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距离也许并没我们想象的那么触手可及,前方高耸的物体并未随着三人的继续前行而变近,抬头望去,大小依然未变。
连续行走三个小时,这几天双腿早已不适应步行,邦妮弯腰扶着双腿,气喘吁吁道:“不行啊,我真是走不动了!怎么感觉根本就走不到呢?”
芬克拉着邦妮,真怕她再刷小脾气耽误时间,马上天色就完全暗下来,真不想拖到明天。
“不行,不行,我们猜拳,谁输了就背我过去,我是真走不动了。”邦妮耍赖道。
爱德华抬手举起两把大剪刀,左看右看,明显是在欺负自己,“不行,猜拳我肯定输的。”
邦妮不管,搂着爱德华脖子,“来吧,不猜你就背我过去,反正你是机器人,又不会感到累的!”
邦妮跳到爱德华背上,死活赖着不下来,最后他只好勉强加上一个人重量前行,芬克在旁边看着,只想赶紧赶到空间入口。
“我们比赛,看谁先到前面的物体处哦,快呀爱德华,猜拳你不行,跑步你可别输给芬克!驾,驾……不对说错了!”邦妮还是右手拍在爱德华后背上。
地平线上,芬克跟爱德华起步奋力疾奔,带起的尘土飘起又落下,夜光不期而至,两人模糊间看着前方黑暗的影子前进,本以为身为人类的芬克跑到后面一定掉队认输,邦妮怎么也没想到芬克跟爱德华两人竟然始终并肩而跑,一点看不出芬克有虚脱之势。
带起的风吹乱邦妮的碎发,她在爱德华背上手舞足蹈,“加油呀,谁最后到终点的罚喝一瓶‘大笑不止’药剂啊!”
芬克听到这药剂名称心里就发憷,吸口气提速直接超过爱德华,邦妮眼见落后,双手拼命拍打爱德华,这样下去最后一名必然是自己呀!
“你别给我捣乱,我身体里的零件都快被你拍散碎掉!”
从发觉芬克体力异乎寻常的充沛,爱德华已把跟芬克的赛跑当成正规比赛,芬克的体力应该有限的,自己没理由输掉。
两人一前一后的距离始终未见缩短,芬克刚开始只当是游戏,被邦妮那可怕的“大笑不止”药剂吓得根本不敢喘息,只想赢得比赛。
这样急速的赛跑,不自觉间竟然比坐跑车速度快多少倍,前方被黑夜笼罩的高耸物体慢慢在三人眼前显出全型,马上就要抵达终点。
冲刺阶段,爱德华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加速身体运转,速度也提升近一倍,邦妮此时也愈加兴奋,宣布前方高耸物体下的方形物为此次终点,自己不再打扰爱德华,他跑输就等于自己是最后一名!
芬克眼看着要第一个越过终点线,心里舒坦很多,忽感眼前飞起一巨型生物从头顶飞过,头上空竟然传出邦妮尖叫的声音,从她的叫声芬克才分辨出头顶飞行物体是邦妮。
“吧嗒“一声,“哎呦”又一声,邦妮屁股着地狠狠摔在地面上,痛的她嗷嗷大叫,急忙拿出一瓶止痛药剂灌嘴里。
待芬克跑过终点线,赶紧走近将邦妮扶起,“你可真是够拼命的,为得第一竟然不惜受伤,还好我不是最后一名。”
“死爱德华,我发誓要杀死你!是他把我抛出去的,吓死我了刚才!”邦妮依旧揉着屁股,一副神魄未定的惊恐模样。
芬克心想爱德华这可够狠的,真不懂怜香惜玉,回头寻找他,却见身后一条直路空荡荡的哪有身影,“喂,爱德华你在哪里?”
“这里这里,谁在地上放个障碍物啊!绊死我了!”爱德华起身,用剪刀手挑起地面凸起物体,拿近一瞧,竟然是个废弃的机器人头颅!
爱德华拿着机器人头走近邦妮,急忙给她道歉,邦妮撇过脸去不看他,“说吧,你都快把我摔死了,以后再也不让你背我!”
芬克一听这话吓一跳,这里就他跟爱德华,不让他背只能自己受累背她。
“不是的,我真不是故意呀!谁知道路面上扎个机器人头,我一摔翻,向前摔倒惯性把你甩出去的。{Www。Shouda8.Com 首发 手.打/吧}”
邦妮才不信爱德华的鬼话,他肯定是故意摔倒的,真是被气死了。
“你好厉害呀,竟然得第一,哈哈,恭喜呀。”芬克上前替爱德华解围。
“哼,那是,我邦妮大姐头是谁呀!哈哈哈哈,不过话说回来,爱德华最后一名怎么惩罚你?”
“那我喝你说的那药剂吧。”爱德华一副委屈样子。
“想的你美,‘大笑不止’药剂是为芬克准备的,你喝又不管用。”
芬克上前打圆场,替爱德华说一堆好话,最后邦妮看在他劳累背着自己跑这么半天的面子上,也不追究了。
天知道邦妮每次都这么幸运,第一名都被她拿到!
爱德华看向芬克,“你挺厉害呀,怎么能一直奔跑,人类的体力应该有极限才对,刚才你都吓我一跳!”
芬克听他一说也感觉不对,以前自己体力并没这么好的,仔细回想刚才比赛情景,细想有一点不对劲,刚才在奔跑途中,自己体力的确在流失,后来感觉土壤源源不断随着脚底输入身体力量。
芬克打个马虎眼,“走吧,都快到空间入口,大家也就别拖时间,今晚能进下个断层空间最好不过。”
三人以为白天看到的高耸物体是座小山峦,可此刻越走近越感觉不对,走几步脚下就多一些坏损的机器人身体断碎零件,而且越来越多。
“我们这是来到什么地方了,爱德华,你能看清楚这跟小山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嘛?”芬克问爱德华。
爱德华开启夜视模式,调整焦距仔细观看,不禁大吃一惊,“我想我们是来到机器人坟场!眼前高大的物体全是由废弃的机器人碎片堆积而成的,也不知道积攒多长时间!”
芬克跟邦妮听后大吃一惊,两人都喝掉“夜视”药剂,想一窥眼前巨大工程。
眼见为实,芬克真正看到堆积起来的“山丘”上,机器人的头颅、手臂、腿脚等散乱分布其上,真是看的人心寒。
“据我猜测,这里应该是以前加工废弃机器人的地方,估计十几年前被人发现这里存在空间入口,一些心怀叵测的强大家伙将工厂夷为平地,只剩下这些越积越多的机器人尸体!”爱德华此刻感觉机器人的命运真是卑微,眼前上万具尸体竟这样胡乱堆放,就像是小孩手里的洋娃娃,损坏或陈旧后被丢进垃圾桶内。
“我们还是快点找到空间入口吧,我真不想在这里过夜,真吓人这里。”邦妮提醒道。
爱德华取出“银莺罗盘”辨别方位,竟然发现指针直指“山丘”底部中心地带,“不会吧,入口竟然被机器人尸体给掩埋个严实!”
三个人虽然丧气,也只能现查找下,看能否找到一条隐秘入口进入其中,围着“山丘”底基转上几圈,扒开几具机器人尸体,忽然露出的眼球或开颅的脑壳还是会吓人一跳。
“真没想到下个空间入口会在这里,这真是一个讽刺的结局呀。”爱德华已踏至“山丘”半腰,如此被称为天才国度的空间,如此高科技的机器人技术,踩在自己脚下的所有机器人尸体,个个都像在嘲笑这个国度,愚蠢的发明创造,最后的下场还是一堆废铜烂铁。
爱德华忽然一阵失落,心情低落到极点,停止找寻坐在同类身体上,“芬克跟邦妮,在离开这层空间之前,你们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爱德华的语气近乎恳求,他拿起旁边一个机器人手臂,手对手握着。
芬克抬头看着爱德华,从离开佩达休斯之后,以为他已摆脱以前的噩梦忧郁,此刻再看,又变成当初遇到他时的神情。
“我们都是同伴,你有事就直说,我跟邦妮一定全力以赴!”芬克猜不透他的心事。
邦妮此刻也收起顽皮本性,一副严肃神情,“爱德华你有事就说吧,我们三个人没有完成不了的事情!”
“我只是想,把这些机器人尸体都埋了,这些机器人的结局太悲哀,我无法接受,人类都知道不会让亲人的尸体露尸荒野。那机器人呢?它们是研制出来服务人类的,虽然等级不平等,可我从出生时就希望有一天机器人跟人类能成为朋友!虽然明知是奢求,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认为罢了。”爱德华抬头仰望着星空。
芬克跟邦妮听到他的请求后,多少理解他的心情,只是这如小山丘般的尸体堆,如果全都埋葬地下,委实是个大工程。
“我跟芬克答应你,如果不把这些机器人尸体全埋葬,我们不会到下层空间去。”邦妮说的斩钉截铁。
“我也是,算我一个!”芬克跟上邦妮话语。
爱德华站起身,“谢谢你们,仅代表这些不会言语的机器人同类。”
三人说干就干,没人再关心下个空间入口,爱德华在旁边土地上用大剪刀卖力挖坑,虽然进程缓慢,几小时过去,眼前也出现半径五米大小的深坑,芬克跟邦妮两人搬运机器人尸体,一件又一件往深坑里掩埋。
搬运尸体是从山丘上部开始,当深坑都被盖平,也只是挪去山丘最上层的机器人尸体,这才只是个小小开始。
将深坑添平,芬克跟邦妮已累的蹲坐在地上,爱德华看到说让大家休息片刻,不要急于求快。
黑夜到黎明,模糊间便已度过,天开始蒙蒙亮起,四个深坑都已填平,却也只干了整个工程的三分之一。
芬克跟邦妮大汗淋漓,入明时分,天气是最阴冷潮湿的,邦妮不禁打个喷嚏,芬克赶紧将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以防感冒。
“我们休息睡觉吧,这样连续作业会把身体搞垮的,这工作也不能求一时之快。”芬克提醒道。
爱德华叮嘱两人先休息,自己却依旧卖力挖更大的深坑,时间慢流,当深坑旁堆积起两个齐人高的小土丘,第二座深坑也基本成型,此时芬克跟邦妮两人已做饭充饥,体力正逐渐恢复。
干到翌日正午时分,原本高耸的尸体堆已被三人强大的毅力挪走一半,虽然从高度上讲只剩一半,可是呈正三角的山丘下底座面积很大,这也大大加重工作强度。
还好,下方不是实心堆积物,“咦,芬克快来看呀,这下面有个小房子!”
芬克听后急忙跑到半腰,露出房屋一角顶壁上有扇小透光窗,他敲碎玻璃小心跳进小房内部,从顶窗投下的光柱照亮半边房屋。
黑暗中,层层荧光从跳下房屋的侧面屋子传出,芬克知道,那是下层空间入口泛出的光晕,芬克不忍过去欣赏空间入口,不为别的,口头答应过爱德华的事一定要做到!
芬克在屋内大致查看被掩埋的房屋面积,根据记忆对比外围面积,潦草演算过后,芬克喜出望外,原来被埋房屋就是以前的废品机器人处理工厂,真没想到空间入口会出现在工厂内部,真是掩人耳目。
只是,到底是废品工厂先建起,后来内部才出现的断层空间,还是顺序恰巧相反呢!
第一种猜测倒好,如果是第二种,只能说明这个空间入口被人为掩埋掉,这样所做的意义就有很多种!
芬克心中的猜疑没有根据,从工厂爬出去到外面,只是说底部的机器人尸体将工厂包裹个严实,大概干到下午就能完活。
邦妮一听,递给芬克一小瓶紫色药剂,“‘体力透支药剂’,我们加把油,一鼓作气将活干玩!”
芬克接过张口喝完,邦妮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扣喉咙吐出药剂!
“这药剂有副作用的,三小时药剂时间一过,浑身会疲惫的站不起来的,下次我再给你你就别喝了。”邦妮又是马后炮。
“你,你……”芬克气的说话都不利索,她口中的副作用,该加倍用放大镜衡量,哪是疲惫的站不起来,一定会是浑身酸痛的要命,趴地上就起不来!
“接着。”邦妮说时朝爱德华也扔过去一瓶药剂。
爱德华右剪刀顺着药剂下落轨迹慢慢移动剪刀手,药剂将落地而消耗掉大部分能量之时,剪刀手恰到力度夹住药剂。
“什么意思?你也知道我不是人类,消化不了你的药剂,发挥不出作用的!”爱德华迷茫看向邦妮。
“我没打算让你喝下去,这个是特殊提炼的机器润滑油,能增强减缓你的工作强度,减轻你内部零件之间的磨损。”邦妮右手擦去额头汗珠。
饮用过邦妮的增强药剂后,三人都不再言语卖力干活,下午四点左右,所有的机器人尸体全被掩埋,十二个体积硕大的深坑也已铺平。
芬克喘着粗气,明显药剂效果正逐渐消失,一天一夜未休息所带来的巨大疲惫与困乏排山倒海般袭来,芬克脚底一哆嗦,单腿跪倒在地。
邦妮急忙跑过去,查看时间果然副作用正增强,急忙从挎包里掏出两瓶红色药剂,自己先饮下,后递给芬克一瓶。
“不用怕的,这次我用双份的‘增强恢复药剂’,其实刚才你我喝的‘体力透支药剂’中,我以剔除六种有害物质,否则此刻你早就昏死过去!”邦妮坐在地面,深吸口气。
眼前,整个废品工厂的全貌清晰展现。
“我们直接进入下层空间吧,你们觉得如何?”芬克征求大家意见。
邦妮跟爱德华都点头同意,打开工厂上下拉伸铁门,阳光充足照进去,里面早已废弃的加工设备跟办公桌椅难得见天日,此刻羞涩娇滴露出容颜。
“刚才我已探明空间入口在哪间房里,跟我来!”芬克引领着进入。
爱德华还是第一次看到空间入口,悬于半空的椭圆形入口诡异的很安静,静候每一批通过的游客。
入口前方,一个焊接起来的六米巨型工作台立在地面,不知道如此巨大的工作台支架有何用处?
“爱德华,准备好了么?我们进去吧!”邦妮微笑着看向他。
只见爱德华低头像是祷告,嘴里低语念念有词,“好了,我已经准备完毕,向下个‘断层空间’进发!”
邦妮依旧打头探身进入,芬克第二个,就在芬克半边身体已融入空间入口时,听到身后爱德华的声音。
“有件事我不想让邦妮听到,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我以前见过库尔特?马尔科姆本人,以前他跟着佩达休斯主城里另一人来到银莺城堡索要罗盘,其实父亲跟霍金不想给他们俩的,只是我们不敢跟对方起冲突,佩达休斯里的那个人有些奇特的能力,所以最后只好交给他们一枚罗盘,重要的是,那个人是整个人类的公敌,毫不夸张!”
芬克能理解爱德华善意的谎言,马尔科姆在邦妮心中根本是神明的崇高地位,如果直白给她讲,真是太打击她!
芬克笑着拍拍他肩膀,轻微点头表示能理解,转身整个身体进入空间内部,听不到的,还有爱德华在身后声音轻微的最后一句话。
“谢谢。”
大恩不言谢,何况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
当爱德华踏入空间入口一瞬间,过往回忆如打破的沙漏,一股脑全涌现在脑海,萦绕于心头——
霍金,希望你能如愿,真心跟你相爱的人在一起!
索菲亚,画技应该更棒,谢谢你赐予我的那副油画,让我结识如此情深的同伴!
埃维丽娜,我们彼此对立的世界观注定以后的命运,只是最后奢望,永远再没有你我刀锋相见的时刻,你发出的刀伤割破的何止是坚硬的肌肤,还有我内心无法愈合的隐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