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回老家，他不会那么快就回来的。

谁说他不是回老家？仁钦扫了刘财一眼说，他的摩托车都骑回去了，还说不是？

他的摩托车放在林妃泰的修理铺里，早坏了，怪不得你以为他回老家呢。刘财说得有些认真，他怕露出破绽。这种事，他会天衣无缝的，仁钦只好收回了他狐疑的眼光。刘财大功告成，只要刘发认了去广西的“事实”，他的另一百元也就到手了。

刘财有了好心情，吃饭也香多了。林艳红送衣，两百元转眼间成了囊中之物。刘财又让他母亲给他打了一碗饭。 仁钦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说，我的酒还未喝完呢，你就吃了两碗？

刘财嘿嘿地笑了两声，却不说话，只顾埋头吃饭。妍丽也很响地咂着嘴巴，她一直在吮着一块骨头，很久才将那髓给吮了出来。她有些痛快地舒了一口气。

仁钦这时已将酒喝完。他在菜盆里挑着瘦肉。刘财说，你不敢吃鸡？仁钦说，我有风湿。说着给自己盛了一碗猪骨汤。

那时天差不多黑了。刘财打着饱嗝，准备往外走。仁钦立即示意他坐下说，前天我看见你带了小倩往农垦医院宿舍那边去了，我没看错人吧？

没错。刘财拈了一根牙签，剔着牙齿说，是她约我去的。

她催你结婚？仁钦探询着问。

刘财却有些想笑，以前他父亲是不曾用这种口气跟他们说话的。刘财应付说，她没催，她只是跟我聊天。

聊天？仁钦忽然笑了起来，他说，你们早就该这样聊天了。不聊，怎会有感情？

刘财感到不自在，脸上热乎乎的，他想他的脸肯定很红了。他将头埋了下来，他说，你没别的事吧？仁钦微微地笑着说，就这件事，你们要继续聊下去。

刘财觉得父亲很怪，他一直以为他会将整个问题展开来谈，没想到他先不好意思起来了。怎么不说下去呢？我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只是还没到摊牌的时候。刘财将药材铺的店门关了起来，仁钦于是在里面叫着，先慢点关门。

后来，刘财还未决定到林艳红家的时候，仁钦梳着头发出来了。他口袋里装着一支永远的塑料梳。他将四周的头发往中间梳着，但中间还是空出一片的脑壳。

那时天已经黑了，一些人家亮起了灯火，对面车站附近的两家杂货店还没有关门。有几个人在那里抽烟，大声争论着什么。

刘财望着仁钦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暮色之中后，他才在店门前抽了一支烟。他想林艳红家大约在吃晚饭吧！她们家的晚饭总是很迟。有时电视都开映了，林艳红还在不慌不忙地喝着剩下的一点汤。

刘财一边踢着脚下的一只石子，一边比较着两个女孩子时，一辆上轿车从他的身边绝尘而去，此后，公路上空无车辆，行人披着夜色，行迹匆匆，只有刘财一个人在路上漫不经心地踏着夜色。秋风渐起，街上被感动的树叶沙沙地响着，仿佛一个人在飞快地翻着一大堆的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