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儿,你去哪里了?”遮山满面焦急地问。
遇到他不免有些心虚,微笑道:“遮山,我出去走了走。”
“你怎么能一个人出去,至少让婉儿陪你啊,你最近身体不好,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看你,又紧张了,前些日子因为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能不紧张嘛,你马上要成为我的新娘了,我不容得半点闪失。”遮山极其严肃地说道,“自从怀柔掳走过你之后,我就时时刻刻都在为你担心。”
“遮山,不要胡思乱想的,我就安心地等着做新郎吧。”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其实自己的心里却感觉没着没落的,离成亲之日越近,不祥的预感就越浓。
这时,有人来禀报,接智善老人的家丁已回府,可是令我们失望的是,他老人家并没有来,而是只带回了一封信。
遮山看完信,脸上的神情便凝重的仿佛要结成了冰,我一阵心慌。
“信上说什么?”我问。
他淡淡一笑,柔声道:“没什么,只是说不能来了。”
然而他的表情令人怀疑,我便坚持要看信,他只好不情愿地将信给我。
长长的一张信纸,我看到只写了短短两行字“缘聚缘散莫强求,吉凶祸福由天定”。
我俩面面相觑,不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但却像千斤重石压在了我们心头。
日子终于来临了,嫂嫂带着喜娘及几个丫鬟来到我房中,为我梳妆打扮。
换上鲜红的新嫁衣,喜娘将我的发高高绾成一个鬓,然后将各式各样的饰品往我头上戴,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摆布。喜娘满面喜气,边为我梳张边笑眯眯地从镜子里打量我,还一个劲地夸我美若天仙。
对她的赞美我只报以适度的微笑,其实一早,我就感觉身体非常的不适,只是碍于今天的日子特殊,才勉强支撑着。
“诗儿,瞧你紧张的,脸都变白了。”嫂嫂对着镜子里的我笑道。
我挤出个笑容,与其说是不想说话,倒不如说是没力气说。
“做新娘啊都是这样的,嫂嫂嫁给你哥哥那会儿也跟你现在一样,呵呵。”
“嗯。”我点点头。
爹和娘来到我闺房,看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我,娘笑了,但眼里却渗出了泪花。
“爹,娘。”
娘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地说:“诗儿啊,娘终于看到你出嫁了,以后,为*,要谨记三从四德,凡事要三思而行,可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啊。”
“娘,我会的。”
“也别忘了好好照顾你自己,千万别委屈自己。”爹说。
“嗯,爹娘的教诲女儿谨记在心。”我跪倒在二老面前,难过地道,“爹、娘,过去女儿没有好好的留在你们身边孝敬你们,如今想来实在惭愧不已,从今往后,更没机会好好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了,请恕女儿不孝。”说着,我向二老叩头。
“傻孩子,快起来。”娘扶我起来,“等你身为人母就会明白,爹娘对孩子的爱是从来不求回报的,所以不要说报不报答的,也不用觉得愧疚,只要你快乐幸福,就是对爹娘最好的报答。”
“女儿一直以为,遮山的身世会成为我和他在一起的最大障碍,想不到爹娘如此宽宏大量,女儿谢谢你们了!”我感激地说道。
“要说门当户对的,上门来提亲的也不在少数,皇公贵族,名门子弟要什么样的没有,不过我太了解我女儿的性格了,那种生活太委屈我女儿,倒是遮山,虽然他没身份没地位,倒是适合我女儿。”爹笑道。
真是知女莫若父啊,爹的话更令我对他充满感激,世间有多少父母在儿女的婚姻大事上能不顾世俗的眼光,如此为儿女着想的呢,我为有这样的父母感到无比的荣幸。
“千言万语道不尽对你们的养育之恩和感激之情,但愿来生还能做你们的女儿,那时我定当好好孝顺你们。”
“诗儿,今日是大喜日子,不说这些了。”娘温和地说道。
突听门外锣鼓喧天,嫂嫂欢喜地说道:“迎亲的队伍来了,母亲,诗儿该上花轿了。”
我看到娘偷偷地擦掉了眼泪,含着笑对我说:“上轿吧。”
鲜红的盖头盖到了我的头顶,我在丫鬟们的搀扶下上了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我听到轿外喧闹鼎沸的人声,还有追着花轿奔跑的孩子的笑声。
我的额头不时的冒着冷汗,感觉身体越来越虚,我对自己说,一定要坚持,遮山还在等着我拜堂成亲,我们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然而,我却没能坚持住,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云雾缭绕的小路,阴森可怕,蜿蜒曲直,看不到尽头,我只是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我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点蓝光,蓝光离我越来越近,一个白胡子老道出现在了我面前,我仔细一看,原来来者正是花遮山的师傅智善老人。
“老伯伯,是您!?”
“林姑娘,好久不见了。”智善老人和颜悦色地说道。
“是啊,诗雨这厢有礼了。”我向他行礼,“老伯伯您可好?”
“好、好。”
“老伯伯,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为何会在这里?”
智善老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手一挥,我们面前刹时出现了一面高过人头的大镜子。老人手一指,顿时镜子里呈现出一副画面。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我与遮山的新房,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一片喜气,但一屋子的人却看不到半点喜悦之色。家人都在,他们到底在难过些什么呢?还有遮山,那表情简直是伤心欲绝。我看到从床边走出来一个老头,大家都围了过去,只见老头摇了摇头,娘,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起来,我认出来了,那老头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大夫。
顿时,我心里有了些眉目,似乎没有勇气往床上看,低头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将目光集中在床上躺着的人。
我的反应比我自己想象得要平静的多,我幽幽地问道:“老伯伯,我死了,对吗?”
老伯伯又一挥手,大镜子消失了,道:“肉眼所见,的确如此。”
“肉眼所见?诗雨不明白,请老伯伯明示。”
“目前林姑娘只是灵魂出壳,但有没有生还的可能,还要看因果造化。”
“灵魂出壳难道不算是死了吗?”
“林姑娘的灵魂,老夫已施法用护身光环暂时罩着,三天之内,地府的小鬼是找不到你的。”
“那三天之后呢?”我追问道。
提到这个问题,智善老人面露难色,沉思片刻,才回答道:“三天之后,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林姑娘起死回生,另一个嘛,就是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我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地抖了一下,一想到遮山,我便断然道:“不,不能灰飞烟灭,我与遮山约好的,永远不离不弃,我岂能丢下他。老伯伯,求求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起死回生?”
智善老人没有回答我,他垂目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一只百灵鸟立刻飞到了他的头顶,盘旋了两圈便轻盈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百灵鸟会说话,它问智善老人:“智善老人,您找我有何吩咐啊?”
智善老人朝它伸出手,百灵鸟轻巧地一跃,便立到了智善老人的手掌上。
“百灵,替老夫把遮山立刻唤到这里来。”
“遵命!百灵马上就去。”话音刚落,就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