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中秋
作者:轻云拂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69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清芳小姐口中的酒囊饭袋李俞出了石府,心中苦笑:这小妮子,想必是梁祝类的故事看多了,岂知男女形态大异,比上不足而比下有余。

其时紫馨不在陶然居,李俞便不欲速归,盖因家中无可恋之人也,因此只细细游玩。但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由得心生一种孤独感,暗自感慨:寻常人家,生活所迫,逐日为生计奔波,哪里有空追求大道;富贵人家,或努力钻营,或四处打点,追权逐名,皆因人心乃无底洞也。所以人贵在知足,知足者常乐也。

正行间,一人至前,道:“这位小哥,我家师父有请。”李俞微生好奇,道:“兄台可是认得在下?”那人道:“不必相疑。师父观众人皆醉小哥独醒,遂命小可前来相请。”李俞微微点头,随他而去。

不一时,入了一间酒楼,上了楼,临街一角有一桌,那人走上前去,道:“师父,弟子已将人请到。”李俞视之,见座上一人,头上系缨络丝带,穿青色锦袍,葫芦脸,丹凤眼,嘴下一丛乱糟糟的长髯,此时正与鸡腿战斗。

李俞便道:“不知这位先生请小可前来,有甚吩咐?”那人却不做声,只待手上一只鸡腿啃得只鸡骨时,方发出满足的叹息,道:“不是我请你来,而是你不请而来。”

李俞道:“哦?此话何解?”那人道:“你本可超脱世间,成就大道。何故眷恋红尘,混迹凡人之间?”李俞心中一跳,强笑道:“在下不懂先生此话何意。”

那人道:“你本可游四海,啸九天。何故混入长安,搅事生非?不见泾河龙王耶?”李俞见他挑开话来,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在下未入仙籍,未行不义,未种恶因,未造杀业。莫非先生欲强逐在下出长安么?”

那人道:“我何德何能,敢代天行事,只是好言相劝而矣。你若一意孤行,后果堪虞。需记,善中有恶,恶中有善。凡事不在动机而在结果,并非问心无愧便可行的。”李俞道:“先生教诲,在下定当铭记于心。若无其它事,在下先告辞了。”

那人道:“你我今日有缘相见,见你劫难将至,再送你一句:砒霜虽毒能救人,人参补气会伤身。凡事需有度,欲自五谷生,会伤人。莫多惹情债!”李俞道:“在下必不敢忘。请问先生高姓大名。”那人道:“吾乃李淳风是也,他日有缘还会相见。”李俞一揖到地,自去了。

是夜,李俞正盘腿打坐,突闻一阵细细呻吟之声传来。李俞微讶,忙起身披袍,出了厅,却听声音从东厢中传来,渐渐靠近,却是海燕房中。因轻敲房门道:“海燕妹妹,在么?”半晌无人答,李俞知不妙,事情从权,因轻掐了个诀,但见有一双无形大手穿门而入,开了门,却是御物诀。

李俞入了房,借月光一看,但见海燕躺在床上,浑身抽搐。李俞哪敢怠慢,忙走上前去,见海燕口溢血丝,知是走火入魔,忙将她扶正,盘腿而坐,渡了一股元气过去。只觉海燕内气紊乱,脉搏微弱。忙低喝道:“运功!”海燕正濒临崩溃之际,得他相援,缓缓运功,半晌收功,业已转危为安。

李俞便问道:“为何如此?”海燕定了定神,羞道:“奴家见紫馨姐姐那样,亦用心练功,谁知……”虽是说得含含糊糊,李俞却已明白,道:“妹妹何须如此?须知练功一事乃日积月累之力,不可躁进也。”

海燕蒙他三番相救,此时心神激荡,倏的扑入他怀中,道:“海燕喜欢哥哥,亦欲同紫馨姐姐一起侍奉左右,望哥哥勿嫌海燕淫荡。”李俞只觉上身两团肉球轻撞,他是过来人,哪不知晓是何物?因轻轻推开海燕,道:“愚兄何德何能?既蒙紫馨恩宠,便当守身如玉。妹妹窈窕淑女,他日自有良缘相配。”

海燕此时既已表白,便大胆道:“海燕自那日海上蒙哥哥相救,心里便有了哥哥的影子。只是那时家父新丧,不得不归去。从此梦中常有哥哥相伴,至第二次哥哥救海燕出火坑,海燕便决定此生非哥哥不嫁,望哥哥垂怜,海燕虽容貌粗陋,亦会打扫缝补,暖床叠被。”

李俞见她这般说话,亦是感动。当下瞧去,这一瞧可不得了。只见海燕此时身着白色睡衣,十分轻薄,月光之下,两个肉球轻轻颤抖,隐见樱桃。李俞只觉喉咙发干,忙干咳一声,道:“傻妹妹,愚兄才薄人夯,哪堪妹妹垂爱?愚兄也该告辞了,你早些歇息。天气凉了,多加些衣裳。”

他不说最后一句添足之语还罢,一说之下,海燕垂首瞧去,但见自己两只大白兔颇不安份,上下跳动。顿时羞不可抑,忙扯来丝被遮住。李俞慌不择路,出了门,但觉心跳如鼓,半晌方宁。

当晚也不敢打坐练功,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次日,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李俞起床洗漱早膳毕,因紫馨不在,自己免不得打理府中诸事。因招来众人,发送红包,每人一两至二两不等。又放了众人一天假,让其与家人同乐。众人大乐,齐齐赞颂老爷,诸家丁丫环三人一群,二人一伙上街购物去了。

李俞念了会黄庭,又诵了一通阴符经。但觉似有所悟,心中大喜。因石清芳上次一闹,便不敢再去石府。至于程府,李俞知处亮心结未去,亦不去自招尴尬。当下入了后花园赏玩一番。

正赏玩着,见那边花树下一女子,正弯腰浇水,体态风流,曲线毕露,尤其那臀儿,浑圆挺翘。李俞心猿欲驰,意马难勒,不敢再看,暗思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不堪?他却不知自己欲劫将至,血姑正紧锣密鼓哩。

轻轻走上前去,那女子闻声转过身来,却是张氏。李俞问道:“今日放假一天,大姐何不回去歇息?”张氏却不答,只微微一叹。李俞知她家之事,心下怜惜。劝道:“既是如此名存实亡,早些离异也好。恕我多言,尊夫酗酒失德,雪儿若如此长成,难免心性失衡,反为不美。”张氏道:“多谢老爷。只是小妇人命苦,不愿雪儿失去父亲,且容再议。”

李俞见她如此,只能做罢。当下对张氏道:“大姐且忙。若是归家不便,不妨在此用膳。且把雪儿一起带来。”张氏道:“那丫头和于家小子玩得正疯,等下我便带她过来。”李俞微微颔首,自去了。

晌午时分,诸女归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大是兴奋。李俞望着她们,好似父母望着儿女们玩耍一般,忽觉自己已近中年,忙自嘲一笑。

紫蔷紫薇因上次大肆采购,紫馨与了她们不少首饰锦缎,因此此行只买了些胭脂水粉腮红之类的女儿家物事;海燕因昨日风波,今日有些恹恹的,只买了一把月牙梳;春桃秋菊冬梅不免买了些铜镯粗钗;夏荷却帮雪儿买了些糖果,帮李俞买了把折扇,帮紫馨买了支眉笔。李俞暗暗颔首,诸婢中夏荷心性最佳,可酌情传授道法。

至午时,正要用膳,忽有家丁报紫馨并老夫人到。李俞大喜,忙飞奔出去,紫蔷紫薇海燕亦心有计较,当整鬓理裙,跟着李俞前去,诸婢自是随从。

但见门外三人,前方一名美妇,慈眉善目,正笑吟吟望着李俞等人,不是娘亲是谁?后左一人,眉目如画,风采照人,轻轻搀着娘亲,正是紫馨。后右一人,恬静淡雅,端庄大方,却是紫玉。李俞当即跪拜:“孩子见过母亲。”诸女亦拜道:“见过老夫人!”

李母扶起李俞,道:“多时未见,俞儿长大了。”又对诸女道:“都起来吧。”众人拥着李母入了厅。

李俞一壁厢请母亲坐下,一壁厢命人看茶,一壁厢吩咐厨下新购食材,重做午膳。李母止住他,道:“我已辟谷多时,毋须铺张浪费。”当下传上午膳,又铺下鲜果干果蜜饯等物。

膳毕,众人坐下,诸婢紫馨紫玉侍立在旁。李俞此时宛若孩童,在母亲面前不知道说些甚好,只絮絮叨叨将如何会宫中美妇,如何打白蛇精,如何会阐教二道,如何施法救承乾,如何大战石礼,虽是有诸婢在旁,有所隐瞒,仍是惊心动魄,听得诸女花容失色,李母月貌数变。

李母听毕,道:“俞儿大有进益。那宫中美妇手中乃是先天灵宝,虽是她心存轻视,亦是非同小可。想必她无意伤你,否则以你当前功力,绝难逃脱。”李俞道:“娘亲说的是。孩儿回想起来,亦是如此。”

李母又道:“那道人手持之印想必是番天印、落魄钟,昔日我在蟠桃会上曾见广成子展示过此两宝,只是那道人功力尚浅,不能发挥全部威力,我当传你**玄功,下次遇着之时,见他用此法宝,你迎风便长,他自奈何你不得。”李俞大喜,道:“多谢娘亲指点。”

李母又道:“那石礼虽是释门中人,然其人光明磊落,你与他结拜倒无不妥,可用心结纳,他日可成助力。”李俞自是遵从母亲教诲。

说毕前事,李俞便道:“尚有一事禀明母亲,孩儿与紫馨情投意合,望母亲成全!”此时紫馨脸如红柿,站在李母旁边,如同羊儿般乖巧听话,哪见半分古灵精怪样?

李母笑道:“紫馨这孩子,亦是我一手养大,视若女儿。虽有些任性胡闹,却堪为我李家媳。我便准了你们这桩婚事,只待你禀明师父,便替你们完婚。”紫馨悲泣一声,跪于李母之前,道:“夫人!”她得偿所愿,喜极而泣。李母笑道:“傻孩子,还不改口。”紫馨道了声:“婆婆!”便趴在李母膝上哭个不停。

紫蔷紫薇海燕见紫馨如此,不免欣羡,心下各自转了数个念头。李母笑道:“大好日子,且莫哭泣。”紫玉亦劝道:“傻妹妹,哭甚,应该开心才是!”她虽不喜少爷,却最怜此妹妹,因此轻抚其发。紫馨方止住了。

李母又问道三女,三女忙起身跪拜,李俞道:“一言难尽,她们皆是好人家儿女,只因各种缘故,会聚于此。容孩儿晚些细细禀上。”李母若看儿媳般一一请她们起来,又赏了些镯子珠钗等物,三女见此物名贵异常,哪里肯收,李俞在旁劝了一番,方各自收下。

说了一番话,李俞便道:“母亲舟车劳顿,且请歇息片刻。孩儿晚些再请教。”当下将正房让出,他自住东厢。

紫玉紫馨两女扶着李母入了正房,李母见房中装饰与水晶宫相似,喜不自胜,道:“俞儿真知我心意也。”当下紫玉紫馨服侍夫人歇下。

紫馨待夫人歇下后,方到东厢寻李俞,两人虽只几日未见,却如隔了三秋,当下似连体人缠绵绸缪。虽未真个**,却也十分舒畅。李俞拥着紫馨,道:“傻丫头想我未?”紫馨反坐于李俞膝上,搂着他脖子,道:“傻相公,想死人家了。”又亲亲了一番。

李俞便道:“你筑基未成。且随娘亲好生修炼,听娘指点,我们来日方长。”紫馨道:“虽是如此,只是不能侍奉相公了,相公且忍耐些。”但觉裙前一粗大的物事顶着,又是心痒又是不敢,好似小儿放纸炮,又爱又怕。

李俞道:“娘子你且先去。再过片刻,相公亦忍不住矣,恐误了你道基,反为不美。”紫馨轻轻拍了那话一下,道:“不老实。”自去了,李俞欲火焚身,半晌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