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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财将雅玛哈停在了药材铺的左侧。刘发的本田要停在右侧,他只好停在左侧了。妍美在店里哼了一句情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妍丽依然敲打着柜台。她今天的心情满不错。刘财进去时,她冲刘财说,大哥呢?他不在老家吗?
他怎么会在老家呢?他肯定去了广西,说不定出了什么事了。刘财在吊扇下让妍丽给他揞开关。妍丽说,你疯了,你不怕感冒?
刘财说,我热,你按吧!我不怕,说着掀起了衬衣。妍丽指着他的腰说,你看你,肋骨都出来了,还好意思掀起衬衣。
这是时代的特征。刘财无不得意地说,也是思想家的特征。你以为这不是风景?妍丽撇了撇嘴,她在县一中高三级跟班复读,教师节放了她两天假。她说,思想家都是有些份量的,你这么瘦,才几斤?
思想是无法用称来衡量的,要是用称衡量,北京城里也没有几个思想家。刘财无意跟妍丽谈论这些事,他只是想跟她打打趣,但妍丽却一派认真。她说,有你这种思想家吗?怪不得上半年那么乱,就连县城里也乱了。
早乱了。不乱才怪。刘财让妍丽关了开关,吊扇慢慢地停下来了。他吹着口哨,进了药材铺后面的院子。说是院子,其实是个长方形天井。五间单身房一字排开,都面对着天井。
刘财掏出一串锁匙,选了半天才开了门。他母亲林水姑在炒菜。厨房是就着天井搭的简易木房。木房被熏黑了,透着与这个院落不相称的颜色。
他母亲林水姑从厨房里探出半边脑袋。她用一双深陷在眼眶里的眼睛打量着刘财问,你大哥真的不在老家?但是刘财并不回答她。他兀自进了门,砰的一声就将林水姑的眼光关在了门外。
不一会,刘财出来了。他有些手舞足蹈地比试着一件T恤,然后对着药材铺的妍丽叫,妍丽,这是谁的衣服?怎么放在我床上?妍丽不应,妍丽在给顾客配药。妍美这时嗵的一声开了门。她的房间邻着刘财的房间。她说,你怎不问我?刘财拉了拉脸说,我怕你心情不好。妍美淡淡地说,林艳红早上拿了一包东西进了你的房间,大约是她送给你的吧?
你敢肯定?刘财的心乐开了花。妍美说,我怎么不敢肯定?明明是她呗,在你房间里唱了一会儿歌,才拿了一本杂志出去。
这么说,我早上没关门?是她关的门?刘财的思想走岔了,心想,我还以为是小倩后悔不退婚了呢?整个中午,刘财一直处在兴奋之中。那以后,他就什么地方也不去了。他一直等候在药材铺里,他怕他大哥刘发会突然回来,先与他父亲刘仁钦见了面。
下午,他父亲回来了。那时,刘财坐在家门口,他将眼光投到了对面车站附近。那时已没有交通车经过河尾镇,车站的候车间空无一人。刘财的眼光和心情于是随着一对白鸽飞远了。
他父亲刘仁钦按着车铃,偏着腿下了车,刘财才将远处的眼光收了回来。仁钦放定了单车,他晚上肯定还有事情,否则他会将单车一直推到院子里去。
他说,阿发呢?还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