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襄江岸边的情和爱
作者:森林之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176

田明选开着手扶拖拉机,带着柳新月在狂风呼啸的暴风雪之夜,不辞而别,人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襄樊市以西三十里的襄江岸边,明选做生意时认识的一个朋友家里,朋友叫王跃进,三十出头,黑黪黪的一张脸,胡子拉碴,人实成厚道,对明选的到来,先是惊讶,继而表现出一个老实厚成的庄稼人应有的正直的举动,把明选拉到背静旮旯处,脸拉得老长,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狠狠将他数落一番:“老弟,你知道你干的这叫啥事?这叫伤天害理,不济阴德哩,更对不住咱这干板楞正的良心!”全是掏心窝子话,明选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重重的捶打自己,骂自己没良心,没成色,咋就抛妻弃子,领着人家黄花大闺女私奔出来?离开回龙寨,明选老觉着恍恍惚惚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啥事?也闹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听着跃进哥的埋怨责怪,明选一度清醒了些,可一看见身子已显露迹象,面色萎黄的柳新月,一颗心又软了下来,兴许新月能为老田家添一男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哩,他总拿这一点解劝自己,安抚一下自己的良心。他扑通一声跪在跃进面前,痛哭流涕:“跃进哥,我混蛋,我错了,我做了愧对祖宗的丑事,对不住人家姑娘,对不住妻女老小,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新月又不愿打掉孩子,总得想个办法,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举目无亲的,大哥,全仰仗你了,等把孩子生下来,我好歹过了这一关,就回去好好过日子,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作孽呀!”看着人高马大的田明选这一副狼狈相,王跃进心软了,一把搀起明选,同意替他们找一个藏身之地,先把孩子生下来要紧,可有一个条件,等孩子一出生立马走人,家里妻女老小眼巴巴等着哩!第二天,经过王跃进七说八说,在村头靠临襄江的野地边儿一个破旧的瓜棚里,他们安顿下来,瓜棚久经风吹日晒,歪歪扭扭,频临坍塌,跃进帮着,两人忙忙碌碌一整天修缮一番,看着好歹像个窝了,有了藏身之地,自己囊中羞涩,,总不能坐吃山空,总得找个活计做养家糊口,王跃进人真不错,时不时接济他们,又把明选介绍到附近的砖厂拉砖,生活暂时安定下来,两人想象的耳鬓厮磨的幸福完全被生活的艰辛及内心的负疚感所取得,日子干巴巴的,捉襟见肘,两人迅疾失去了往日的激情,再说孩子很快就要降生了,明选承受着良心的谴责和生活的双重压力,整日精神萎靡,神思恍惚。

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明选被一个噩梦惊出一身冷汗,他梦到妻子富荣指着他的鼻子哭骂,女儿胜杰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亮闪闪的小刀,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芒,正向着他的胸膛刺来,他“哎呀”一声醒来,听到身边新月痛苦的呻吟声,几条血流蚯蚓一般伸展到他身下,散发出腥膻的味道,新月扭动着身体,叫着:“明选哥,我肚子疼,下面坠坠的难受。”他一骨碌爬起来,干支叉着手,看着殷红的血液打新月身体里流出来,她的身子抽搐扭曲,大汗淋漓,“快呀,快去叫人,我...”明选这才晃过神来,忙叫醒跃进哥,王跃进二话没说跑去叫来接生婆,经过一夜折腾,天麻麻亮,孩子呱呱坠地,是个男孩,八斤半,明选又惊又喜,紧紧攥着新月的手,两行热泪喷涌而出,撇开别的不说,毕竟是个人娃,胖乎乎的,跃进夫妇俩个也很喜欢,跃进妻跑前跑后,手忙脚乱的给新月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新月感激涕零,跃进提出给孩子起名,新月沉吟一阵儿,随口说:“襄江边儿出生,就叫江生吧!”跃进妻笑着说:“江生,这名字好,听着大气!好记。”明选和跃进点头称是。有了孩子,田家延续了传宗接代的香火,明选慢慢的也就把一大半心思放在了新月身上,回家的心思也淡了许多,再说也没脸回寨子,人们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他和新月!脊梁骨也会被人捣断。由于营养跟得上,照顾及时,新月苍白的面色很快恢复过来,红红润润的,退却了少女的羞涩,成*人的风韵渐渐显露出来,王跃进见状就没再提起让他们走人的事,又帮他们在襄江岸边租了三亩多地,加上砖厂的微薄收入,勉强度日,小日子苦中有甜,只是在偶尔一次的噩梦里惊醒时,明选才仿佛感到胜杰手里犀利的小刀在不远处闪闪发光。让他不寒而栗!

八十年代中期的豫西南大地,联产承包责任制刚刚实施,家家户户的小副业方兴未艾,经济作物诸如烟叶,辣椒,棉花等等,人们还是小范围种植,收入微薄,唯有小麦,玉米,红薯年年丰产,温饱问题暂时解决了,声势浩大的打工潮还没有形成,仍然处在较封闭的生产环境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汗珠子落地摔八瓣儿,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哪有啥余钱余粮?李富荣拉巴着三个孩子,上有老母亲,日子可想而知,田明选带着柳新月一去不复返,昧着良心撇下他们老老少少,给了富荣致命的打击!明选在家那会儿,尽管整日俩人吵吵闹闹,甚至拳脚相加,毕竟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家,明选主外,富荣主内,小日子有条不紊,像模像样,明选走了,富荣一下子失去了靠山,遇事没个商量!一颗心孤孤单单,没着没落的,她对明选恨得牙咯蹦蹦响,一气之下,回湖北娘家住了几个月,李老汉长吁短叹,只恨自己瞎了眼,让闺女往火坑里跳,常言道,房檐不是背雨哩,娘家不是住女哩,又心念着外孙女们,好说歹说催富荣回去,娘眼泪扑塔塔往下落,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只有一心盼着女婿回心转意。富荣见娘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心如刀绞,只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