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飞帆等听了胭脂所述,才恍然大悟。众人沉默良久,也想不出一个对策来,虽然各人心里都已有了决定,只是互相推脱着不想先开口。胭脂见众人一语不发,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如今我们得想一个什么法子救小姐呢?”
白飞帆看了胭脂一眼,心中暗暗惊叹这小丫头的城府,竟是把在座的心思都看明白了,如今众人已然明了相助上官莺如同赤手去抓滚烫的山芋,然而碍于颜面道义和往日的情分,袖手旁观也是十分犹豫,四个主子都不开口,显然是明明知道不得行之,又无法开口决绝,只有自己避重就轻地挑头说起,只提姽婳,不说上官莺。
穆眸儿听胭脂这一问,不自觉地“哼”了一声,暗下更加确信这小丫头绝非等闲之辈,刚刚一同说话之时便察言观色,又恰好在尴尬之际名为求计,实则解围,悄无声息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自己再转脸去瞧郑缥竹与荆芸瑛,神情虽有惋惜不甘之色,紧锁的眉头却也舒解开来,只等着白飞帆示下。
白飞帆看着胭脂一脸询问神色,简直要相信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丫头果真是心无城府,只一心一地担心自己主子的安慰,容不下管别人的死活,才只问如何解救姽婳而绝口不问上官莺,便也借势丝毫不理会其他,只与穆眸儿商议道,“我们两个此次来本为‘裂玉祭’,平白无故惹了不少事端,不如此事如何起,如何了。”
穆眸儿会意说道,“你的意思,我们去拜见玄武伯铭,只商谈‘裂玉祭’?”
白飞帆说道,“不错,背后的阴手是许雕不是玄武伯铭,我们奉岛主之名来说正事,料想其中也不会有太大差池。”
郑缥竹缓声说道,“属下们担心,那老狐狸从中作梗。”
穆眸儿说道,“许雕派人暗杀你们二人,就是公然与华渔琼不对。然而此事毕竟事出有因,使我们犯了忌讳在前,想要化解这场干戈也不难,只要明里暗里做足功夫,让许雕明白,我们无心多管闲事,也就罢了。”
郑缥竹与荆芸瑛一听便明白了,穆眸儿此时所说的“多管闲事”,自然是为了上官莺,郑缥竹便却不挑明,只说道,“不错,只要借机向玄武伯铭与许雕暗示我们无心插手松芝货庄与兰贵货庄之间的纠葛冲突,至于‘星罗如意’更是提都不要提,去了他们的疑心,或许有回旋的余地。”
白飞帆见此时众人说话皆是避重就轻,单单不肯道出“主题”,也不知该作何感想,四草是周旋于人的老世故,说话办事自然懂得看时机瞧颜色,然而穆眸儿今天倒是怎么了?平日里把黑白曲直看得清楚,虽然不像何蚌儿一味随着自己的心性乱说话,却也是该怒时怒,该杀时杀,此时这般圆滑中庸,反倒没有了侠女的气概。
穆眸儿不知道白飞帆的疑惑,只接着郑缥竹的话说道,“恐怕单单是不插手,诚意还不足够,若想彻底冰释前嫌,除非接受玄武伯铭的提议,同雪联合。”
荆芸瑛听到穆眸儿这一句,惊出声来,“依追命娘子所言,华渔琼也要设法联合各域对付‘松芝货庄’?”
白飞帆此时已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穆眸儿竟然想出如此偏激的手段,也附和问道,“你是要岛主下令,华渔琼人不再买购初果货品?”
穆眸儿笑道,“何必要岛主下令?一声令下,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再想收拾就难了。”
郑缥竹点了点头,微笑着轻声接话说道,“啊,追命娘子的意思是,我们照葫芦画瓢?”
荆芸瑛一脸不解,转过脸去盯住郑缥竹问道,“怎么一个‘照葫芦画瓢’?”
白飞帆听郑缥竹接这一句话,心中就明白了,不等穆眸儿答话,便开口说道,“哦!眸儿的意思是,我们不妨也学学玄武伯铭和许雕的伎俩,岛主与七厢之主皆置身事外,只要稍作安排,让岛民自己去怒去闹便是。”
白飞帆不经意之间叫出一句“眸儿”,自己却没有发觉,这称呼的主人却早已浑身不自在起来;郑缥竹看出这其中的端倪,不自觉地翘起嘴笑微笑起来,荆芸瑛看郑缥竹无端端盯着穆眸儿笑得一脸灿烂,错意捻酸起来,猛推那直眼人一下,说道,“做梦都出了神,没出息的样子。”
郑缥竹毫无戒备被荆芸瑛这一推,差点摔出一个趔趄,多亏穆眸儿上前扶住,两个人四臂相接,刚才一瞬之间仿佛又都拿住了对方的短处,禁不住一起脸红不好意思起来,白飞帆与荆芸瑛自然不知道,看两人这番情形,又是万千滋味。
白飞帆“哈哈”笑了几声,对四草说道,“事不宜迟,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不要再耽误,我同眸儿尽快去寒宫见玄武伯铭同许雕,无非低头周旋一番,把这层层事摆平也就罢了。”
穆眸儿说道,“不错,若想在重阳之前赶回去,就再也耽误不得。”
郑缥竹与荆芸瑛听出白飞帆与穆眸儿的话中都只字不提上官莺,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吩咐下面打点准备。
四草去后,白飞帆对穆眸儿说道,“我们如此行事,会不会妨碍好儿?”
穆眸儿摇头不答,半晌才说道,“以她的本事,恐怕早已功成身退回华渔琼去了,何谈妨碍不妨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