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我感觉浑身乏力,吼咙干得像撕裂般的疼,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得耐心的等待着有人进来。
不一会儿,听见婉儿端着水进来的声音,她走近床前柔声地问道,“小姐,您醒了吗?”
“婉儿,我要喝水。”
婉儿听到我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关切地问道:“小姐,您的吼咙怎么了?”
我摇摇头:“水。”
“哦,婉儿这就给您倒水去,小姐您好好歇着别说话。”
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我靠在床头,还在回想着昨天的事。
“小姐,你真的病了,婉儿去给您找大夫。”婉儿说。
“不用了,婉儿,我没事了,可能是太累了,你去忙你的吧,我想一个人靠一下。”
“小姐,真的没事吗?可是您的脸色很不好。”
我摇摇头:“我只是太累了,你下去吧。”
“那好吧,您好好休息,如果有不舒服马上叫我。”
“嗯。对了,婉儿,别跟任何人说我不舒服,免得爹娘他们又大惊小怪的。”
“是,小姐。”
休息片刻,感觉稍微好些,我才下床,洗漱了一下,便出了房门,正巧薛枫向我迎面走来,回想起昨天在酒楼偷听到的话,此刻见到他感觉却有些不太自在。
“薛枫师兄。”
“诗儿,我正要找你。”
“找我有事吗?”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什么人?”
“聂诺,他在虎跳崖上等你,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让我务必把你带到那儿去。”他神情严肃地说。
我冷冷一笑道:“师兄,你一定是搞错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聂诺,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只知道,有个叫白云天的人跟聂诺长得很像,但他并不是聂诺。”
“这都是误会,今日,他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我不想去。”我不想去,是因为我害怕自己无法面对他亲口对我说出事实,怕自己的优柔寡断,怕看到他绝望的眼神。
“不,你一定要去,如果、、、、、、”他顿了顿,说道,“如果今日他见不到你的话,他就会从崖上跳下去。”
“什么?见不到我就跳崖?”
“对。”
我强掩着内心的激荡,用极其冷静地语气说:“那就让他跳吧。”
我转身进了房里,却心乱如麻。
聂诺啊聂诺,当初你是如何将我拒之千里之外,可如今,你又以死威胁我,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了解他的脾气,他是说到就做到的,难道我真的忍心让他跳下悬崖吗?我自问。
“诗儿,在房里吗?”娘来敲门。
“娘,我在。”我打开门,看到娘和她的伺女彩依站在门外,彩依手里碰着一件鲜红的新娘装。
“诗儿,你的新娘装已经送来了,不知道合不合身,赶紧试试,如果哪里不合身,好赶紧拿去修改。”
“噢。”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接下来,便像个木头人一样,任她们将我原来的衣服脱下,换上鲜红鲜红的新娘装,直到她们将我推到镜前,问我:“你看漂亮吗?”
可我根本无暇欣赏,只是怔怔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出神。
假如,今日聂诺就这样跳下万米深渊,我还能够安心地披上这身漂亮的衣裳吗?不,我一定不能。即便是他有错在先,即便他曾别无选择地伤害过我,事到如今,虽然我已不再爱他,但我知道,我已经对他没有了恨。
“看看,咱们诗儿多漂亮啊!”娘夸赞道。
“是啊,小姐真的好美哦,像天仙一样呢。”彩依*的直拍手。
“娘,我要出去一下。”我迅速地退下了这身装束,飞快地跑了出去。
登上虎跳崖,那个魁梧的熟悉的身影立刻映入我的眼帘,他背着双手站在崖边,衣袂及发丝随风飘扬,看到这久违的身影,我心头不由得一酸。
我静静地立在他的身后,往事又一幕幕重回到眼前,直觉得鼻子微微发酸,眼眶有点热乎乎的。聂诺像是感觉到我的到来,突然转过身来。
见到我,那充满了哀伤的瞳孔像被瞬间点亮的烛火,欣喜地唤道:“诗儿。”
“我们不熟,白公子还是叫我林姑娘吧。”我将眼里的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故意不叫他的名字,只是冷冷地道,“今日白公子找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诗儿,别这样,我知道你恨我,当然,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我是骗过你,还假装不认识你,但那都是逼不得已才那样做的,我真的有太多的无奈。”
“事到如今,你觉得再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当初你一再否认你是聂诺,可是你既然已经让我接受了你是白云天的事实,又为何还要来戳穿你自己的谎言呢?”
“今天找你出来,并不是为了要证明自己是谁,是聂诺也好,是白云天也罢,这不重要,我只想劝你离开花遮山,不要跟他成亲。”
“我与谁人成亲是我个人的事,不需要外人干涉。”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终身大事,但是我今天必须阻止你。”聂诺顿了顿,说道,“我没能让你幸福让你快乐,反而让你受伤害,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权利再争取什么,所以无论你跟谁在一起,只要你幸福,我都会默默地为你祝福,可是那个花遮山,你必须离开他。”
他口气强硬,我不免有些生气:“理由呢?”
“诗儿,你真的了解他吗?”
“当然了解。”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因为不放心,曾经偷偷调查过他的身份。”
“什么?你调查他?”我怒视着他,“为什么要调查他?”
“为你,我怕你被骗。”
“被骗?”我冷笑道,“是啊,我真的是很好骗。不过我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了遮山,我不仅知道他是真心待我好,我还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不顾及我的感受,也绝不会做伤害我的事、说伤害我的话,哪怕是不得已,他也不会,更不会骗我。”
“好,或许他的确有你说的那么好,这些暂且不说,诗儿,你知道吗?其实他、、、、、、他是豹子精。”
“那又如何?”我淡然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的平静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你知道?”
“他对我,从来不隐瞒任何事。”
“你既然早就知道真相,为何还要与他交往,他再好,终归是一头野兽,假如有一天他*大发,伤到了你怎么办。”他顿了顿,我已经感觉到了从他身体里迸发出来的一种怒气,突然又问,“师傅和段伯伯他们知道吗?”
提起家人,我不由得心一慌,忙说道:“他们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们知道。”
“诗儿。”聂诺恼怒,“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长辈。”
“答应我好吗?”我抬起眸子望住他,恳求道,“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聂诺的眼神闪烁不定,很是犹豫。
“答应我。”我再次恳求,在这节骨眼上,我绝不能让长辈们知道此事,只要聂诺答应替我保守秘密,那么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聂诺沉思良久,眼里的怒火在我哀求的眼神中一点一点熄灭,最后牙关一紧,硬生生地对我点了点头便别开了脸去。
“谢谢你!”
他转身,对着脚下万里深渊,幽幽地叹息,那丝叹息令我微微有些心疼。过去,我总喜欢看到他整天开开心心的样子,所以每次他连叹息都是偷偷地不让我发现,面对我时总是那张灿烂的笑脸。
许久,他转过身,深邃的眼神犹如那无底的深渊,凝望着我,问道:“你真的爱他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回答:“是的,我爱他。”
“希望你没有看错人,祝福你!”他无奈地说道,但却是真诚的祝福。
“聂诺,这些日子以来,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人与人之间的姻缘或许都是由天定的,有些事是我们难以预料,也是无法左右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至少我们曾经快乐过,这就足够了。”
他笑笑,沉默不语,此刻,我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仅仅是此刻,其实,我从来就没猜透过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