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黎明,这正是清晨的薄雾还没有升起,而漫天的星星却最为灿烂地闪烁的时间。三个同门,在上杉家的领地中的绝景“亲不知子不知”附近的一个瀑布旁相遇了。虽然,旁边感受着他们身上缓缓升起、越来越强的霸气的春日,心里面并没有把三人当成是同门。而场中的霸气中,上杉谦信和源义情的气势纠结在一起,苦苦与另外一股比他们两人的霸气加起来还要恐怖的霸气抗衡着。“你们是谁?”依旧是刚才沙哑的男声,只是这个时候似乎已经脱离了疯狂的状态,起码能够让他们好好地听清楚他的音节了。
“杀人魔,我们乃是正义之士!报上名来!”源义情知道上杉谦信肯定是一言不出的回答,抢先一步说。“正义?可笑……这个天下难道还有正义?如果有正义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杏这么一个单纯的好女孩,她要……啊!为什么!”他最后的话语已经不是疑问的语气,抽出刀来朝着瀑布上方砍去,刀刃中灌注的霸气,竟然令朝着地下流的瀑布之水逆转了水势,形成了泉水上流的奇观。虽然在不久之后刀气散去,可是刚刚那惊人的一幕依旧让站在他对面的两人震惊在当场。
瀑布水在刀气消散以后,还是再度向下流下,猛烈地打在男子的身上,男子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似的依旧站在那里。“看你们的霸气,修炼不易方可得此成就,何必要枉送性命?你们走吧,就当我今天没有见过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来此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第二次,不然我就杀了你们!今天我已杀过,不想再杀……”“无鹰师兄!”上杉谦信却流着泪叫出了一个称谓。这个很久很久,就到就像上辈子才听过的称谓让男子身体一震,好久之后才沉声道:“什么师兄!什么无鹰,我不知道!你们认错人了!走,再不走我就杀了你们!”
“无鹰师兄,我是虎千代!”上杉谦信用衣袖擦干眼角,“你手上的月牙形伤疤,是我练习浮竹的时候在你手上留下的,有着这样明显的痕迹,还想要再说你不是无鹰左之与吗?”上杉谦信叫出称谓的时候就收回霸气,所幸男子也把自己的霸气收回,源义情自然也不会留着自己根本比不过人家的霸气在男子身上压制,三人间因为对立而凝结的空气早就消散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不停从高处落下瀑布打在湖上,根本就不曾停息的声音,在这个无人出声的时候成了唯一的声响。
“多少年过去……20年了吧?我都不曾听到有人说过这个名字了……”良久的沉寂之后,还是站在瀑布下的神秘男子――现在已经承认了自己身份的无鹰左之与打破了这份沉寂。“没想到当初还只是连木刀都拿不稳的少年,今天居然也能够发出那样的刀气了……刚刚的那一招,是从浮竹当中引申出来的招式吧?”“师兄对于剑道的造诣比起当年又更进一步了……”上杉谦信点着头说:“那一招的确是我从浮竹里面引申出来的新招式,我把它叫做神燕。”
“当年我就知道,你以后的剑术,肯定会超越我的,看着你练剑时的认真样子我就知道了!是那样认真的人,再加上你的天赋,你总有一天会比我……”“无鹰师兄在说笑了,刚才,我的神燕不就没能碰到师兄吗?”上杉谦信向前走了一步,脚下再向前一步的位置就是瀑布水汇成的湖了。“……我,已经……不再是你的师兄了!我已经不再是阴流的门人了!”无鹰左之与转过身来,源义情借着月光看到的是一张满布沧桑的脸,看上去竟比他的老师上泉信纲还要老上几分(这里小霸想做个小小的更改,其实到这里上泉信纲也是50多岁接近60岁的人了,至于前面描写的中年相貌,姑且当做他驻颜有术吧!)。
“无鹰师兄……”现实的残酷,再一次让上杉谦信无言以对,虽然心里很想说出反对的话,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去组织语言,还是不能将后面的话好好地说出来,因为,没有可以能够反驳对方观点的话可说。“……上泉老师,他身体是否还好?当年我一走了之,肯定给老师添麻烦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觉得对不住他。”无言以对的三人,凝重的空气在三人中长久的存在着,过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无鹰左之与打破了这份凝重。
“这个……”上杉谦信也不知道能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对于上泉信纲的近况,他并不比多知道多少。源义情自然是知道他的情况的,出声说话了,“就让我来给师兄说明吧!我是源义情,同样承蒙剑圣上泉信纲老师看中,在他的门下修行剑道多年,在前几年才出师下山的……”无鹰左之与上下打量着源义情,满意地点着头道:“刚刚看你的身法和攻击我的招式,比起多年前老师传授我的更为上乘,想必是这么多年过去,老师的武道修为有更进一层……好,像你和虎千代这样的人,才当得起阴流门人的称呼!”
两个师弟看着他脸上的痛苦神色,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件让他沦落至此的往事。“无鹰师兄……当年的事,老师说他不怪你!他一直都跟我说,你是他的弟子,还是当初最杰出的之一。”上杉谦信轻声安慰道。“呵呵……最杰出的吗?如果是20年前的我,听到这句话大概还会高兴得跳起来。可是,现在的我,又怎么还担得起这个评价……虽然现在我觉得对不住老师,可是若是再让我经历一次,我想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无鹰左之与话音一转,身上现出一股强烈的霸气,却没有向面前的两人施压,而是将霸气从自己的头顶向上升起,竟然将偌大的瀑布分成两半。
“无鹰师兄,我们都听说了,很多的剑士来这里找你比试……”上杉谦信看着被分成两半的瀑布,试探着问。“那些算是什么东西,除了那个鹿岛新当流的男人以外,还有哪个称得上剑士?他们也配……虽然已经被逐出了师门,可是我手上使用的……还是当年的……”“师兄既然还用着阴流的剑术,为什么不来找……”上杉谦信匆忙地把说话说了一半,却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无鹰左之与脸上的痛苦。
“阴流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别人不能战胜的流派……就算我不想用剑术杀人,就算我的意识清明,就算我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让我铭记,可是这双手……这双手还是用着阴流的剑术,用着阴流的剑术去杀了很多人,很多跟我无冤无仇的人……我还怎么能重回阴流?”“无鹰师兄,怎么会这样……”上杉谦信不自觉退后一步,两行清泪再度从眼中夺眶而出。“当初,他们给我下的药……是跟大脑神经有关系的药,作用好像就是让我迷失神志。那个时候,我把当时在道场的人全杀了,一个原因是心中的愤怒让我觉得他们当真该死,另一个原因就是最初的药效,已经发作了……我的眼前,一直出现这幻觉,杏,我最爱的杏,为了有勇气向她父母提亲才努力去修行剑道的杏,在哭泣……她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被几个人围着伤心地哭泣。那个声音,那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你们知道吗?不管是不是幻觉,我心里面的确是有了将那些人毁灭的念头……”
“无鹰师兄……”看着面前睁大了眼睛脸上已经有了疯狂神色的无鹰左之与,上杉谦信伸出上手捂住自己的嘴,尽力不让那里的哭声传出。源义情紧紧地抿着嘴角,脸上铁青一样的颜色让人明白了他心里对这件事有着怎样的感受。“师兄……如果那个时候,我也在那里,我会跟你做出同样的选择!”源义情居然向着状似疯狂的无鹰左之与说出了这样的话,春日惊讶地看向他,自从离开美浓以后,她已经很少看见主人的身上出现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了。
无鹰左之与也没想到源义情居然会这么跟他说,呆呆地看了源义情半晌,他虽然没有再说一句话,可是脸上认真的表情却跟无鹰左之与表达着他的心思。“哈哈哈……”无鹰左之与突然夸张地大笑起来,霸气被他收起,瀑布又重新合拢淋在他的身上。“师弟是叫源义情吧!好!真是了不起的宣言!世人都说我聪明了一生,却在那个时候犯了糊涂。我却认为世人都不了解我,我无鹰左之与混账了一辈子,唯唯诺诺,胆小地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附和,可是出于自己意愿做的事,我从来都不后悔!拔剑将他们都杀了,这件事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大胆,最正确的!”
“如果不是身体是这个情况,我们一定会成为相当合得来的朋友!一定会!”“朋友何须时日长短,”源义情突然放出霸气,将瀑布旁的酒壶取过喝过一口,“师兄可愿与我共饮?”“好!”无鹰左之与也是一挥手,酒壶从源义情手中脱出,在空中旋转着被他接到手中一饮而尽。“师弟好豪情!可愿答应师兄一事?”“讲!”源义情脸上的铁青缓和些了。“师弟年少风流,日后定会有爱上你的女子……”源义情听得此言,一愣在当场,不仅仅是他,站在旁边的春日和上杉谦信也是呆立在了当场。别说是日后了,就算是现在,喜欢上他这个师弟的女子也是有的……上杉谦信在心里苦笑着想。源义情心中却是想:年少风流……这是罪过啊!斋藤家的公主……爱上……喉头又是一阵鲜甜,心神剧震中的源义情还是运气将自己已经涌至喉头的淤血打散,不让它喷口而出。
无鹰左之与也是个明白人,看着他身边两人的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师兄此生在情之一字太过失败,今天得见师弟这般交心之人,实在不胜欢喜,现今只愿师弟答应一事,日后若是有女子爱上师弟,而师弟也对对方有那个意思,还愿师弟不负对方的一片爱意!师兄拜托了!”无鹰左之与居然向着源义情鞠了一躬,源义情想说些什么,脑中却又想起一张许久不曾见过的脸,那是个端庄而华贵的女子……不行了,撑不住了!源义情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将自己的嘴紧紧捂住,而后喉头的鲜血就像开闸了的洪水一样停止不住吐出,偏偏源义情还要装作无事的模样咳嗽几声掩饰。
“见笑了,最近身体不适……我答应了……”源义情把手绢快速地收至背后,为的是不让无鹰左之与看到,不幸的是前面的人的确没有看到已经染红的手绢,后面的两人却觉得他手上的红色手绢那么惊心动魄。上杉谦信瞪大了眼睛看向春日,虽然他已经是第二次看到源义情吐血,可是这个景象还是把他吓了一跳。春日神色平静地向他微微摇头,上杉谦信却能看到她表面虽是平静,眼里却有着哀伤。“是吗?师弟答应了……那真是太好了……为兄身体也有些不适,就不送两位师弟离开了,请便!”无鹰左之与看着源义情怪异的动作,最后注意到他嘴角还有一抹来不及抹去的鲜红,心中诧异的同时也是一声轻叹,挥挥手让三人离去后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告辞!”源义情也是向着无鹰左之与一鞠躬,而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上杉谦信看一看往着树林走去的源义情以及紧跟着他的春日,又看了看背对着他们不说话的无鹰左之与,想着源义情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预见性,还是向着无鹰左之与鞠躬离开。源义情刚进树林便停下了脚步,奇怪的是他居然闭着双眼不看前方,“春日,让小雪找个安静的地方!”“哎,为什么?”发问的不是被吩咐的春日,而是一直不明就里的上杉谦信。源义情解释道:“师兄,刚才我就看到了,无鹰师兄的印堂……他说的毒药现在已经深入心脉,只怕,不出一个小时,他就会……不,只怕会更短,刚刚毫无节制地使用着霸气,会让气血的运行更加快,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亲手把无鹰师兄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