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品三一无表情地注视着林海龙的眸子,林海龙手上的剑是一滞再滞:“你倒是要做什么?”林海龙终于忍不住了。
“放了她们!”黄品三长吸了一口气又长吐了一口气,才下定了这个决心。
“什么?”林海龙确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请你放了她们!”黄品三重复,但声音不怎么高。
这不是自己耳朵的问题:“你疯了吧!这妖女的手上可有我舅舅未干的血,你让我放过她们?”
“我再说一遍,请你放过她们!”黄品三的声音干涩而生硬。
“就凭你的一句话?”林海龙也生硬了起,浩然的杀气更是勃然激荡。
“还有你欠我的一条命。”虽说君子施恩不望报,但到了这个份儿上,黄品三也只得作回小人了。
林海龙无语,毕竟自己这条命是黄品三捡拾回来的——救命之恩大如天啊:“那——”林海龙剑锋回撩,于自己的衫角拉下一绺布条来,然后,长剑飞起落下直直地钉在黄品三面前,再然后,是那一绺子布条儿了飘飘悠悠、飘飘悠悠划过黄品三的眼睛,坠落在他的脚了。
“你——”
林海龙再没有言语,径直转身而去——
野庙,庙很破,也很小。
摇摇欲坠的供桌上满是灰尘。供桌后的神台上,神像已是面目全非、金身驳落了。至于先前供的是哪路神仙也就无从可知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慕雪萌很是无力地注视着黄品三。
黄品三却是少有的一脸愁色:“黄品三——至于你们我未必救得了。”
“黄品三?!”慕雪幕轻轻的吟哦:“何谓品三呢?奇怪的名字。”
“本人一生只识诗、酒、茶三样,故自号品三。”黄品三轻轻地抖开扇子——这把扇子是金钢作骨,骨有一十三股,皆筷子般粗细。扇子面是天蚕丝织就,黑白相间的扇面,黑的是画,白的是底。画的是《寒梅傲雪图》。墨色的梅虬枝苍苍,寥寥墨梅绽开的尽性、绽开的果决。
“为何不是四品呢?”慕雪萌看着黄品三手里的折扇,画功不错——有大师的风范。
黄品三先是一愣、继而明白:“王摩诘诗画相溶,于诗画这途我黄品三未必逊他。”
“你有何目的?”慕雪萌这才问出关键所在,一个陌生人为了她们不惜与好友弄的割袍断义,这本身就让人猜测不透。
“很简单,你们的伤好后要为我影盟办事三年,三年后就还你们自由!”
“为什么?又凭什么?”慕麒麟的刀疤脸虽因伤势煞白的怕人。
“没有为什么!现在的你们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除非你们死!”黄品三的脸少有地冷辣了起来:“年纪青青的你们肯定还不想死吧?你——”黄品三将冷辣的目光落在了慕雪萌的身上:“如此好的美人胚子,要是真就这么在乾坤指下香消玉殒了,你自己会甘心?”
“让我们做什么?”慕雪萌当然不想死——这样正如花的年岁,若不是无法承受的苦难,谁又会想着去死呢?
“在这三年之中,我影盟要清楚青龙宗你们所能知道的一切——我很清楚你们在木兰伤面前的份量。”
“不可能!”慕麒麟断然拒绝,木兰伤对他姐弟有再造重生之恩,他慕麒麟可以背叛天下间所有的人,唯木兰伤这如慈父般的城主不可以背叛。
“是吗?”黄品三摇头:“但愿你的意志坚决!”黄品三说着话,折扇合起往慕麒麟的前胸一点,一道青色光芒直透入慕麒麟的体内。现在的慕麒麟当然不可能躲开黄品三的这一招,青芒一入体,他随之一声撕心的闷哼后,就在地上缩成了一个团——不住的急颤。
“你对他做了什么?”慕雪萌一声急叫,一口鲜血又夺口而出。
“别急!”黄品三又轻扔摇着折扇:“这是影盟让人听话的手段,只是为了让人听话,决然是死不了人的。”
现在的慕麒麟缩在地上,只觉着浑身上下有成千成万的钢针地刺他扎他,利锐清皙的疼痛感让他想叫想喊,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堵在他的喉头,这种不吐不快的氛围,让他的痛感成百成千地放大——放大——眼周围的在这疼痛里疯狂地旋转,然后在高速的旋转里消失,白茫茫一片的眼前突然金光万道,万道金光护佑当中的正是黄品三。黄品三笑着——如三春之风温暖着他的心,也抚慰着他周身的疼痛。在疼痛缓慢消后,慕麒麟终于也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单膝跪在了黄品三的身前:“影盟三十三见地过执法使!”
“很好!”黄品三又将目光投向了慕雪萌:“姑娘也和令贤弟一样地执着吗?”
“你倒底对他做了什么?”眼前的这具身躯虽然还是慕麒麟,但慕雪萌根本就感受不到自己弟弟熟悉的气息了。现在的慕麒麟在她的眼里成了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影盟的秘技,灵魂夺舍**!”黄品三拍了拍慕麒麟的肩头:“我只是将前一个死去的三十三的灵魂,打进了你弟弟的体内罢了!”然后,他又像忽然想起一般地冲慕雪萌道:“现在的慕麒麟似乎并不存在了,他现在只是我们影盟最忠诚的战士三十三。”
“你——”慕雪萌接连风口鲜血,一口气差点儿就没提上来。
“别急,你若能听我影盟的话,或许你的弟弟还有回来的机会!”黄品三说的不紧不慢,又像是自言自语。
慕雪萌的脸随之生了些许生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黄品三还有个优点就是从来都不说空话。”
“咳咳!”慕雪萌一阵急喘又吐出一大口血来,艳红艳红的夺目刺眼:“好!就信你一回!”
“既是如此,那我得先将你这命续下来才成。”说着话,黄品三将慕雪萌揽起,身形如落叶般飘然出了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