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想象,张士诚当时的日子很不好过,再加上南面的方国珍的挤兑,更让他感到危机四伏。
另外,老张也还在不断地派兵南下,试图扩展地盘,结果同样遭到了元军的顽强抵抗,形势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这可咋办呢?
也就在这时,老张心头灵机一现,他突然念起了老弟九六的话来!对啊,何不与元廷妥协呢?不就是权宜之计吗?不就是名号换一下吗?又不是没有妥协过,况且今时已不同往日。
最后,老张又跟兄弟们商量了一下,大伙也一致赞同。于是张家军再次向元廷投诚。
然而,也许令老张意想不到是,投降元廷竟成了收益极大的一项决策,因为他的投降虽然有名无实,不过给大都送去些粮食而已;但是,元军与方国珍部却从此跟他和平相处了,更甚者,他还可以靠着和平演变的(合法)方式继续扩大自己的地盘了。
这样的好事,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这年的秋七月,朱家军这边也是捷报频传。
先是徐达率军徇行到了宜兴,并对张士城部所盘踞的常熟展开了攻势,结果张部再吃败仗,被缴获马五十匹,船三十艘,降兵甚众。不久,又传来消息说南线的元帅邓愈、胡大海等已取绩溪。
接着,胡大海等又领兵打到了徽商的老家――“七分山、两分水、一分地”的徽州(徽商应该是明清以后才崛起的),元守将元帅八思尔不花及建德路万户吴讷等率军抵抗,结果被胡大海击败,徽州城也被拿下。吴讷等退守至遂安县,胡大海一路追击,于白际岭再次大败元军,吴讷被迫自杀。
几天后,改徽州路为兴安府,立雄峰翼元帅府,命邓愈守之。
接着,胡大海又率军攻克了著名的“状元县”休宁,并向婺源继续挺进。就在这时,元将杨完者率兵十万想要收复徽州,胡大海闻讯后立即回师,并与元军大战于徽州城下,结果大败敌军,杀其镇抚李才,主将杨完者遁逃。
关于这个杨完者倒是还有一首民谣道:“死不怨泰州张,生不谢宝庆杨。”
这里的“泰州张”正是说的张士诚,因为老张的部下多能爱护百姓,所以老百姓对他是虽死而无怨;可是这个宝庆人的杨完者,却是个残害百姓、无恶不作的家伙,老百姓恨死了他,就算是侥幸在他手上活下来,也不会谢他的恩。这就是民心、民意。
这年九月,元婺源州元帅汪同因与守将不合,结果竟向朱家军迎降,朱老大维持了他们原来的官职。不久,元江浙平章夏章等来降。
这年十月,经过一番积极的准备,常遇春率廖永安等自铜陵进攻觊觎已久的池州,廖永安率军离城十里扎下营来,进行警戒;而常遇春则率领水师直抵池州城下,对城池展开了猛烈的围攻。
自早晨战至下午,池州北门终于被攻破了,朱家军随即杀入城内,敌众见势败走。黄昏时分,敌方从长江上游派来了战船百余艘来挑战,结果也同样被击溃。池州就这样被完全平定下来,但也把与西系红巾军的关系给搞僵了。
不久之后,镇江对岸的扬州也被元帅缪大亨等人攻克,青军元帅张明鉴领其部将投降。
话说初时的时候,张明鉴等人聚众于淮西,以青布为号,名“青军”,人呼为“一片瓦”。
他的手下有个名叫张坚的,其人颇为骁勇,善用枪,又号“长枪军”。这张部的人马一向暴悍,专事剽劫,搞土匪、流寇主义,由含山、全椒转掠**、天长至扬州,百姓深为其苦。后来元廷的镇南王孛罗普化奉命镇守扬州,他成功地招降了张明鉴部,这才稍稍遏止住了张部的强暴行为。
到了次年的三月,扬州这座江北名城、昔日的繁华之地也出现了粮荒,于是张明鉴等人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游说镇南王道:“朝廷远隔,世事不可预知,而今咱这城里粮食匮乏,大伙也就是失了生活的保障。殿下您乃是世祖皇帝(忽必烈)的后代,应当正大位以为我辈之主,然后出兵南攻以打通(江浙的)粮道。不然,人心必变,祸将不测!”
“正大位”就是指自立为帝,姓张的这伙人这是怂恿着镇南王同元廷分家啊,真是居心叵测。这镇南王当然不敢依,于是仰天大哭道:“你等为何不知‘大义’二字呢?若是我从了你等之言,我将来还有何面目在宗庙中面见世祖他老人家的灵位……”
深明大义的镇南王便让他们退下,可是姓张的这伙人却硬是不从,居然呼噪而起,倒来了个鹊巢鸠占,把个镇南王给生生赶出了城,自己倒俨然成了一城之主了。当镇南王走至淮安的时候,正巧被当初的那颗“老鼠屎”赵均用碰上,结果他倒被老赵等人给劫杀了。
自打这姓张的这伙人占了扬州城之后,凶暴益甚,因为粮食的问题并没有解决,结果他们竟吃起人来,“日屠城中居民以为食”,最后待到有人来统计户口时,城中竟只剩下了十八户人家。当然,这其中不全是被吃掉了,也包括有流亡在外的。
扬州城已近成一座空城,因此当朱家军来攻时,张明鉴等人明知敌不过,于是便率其部数万人、战马二千余匹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