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我怀着忧郁的心情,来到营里,总算找到了小段,她正在一个池塘边洗着衣服。
这一次找她,她对我的态度,似乎没有上次那样热情。是因为正在忙洗衣服,还是因为旁边,有其他洗衣服的人在?
也许小瞿跟她在一起讲了什么,或是她自己知道,在这个大忙的三秋季节,我的这个忙,她根本就帮不了。话不算投机,也不好多说。
“营里没有开会,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她漫不经心地告诉我。
“都已经一个星期了,请你帮我问一下?。”我只有这样跟她说。
“好好好。”她不耐烦地答应了。
我也只好就这样走了,人家现在是这样的态度,有什么办法呢?何况她跟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
下午的出工,我们是去挑砖,这又是个重体力活。对我们这些男的知青的任务,排里开始说是每人包工挑120块,后来又变卦,加为挑230块。结果挑到最后,我是到最晚才挑完。
我挑的每担砖,都有28块左右。挑别人不赢的原因,主要是受调动情绪的影响,心早被省农科院勾了去。而现在,自己又碰到在办理手续中的障碍,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在这里劳动,再加上流过那么多的血,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
十月二十六日一早,当我还在甜美的梦乡里时,突然被副排长三毛推醒,叫我等会到他家里去一下,有紧要事跟我说。@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心里在琢磨,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这么大清早的,又不在这里告诉我。我心里猛然一跳,是不是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那可真不得了,我不敢想象。
我赶紧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一路疾跑,来到了三毛副排长的家里。原来,他只是想要我去南昌一趟,帮他到其父母所在的家,拿些东西过来,并叮嘱我不要声张。
三毛在南昌的家,离我家不远,只隔了一个小学――孺子亭小学,我们俩还可算是邻居。
我回寝室稍作准备,立即赶往营部搭车。路上遇到分场的熊书记,跟他只随便打了个招呼,调动的事情,跟他再讲也无用。
到营部农机站后,我问拖拉机司机,今天上午是否有便车去南昌。司机说今天没有,要到明天早上,才有拖拉机去。
没有办法,只有等第二天再去南昌。我又回到了连里,跟三毛排长打了个招呼,向他作了说明。在出工前,我准备了一下要带的东西,省得到调走时,东西难带那么多。
这天的一整天,我们都是去团部运煤。中午的那一车,由于装得太晚,等到我赶去团部机关时,没有找到小瞿。
我虽然碰到团里的其他几个朋友,可这个时候,场部食堂已经开完了饭,并把门锁了。我向他们告辞,找借口说是去别的朋友那里。
刚离开团机关不久,我又碰到连里职工的家属,便向她借到了粮票。我去团里街上的小吃部,总算吃到了饭。
十月二十七日,我早早起床,背着草绿书包,装有简单的一些东西,同一排的好友,新知青刘志华,一起来到了营部搭车。
在刘志华的哥哥、司机刘建华那儿,我们吃了早饭,乘上了回了南昌拖拉机。想不到这次三毛副排长也来了,看来他还是觉得亲自回去一趟好。
三毛副排长也没有叫我回连队,可能是因为已经叫了我回南昌,这个时候又不让我去,也有些不大好。这样也好,落得我回家一次,而且省得我到了南昌,还要去他家帮带东西。
回到了家里,正好这时妈妈也下了班,她已在公社(即现在叫街办)的泥木工队做临时工,挑砖挑瓦,十分劳累。
唉!母亲是快60岁的人了,这么大的年纪,还在外面卖强劳动力。我父亲在十年前就因病过世了,此后,一家人的生活担子,落在了这位劳苦的母亲和哥哥的身上,她就是这样把我们拉扯大的。
我不由一阵心酸,眼里含着泪水,心里是有多难受啊!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的回来,亲爱的妈妈,见到自己下放的儿子,那是多么的高兴啊。
吃过饭后,我便迫不及待地给哥哥留了信,告诉了我现在农场的情况。等我再赶到八一广场时,回营里的拖拉机已经走了。一直等到下午3点钟左右,还没有看到团里的其他拖拉机,我只好又回到家,准备在明天早上,再搭车回连队。
晚上,我带着弟弟,分别到了同学余克森、周林、刘伟民家里玩,尽情的谈论,说笑,到深夜才归。
十月二十八日,妈妈一早就上班去了。我上午起来的很晚,也许是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睡过。本来要跟家里去买煤球的,弄得也没有去成。我在家里,把留给哥哥的信,再进行了一些补充。
城里诱人的生活,没有能够留住我这个知青,我现在也已经不属于这个城市的人了。吃过饭后,我便离开了敬爱的母亲,可爱的小弟弟,穿过繁华的中山路,来到了八一广场,等待团里的拖拉机回场。
一小时过去了,又一小时过去了,场里的拖拉机仍然没有出现,我认为是没有希望了。在此当中,我遇到了中学同学刘元敏和李明,与他们聊了聊。
刘元敏现已在南昌市体委工作,他在南昌教育学校美术专业毕业后,分在那里搞宣传。我们俩谈得比较多,他叫我有时间去他那儿玩。在中学时,我们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一起被调去了市里的美术训练班学习。
我决定由广场往东,顺着去人民公园的路走。如果没有见到团里的拖拉机,就去公园玩玩,怀怀旧,明天再坐省长运的班车回场。
说来也巧,我走不多久,营里的那辆拖拉机来了。我马上过去招手叫停,上了拖斗,一路颠簸,回到了连里。原来这辆拖拉机,在昨天并没有回农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