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这些无辜的人……”上杉谦信也看了一下源义情的刀锋,上面的缺口同样也让他吃了一惊,于是他出声问道。“我,是……啊!”男子低着头,头发垂下把他的脸也完全遮住了,沉声地说出两个单字,却又突然大叫一声冲上前来。源义情从与他交手开始,就密切地关注着他的举动,这个如同野人一般的男子身上散发着一种邪气,这让源义情一直没有对他掉以轻心。因此,男子一手捂着头,另一手握着剑向前冲来的动作也是他最先作出反应。
“哈!”双手握剑的源义情居然还是被单手握剑的他打得退后了一步,可是好歹他是把这人突如其来的一击给接下了。真是好大的力气啊!既然是这样,我就……源义情脚下一动,手上的动作配合着脚下的步法,努力地把男子的太刀转向一边。男子猛地用力想要让太刀的方向脱出源义情的控制,源义情也顺势向后一跳,男子的太刀砍在地上,甚至让地上的青石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源义情和上杉谦信交换了一下眼神,要让这样的薄刃在地上划出这样的在地上划出这样的痕迹,而且男子手上的太刀还是普通的野太刀,也就是随便在在场的死尸手上都可以捡一把替换的普通武器,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到?源义情不行,上杉谦信也表示不行。虽然说力气不是决定胜负的全部,可是有着这样非人的力气,终究还是一个让人心惊的实力。这家伙随手挥出的一剑,力量竟然已经这样大了?
“啊!拿着太刀的武士……死!全部都应该死!”男人用左手捂着的头不停地摇动,声音听上去相当痛苦,又是几剑向前劈来,源义情虽然顺着他的力道全部挡下了,却还是手上一阵发麻,也不知道是挡了第几剑开始,源义情手上的虎口裂开,鲜血渗进了柄卷里面,原本深灰色的柄卷被染成了赤红。“死!死吧!拿着剑的武士,给我去死吧!杏,杏就是因为你们,你们才……啊!去死吧!”
不能理解的话语,从他的嘴里不断说出。在挥剑格挡的时候,源义情还感到手上传来的微凉。细小的水滴,那是什么?源义情看了一眼手上,那上面有着晶莹的一滴水珠。抬头一看,那人退后几步,把已经卷刃的太刀扔在地上,双手捂着头长吼一声。同样的水珠,从他的下巴滴下。是……眼泪,吗?虽然不能相信,源义情还是得出了这样的答案。泪水一滴滴地滴在了地上,源义情仿佛能够隔着他蓬乱的长发,看到那后面的一张痛苦的脸。
云朵再次飘过,又将月亮的光辉遮盖住。那人突然停止了长吼,借着黑暗的遮掩几个跳跃,离开了战场。上杉谦信把太刀收回刀鞘,快步走到源义情身边,刀身上依旧散发着清亮的光华,只是刀刃已经有了众多的缺口,不堪入目。源义情伸出中指,在太刀上轻轻一弹,太刀“啪”的一声断成两半。“师兄,他,很强!”得到从小在剑圣门下学习剑道的源义情这样的评价,那个不知道姓名的人如果知道了,应该也是感到高兴的。
“他……的左手上,是不是……有月牙形的伤疤?”上杉谦信却说了一句跟源义情的评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源义情皱着眉头看向身边不寻常的师兄,回忆着刚才看到的画面。记忆流转回男子伸手捂头的画面,月牙形的伤疤赫然就在上面。点点头,源义情简单的动作却让上杉谦信突然失去全身力气一般。“认识的人?”看着上杉谦信失神的脸,源义情问道。“如果按照常理来说,我们还应该叫他师兄……”
源义情惊讶得不自觉把手上的断刀松开,断刀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才让他回过神来,“师,师兄?”上杉谦信的脸色很不好看,“恩,他同样是剑圣老师的弟子,20年前,名满剑术届的‘力之无鹰’,是阴流门下最让人瞩目的武者之一,也是老师当时最为得意的弟子。”“师兄,在那个时候……”源义情一边从地上散落的太刀中挑选一把插进刀鞘,一边问上杉谦信。“我那个时候还只是小孩子,剑术的境界还是完全不行,能够施展出一般的招式就相当高兴的状况,更不要说什么自创招式了。”
“可是,当时的那个‘力之无鹰’,已经是受人敬仰的武者。不仅在同门里面有着相当好的风评,在各个流派当中也有着很多推崇他的人。可是,”上杉谦信的脸色更加爱苍白了,将后背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声音也变得更加低沉了,“在某一次让他回到故乡的任务中,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被当地的几个豪族的富家子弟轮流玷污了,那伙人中,还都是我们阴流道场的弟子……”
源义情看着天上浑圆的朗月,语气中带了冰冷,“杀!这样的人,不配学习我们的剑术!”“师弟是局外人,也有这样的冲动,当时的那位师兄就更不用说了。全灭,整个豪族被他以一人之力全部杀了!当然,那位师兄也受了伤,到了道场里休养。本来,这件事可以就这么算了……”源义情听到“本来”二字,马上明白了故事还有后续,“学习我们阴流剑术的人实在很多,有像你我这样的高洁之人,也有像那位师兄一样的被人敬仰之人,还有……”上杉谦信似乎不想说出来,紧紧地抿着嘴唇,“一些鼠辈!富家子弟的确是和他们的家人一道全部死去了,可是他们还有走狗,走狗同样也是在道场里面学习剑术。走狗当中的一人,就是道场师范的儿子。”
“他们趁着那位师兄养伤的时候,把剧毒下在了那位师兄食用的饭菜里。身体的异样,对于作为武者的师兄来说,是再容易发现不过的事情了。这样的事情,那个师范的儿子想必是不知道的,于是他的这个疏忽造成的结果是不仅他与合谋的人,就连那个师范也在师兄惊人的力量下丢了性命。”“就连一方的师范也……这个被人称作‘力之无鹰’的师兄的剑术,当真厉害!”源义情呼出一口冷气,能够以门下剑士的身份击败师范,这本来就是个值得夸耀的实力。
“还不止这么简单!杀死同门的长辈,这无论在哪一个流派里都是不能允许的事情……当时不只是阴流上下,就连各个流派的派主都在看着老师的决定,阴流的多个长老前辈也是力劝老师严惩不贷。老师在思虑良久以后,用自己的派主之位相逼,才让各个长老放弃了追杀师兄的决定……事后,老师曾对我说,他不怪师兄,这是武者应当维护尊严的战斗!”至此,上杉谦信将往事全部说完,叹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树上不再说话。
“……的确,这样做是老师的风格。”一段凄惨的往事,带给源义情的是不怎么好的心情,无言以对的他只能说这样的场面话。“可是,这跟月牙形的伤痕有什么……师兄怎么能光从一个伤疤就判定那个男人就是你口中的‘力之无鹰’?”突然,源义情意识到了现实还是跟过去有一定的差距,或者说他实在不想相信上杉谦信说的那个英姿勃发的“力之无鹰”现在就是这样的一副杀人魔的模样。
“因为……那个月牙形的伤疤,是我砍伤他的。”“是师兄?”“恩,那还是他担任师兄教导我们剑术的时候,我在一次训练的时候,没能握稳刀,刀脱手而出,砍在了他的手上。那个月牙形的伤疤,就是在那以后留下来的……”“那么说,”源义情虽然尽力去找理由,而发现现实实在残酷,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男子就是“力之无鹰”的真实,“那个男人……走!无论他是不是,我们都应该去看看!”上杉谦信点点头,一声不吭地站直了身体跟着源义情向前走。春日一直都没说话,可是她的眼睛却片刻都没有离开源义情,从他身上略微的颤抖,她判断出他肯定心里有了什么决定,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后,春日也低头跟在源义情背后向前走去。三人离开,留下的是一地的鲜血和尸体……
…………………………………………森林入口……………………………………………
“前几天,来过的森林……”源义情看着面前众多的参天大树,皱着眉头说道,“春日,这里吗?”春日点点头,停在她手上的小雪也“吱”地叫了几声表示肯定。源义情不再说话,迈开步子毅然走了进去。走在他后面的上杉谦信突然想到了什么,却没有破坏这份沉寂。师弟的直觉,惊人的准确呢……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前几天,居然能够感觉得出来这片森林里有人在……大概,那就是无鹰师兄在看着他吧!师弟居然可以……在武者天生的直感上,师弟已经把我远远甩在了后面吗?就算是经过长久的锻炼,也不能像他一样拥有天生的准确直感……让人羡慕的天赋呢,我的师弟,源义情!
黑暗的森林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他们踩碎枯叶发出的声音,总有种别样的萧瑟和凄苦。可是,这样安静的环境,的确是适合搜寻的。他们才进入森林不久,大约只是过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就听见了“嗖”的一声。在后面!三人同时做出的判断都是声音来自后方,几乎是同时的转头,映入三人眼中的却只剩下一个黑色的人影。“追!”上杉谦信首先奔上前去,顺着人影离去的方向跑去,源义情脚下生风,甚至使出了“剃”的绝技。
前面的人影不停地在树上跳跃,这里的三人也就只有春日稍微有在树林里追踪的经验,另外的两人只能抬着头在平地上追着树上的人影。春日在几棵树上跳了几下,又跳回地上到源义情身边说:“主人,真是抱歉!我现在的速度,完全不能追上那个……”“知道了,跟在我后面!”源义情看着春日的跳跃,早就把这个结果预料到了,当然也在脑袋里面想好了解决的办法。他窥视着人影一个跳起,抓住机会一个翻身,紧握住拳头的右手突然对着他挥去,“指枪!”
春日之前就已经看到过源义情训练他的六式所以没有太过惊讶,而上杉谦信却是惊得脚下停住回过头看着源义情手上发出的空气波。空气波快速地飞出,却被那人的霸气全部挡住了,在他的气罩下变成一个个波纹消散在空气当中。果然!源义情紧咬牙关一跃而起,却不能碰到那个人影的衣角。现在的指枪,面对着厉害的高手,连破掉他们的气罩都做不到啊!“可恶!好灵活的身法!”人影突然在空中一个拐弯,凌厉地向源义情冲过来。源义情提起双臂一挡,却被对方大力的攻击打得从树上跌落下来。
“哈!”他运气在脚下,同时使出“月步”,下落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最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主人!”春日迎上来,看着半跪倒在地上的源义情。“没事!继续追!”上杉谦信也向着空中斩出一道“神燕”,却被那个身影灵活地避开而仅仅砍到他身后的一棵大树上。黑色的身影依旧快速地在林间潜行,三人只得继续朝着他行进的方向奔去。
“……瀑布?”当头的上杉谦信突然在跑出树林以后停下,走在他后面的源义情看了一下四周,奇怪地问。上杉谦信指指前面,瀑布的中心,有一个人穿着衣服站在那里,任由从高处流下的瀑布打在他的身上,而瀑布的水在将他的衣服洗刷之后,他站着的湖水中,有了一丝丝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