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黄龙城守备军都统的张子勋万没想到,堂堂西秦帝国的君王明烛天竟然深夜冒雨造访他的府邸。他的这个府邸在黄支城里除了皇家宫城外最奢华的建筑了——必竟这可是当是黄龙城城主的侧府——天赐王朝也无非是用城主正府改造成的罢了——在他张子勋的心下,这是天赐皇帝商鸿阳与他的知遇之恩——在没归属天赐大帝以前,他仅仅是一个黄龙城城主下的小校,他做梦都没想到当自己见到商鸿阳后会一步登天——他的老父亲说这是张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子勋见过陛下!”在明烛天的面前他没自称臣下,也没向明烛天下跪——他只是冲着明烛天略略躬了躬身:“陛下深夜冒雨造访寒舍,子勋惶恐啊!”
看到张子勋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明烛天的心下暗叹了口气,在当他将一柄名剑摆要张子勋面前,看着张子勋丝毫不变的脸,他更是长长地暗叹了一口气——他可是早查清楚了,这张子勋可是爱剑如命的主——特别是世之所传的名剑——但在这柄乾坤剑前,张子勋却是面沉似水:“将军可是不喜欢这乾坤剑?”
“世间名剑,子勋当然喜欢!”他张子勋可时常梦想着将天下十柄名剑齐收在自己的手里——乾坤剑可是在这十柄名剑里名列第三。
“那将军何故不收下?”
“无功不受禄!”张子勋亲自将明烛天前边的茶盏续满:“不知陛下对子勋有何教训?”这可是他最关心的事情——平白无故的,他相信明烛天决然是不会送他这柄乾坤剑的——皇后凤凰在明烛天一进黄龙城就亲自吩咐过他:严密注视西秦帝国方面的一举一动——明烛天的心思他女儿都看得出来,张子勋当然也看得出来——
“呃?”明烛天拿起茶盏轻抿了几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将军似乎将我西秦军卒当贼盗一般的对待了!”——西秦军卒可移动的地方,张子勋给他们的空间只有在驿站周围,若是要出驿站必需卸兵解甲——
“出使他国卸兵解甲是自古的章程,子勋何曾言过西秦军士是贼盗之流?”张子勋轻轻地将自己边上的乾坤朝明烛天推了过去:“夜已深了,陛下明日还要四处应酬,子勋不敢耽搁陛下的休息!”——这完全是变相的逐客令,他竟然朝一国之君的明烛天下逐客令?
“张将军这是何意?”跟在明烛天身后的西门海踏步而出,庞大的罡气透体而出,目标直指张子勋。
张子勋在西门海澎湃汹涌的罡气下连连摇晃了好几下,一丝血水也自他的嘴角泌了出来,但他脚下如生了根一般就是纹丝没动:“西门大人你这又是何意?”声音还是很平静,竟然听不出半点的怒气:“你是想杀我张子勋吗?”他的声音虽然还很平静,但他的手却探向了肋下的长剑,一队府兵在张子勋喊出这句话后,也迅速朝这里水涌般的聚了过来——如果撕破脸来,西门海也未必讨得了好。
“站下!”明烛天终于站了起来,伸手将西门海拉在了自己的身后:“将军是误会了?”
“依陛下说这还是误会吗?”张子勋将嘴角的血揩了下来,沾着猩红血迹的手伸到了明烛天的跟前:“似乎西门海大人玩大了一点儿!”
庭堂外一队负甲执戟的精壮武士已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小头目冲着庭堂里的张子勋道:“将军何故?”——他的这一队人马可是跟着张子勋的心腹卫队,张子勋有受伤比他们自己受伤了还难受,他们所有人的怒火一齐投向了张子勋对面,明烛天和西门海的身上,现在只在张子勋一声令下,他们有将他们撕成粉碎的冲动——这些人,张子勋可是对他们都有再造之恩的,这种恩情只有用自己的性命来偿报。
张子勋没有说话话,但他也没有让自己下属退下去的意思,一种静谧的压力在这庭堂里越凝越浓——浓得让西门海都有点儿害怕,他真没想到这些士卒竟有这样的威势——在不大开杀戒的情况下,西门海没有保着明烛天全身而退的把握——他用眼神询问了好几次明烛天的意思,但明烛天给他的还是依的答案:不可妄动——所以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朝张子勋抱了抱拳:“张将军大度这人,恕老夫莽撞了!”这是西门海的最低底线了。
“西门大人客气了!”张子勋也随之坐了回去,执起茶盏漱了漱口中的淤血,才挥手让严守在门外的军士退了开去——皇后刚才给他的密旨是一个拖字,拖到天赐皇帝回来:“子勋在此恭送陛下了!”张子勋说着话又站了起来,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来人!”
刚才那个小头目闻声进来跪倒在张子勋跟前:“在!”声音洪亮,劲气十足。
“着你护送西秦贵客回驿站,若是中途有个闪失,就提了你的项上人头来见我!”声音虽不甚高,但是有一种让人不能违拗的威严在里边。
“领命!”小头目随着一声铿锵的应答站了起来,转身不卑不亢地冲明烛天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他连身子都没躬:“请!”
若在纠缠下去就有损他堂堂西秦帝王的作风了,明烛天终于站了起来,搁在桌子上的乾坤剑他没拿——虽然事不如愿,但送去的东西就是送出去了,他可那脸面将剑再带回去:“叨挠将军了!”在将要走出庭堂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又问回头问了一声:“不知随我来的西秦将士何时能入得黄龙城来?这样将他们搁在城外终究不是办法啊!”
万数装备精良的西秦大军,张子勋可不敢轻易放他们进来——再说了,皇后给的旨意也没有要放他们进来的意思:“这个子勋作不得主!不过陛下莫要急,子勋已将这事呈报了皇后千岁,一切事情皆凭了皇后千岁决断!”这世间哪有像明烛天这样领着千军万马逛女婿门的老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