同意,还刹有架势地找理由,对沈琴道:“兴许那几个地痞流氓的帮凶就在门岗外蹲守等候!”建议我俩最好不要再一起出现在大街上,以免被怀人们认出来。
队长拒绝我外出的理由虽然不是很充分,但是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今天并没有再打算外出闲逛的意思。况且体力还在恢复中,于是也就没有再争取。
队长兴致勃勃地邀请沈琴吃一顿空勤学员灶的周末饭,沈琴欣然同意。
因为沈琴的到来,饭堂里今天出现了少有的不抢饭事件,所有的人眼睛都来回于沈琴和转盘的菜碟之间,根本没有时间顾得上拔饭。十五分钟后,转盘上的菜早已空空如也,而战友们饭碗中的米饭却颗粒未动。大家索性大口拨了白饭,下楼集合带回。
饭后,队长特许我单独与沈琴回宿舍。队伍从身边走过时,许多战友在队列里吹口哨,不时回头看几眼沈琴。队长看到整齐的队伍因为一个女孩乱了阵形,这还了得?!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喊:“于成磊!”
于成磊答着,马上跑到队长身边,队长气急败坏道:“中午不要休息了,给我练队列,练到下午收假!”
队列中一阵哗然,但还是有人不住地看沈琴,沈琴今天一身灰色打扮,却显得格外漂亮,一顶灰色的貂皮毛斜戴在头顶上,可爱而不失华贵;上身灰色貂皮的短套装凸现了她高雅的气质,下身是皮短裙,紧身的防寒裤紧裹住修长的大腿,土灰色的软底皮靴使得男生们的眼睛总要在她的腿间逗留几秒。不过,战友们能欣赏到画一般的美景,接受点儿惩罚应该也不算吃亏!
“你看,因为你的到来,我的兄弟又要饱受寒风四个小时的摧残了。”我摇着头说,“但是如果你在训练场入口站上二十分钟,他们会倍儿精神,而且训练也会在四十分钟内结束。”
“是吗?”沈琴不相信。
“如果你不怕外边冷的话,就站一会儿再回我们班休息。”我说。
“你陪我站吗?”
“我得参加训练。如果不参加这次训练,班里的人肯定会骂我重色轻友,不够兄弟。”我跑回队伍,沈琴听话地走向训练场的入口。
学员们扎好武装带,迅速在学员队前集合,喊着粗旷的号子奔向训练场,经过沈琴的身边时,音调抬高了八度。沈琴笑着向队列招手,当然,她的目标是我。
各班的排面面向训练场入口,因为有魅力女孩的眺望,所有人都站得很笔直,训练热情极端高涨,口号喊得嗷嗷叫,其训练质量也可想而知。
兄弟单位的主官吃过午饭,陆续从训练场旁的大道路过,眼睛不时向训练场张望,远远的就跟我们队长打招呼:“老付,你这***大星期天不休息,折腾学员干嘛?”
“我这是训练我的兵的耐寒能力!”队长看到自己的举动被别人注意到了,也来了兴致,于是道:“要不要看看我的兵的分列式?也让你们的兵找找差距?”几个队长吃了午饭正愁没地方消化,于是三五成群走向观礼台。队长就大声喊于成磊,让他把学员方队带到操场入口,待会儿给队长们展示一下分列式。
有了庞大的观众团,学员们更来了精神,于是兴奋度倍增。早忘了因为惩罚导致的不快,而是以十二分小心和热情踏过阅兵台前,接受看台上那帮军事主官的检阅。
当我们高喊“一、二”正步换齐步后,看台上马上想起了猛烈的掌声。早传来了赞叹:“老付,你手下这帮小子素质是不错呀!不仅口号声嗷嗷的,这动作也是咣咣的!”其他连队的主官纷纷竖起大拇指。队长听了这些赞美的话,心中很受用――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又大声喊:“于成磊,把队伍带回去,中午自由活动!”接下来,他的工作就是和其他队长在看台上抽烟、吹牛了。
我们的队伍继续保持严整的步伐和高昂的口号声走回学员队。等于成磊下达解散口令,我抬手看表,前后用了三十八分钟。
我边解武装带边回头找沈琴,见她正一蹦一跳的奔向我,天真道:“军武,你真厉害,怎么掐得这么准呀?”她举着手机让我看屏幕上秒表记下的时间:三十九分四十八秒。
我得意地一笑,问她:“冷不冷?”
“不冷!”她挽住我的胳膊,问我:“你冷吗?”
在新羊绒衫的包裹下,此刻我只感到心窝子暖烘烘的。摇头道:“不冷,你应该早点回来在屋里呆着,外边风大。别冻坏了你的小脸蛋。”
“嘿嘿嘿!”身边有人不满了,“你们谈情说爱上屋里说去啊!在这里影响多不好?这不是让光棍们穷妒忌嘛!”我回头一看,是赵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