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秋雨已经远远近近地响起来了。刘发还隐隐约约地听到闷雷的声音。他在心里暗暗叫好，雷声，你再猛烈一点呀！最好劈头打下来，让灵芝感到害怕，恐惧。

稻子快捆完了，雨也下起来了，风渐渐的小了。刘发跟灵芝的眼光碰在了一起，那一刻的刘发的愉悦正往他的脑门上涌。

灵芝说，辛苦你了，刘发，你先回去吧？

刘发客气地说，让我回去躲雨，不如让我帮你装车、拉稻子吧！你的牛呢？

灵芝往别处牵牛去了。刘发将稻子一捆捆的扛到牛车上去。稻子的叶子割得他的颈部有些难受，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情。他装好稻子的时候，雨越下越大。灵芝赶着黄牛走过来了。大地上一片苍茫，白花花的雨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倾泄着，一点也不象秋天的雨。

刘发没带草帽，他用手袖遮着雨水，但他的头发、全身都湿透了。他说，小雨等于流汗，大雨等于冲凉，今天的雨，下得真痛快。但灵芝的表情却愉快不起来，她显然过意不去。刘发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套好车的时候说，你是怕枫乔有意见吧？

灵芝有些被动地点了点头，却不再说什么。刘发“嗨”地一声，赶动了黄牛才说，她不敢有意见，家里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刘发还要说什么，灵芝却趋上一步，强拉过绳子说，还是让我拉车吧！我不习惯让别人帮我。

但刘发却并不因此而离去。他感到某种满足。在他躲在老家的这些天里，他今天算是最愉快的了。虽然那时他的全身已经湿透了，雨水在他的皮鞋里吱吱地叫着，皮鞋变水鞋了，但他不在乎这些。他跟在灵芝的牛车后面，看着雨水淋湿了灵芝的裤子，还有衬衣，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久违的情怀。他想，要是妙凌看到这样的情景，他会怎想呢？脸色聚变，醋意大发，对灵芝连声质问，然后是失去信任的审视……

灵芝的牛车后来陷进了一个水坑，她叫了好几声，黄牛也没有给她将车拉起来。她用鞭子狠抽着黄牛，但仍是无济于事。随后，刘发脱下皮鞋，用肩膀扛着车轮，配合着一发力推，车就上去了。灵芝回过头，有些感激地看着他的时候，刘发若无其事地回身寻着他的皮鞋。可以想象，在这样的秋天暴雨中，刘发留给灵芝的印象肯定要比平时好。

刘发那时看着灵芝的牛车拉着稻子安然回到村子里，他竟在村口莫明其妙地狂笑了一阵，笑得那雨水也停止了它哗哗的倾泄。

三

林枫乔听了刘发绘声绘色的描述，心里立即窝了一团火，虽然她也知道刘发的描述有水份，但事实上，她心里早就留下了火种。她无心回味刘发在大雨中的感受，她对着准备感冒的丈夫在心里骂了几声，活该你这样的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