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隔墙有耳
作者:柳无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23

康德本来对蓿华就有好感,不然也不会轻易听信她的话。蓿华见他答应了,喜不自胜,连忙服侍他更衣,一边叮嘱道:“不论牢里听到什么,只管听着就好,千万不要让皇后察觉,不然前功尽弃!”

康德看前她清丽绝伦的容颜,不亢不卑的神色,一丝不乱的动作,脸上挂了几许深意,冷笑道:“朕就知道你的城府很深,朕倒要看看你到底为哪般!”

蓿华不答,因为兴奋,明眸闪着灼人的亮光,她浅浅含笑,飞快地帮他换上四海富贵湘锦九龙袍,戴上十二珠冕旒,胸前挂好朝珠。

康德更衣完毕,乘了御辇直奔春和殿而去。

春和殿里,许长龄因坚决不受太后指婚而僵持,就听一声传报:“皇上驾到——”

殿里众人除了太后纷纷起身见礼。康德温尔含笑,摆摆手示意侍卫随从都在门外止步。缓步进了春和殿,对三人道:“各位爱卿免礼!”众人纷纷谢恩起身。康德走到殿首在太后身旁的偏椅上落座,对太后恭敬一笑,道:“太后身体安好?”

太后侧目看了许长龄一眼,不悦道:“哀家不安!看看你的臣下,都目无皇朝王法了,公然顶撞哀家!”

康德与许长龄对视一眼,自是心知肚明,垂目一笑道:“太后息怒,不知哪个这么大担敢顶撞您老人家?”

太后自然把他们二人的对视看在眼里,微微冷笑,端起茶来拿衣袖挡下慢慢饮下,以遮掩凤目里露出几丝寒意,道:“有人是自恃功高,不识抬举!远章他可是你的爱臣,哀家也是奈何不得呢!”康德微微一怔,笑道:“太后如此说儿臣就明白了,又是为了赐婚一事?”

萧国舅倒是出来解围,笑道:“太后,咱嘉良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他不娶说明他没有做驸马的命,强求有什么用!”许长龄听罢,连连点头附和,冲国舅抱拳道:“国舅所言极是,长龄布衣出身,实配不上公主的金枝……”

“够了!”太后重重把茶碗一放,微怒道:“又是老一套,哀家都听腻了!哀家不过是可怜嘉良一厢深情,她怎么就看上了一块木头!”

“呵呵呵呵!”康德长笑而起:“太后且息怒,嘉良的婚事包在儿臣身上,一定为她寻个更中意的夫君,到时候让那个木头后悔去吧!”说罢,深深看了许长龄一眼道:“儿臣想去天牢探探梅富玄,据说这几日染了风寒,毕竟是三朝元老,朕于心难安。”许长龄立时起身道:“皇上体恤臣工!臣之幸,万民之幸!”

太后见状不禁笑道:“哀家看,去看看也是对的,也说不定梅富玄能交待些什么出来!不过,嘉良的婚事一定要让嘉良满意,不然哀家可要跟你要说法!”

康德笑道:“那是当然。嘉良也是朕的表妹,她的终身大事儿臣自然不会儿戏!”说罢,作势整装移驾:“那儿臣现在就去牢中!”

许长龄连忙跟上:“卑职也愿同往,一尽同僚之谊!”

萧太后微微一笑,温声道:“都去吧,国舅不如也一起去。”

太后此言正中康德下怀,他不动声色的一笑道:“也好,有二位爱卿陪同,朕心甚慰!”

出了春和殿,康德乘了御辇,萧许二人在后面随了,前往天牢。远远就瞧见天牢外面果然有皇后的凤辇。康德便对随行的太监道:“免了传报,朕来探监,不用弄得尽人皆知!”随侍应诺。

牢外站了一排锦衣侍卫,见皇驾到了,纷纷跪地行礼。有守卫上前寻问圣意:“不知万岁亲临要是探视还是提审?”明德安在一旁道:“陛下要探视犯人梅富玄,头前带路!”

萧国舅也注意到了凤辇,还奇道:“皇后也在这里,莫不是也来探望梅富玄?倒是个有心人!”

康德听罢,微微一笑,接口道:“皇后贤淑,素为朕所喜!”萧国舅也没多想,点头赞同。

有牢头引路,很快到了关押梅富玄的地方。天牢里布局复杂,为了防人劫狱或越狱,共设上中下三层,巨石堆砌,通道狭长弯转曲折,仿若迷宫。一路走来,康德并没有发现皇后的踪迹及异常,不由暗暗猜疑。

梅富玄身穿月白色囚衣,盘膝坐在只铺了稻草的石床上闭目养神,石桌上燃着一盏小油灯,墙角放了一只马桶。除此之外他物。牢顶开了一扇小天窗,阳光透进来形成一个一尺见方的光柱落在地上。牢里光线极暗,萧国舅揉了几次眼睛才适应下来。眼见已近深秋,梅富玄身上还是一件薄衫。康德也忍不住动容,虽然他明知梅李一案中疑点重重,却又抓不住破绽,只好将他关在此处受苦。幸好他一来拒不认罪,二来是三朝元老重臣,才留得一命,不然早已像李敏原一样身首异处了。

梅富玄听见响动,睁开眼睛看了看站在牢外的三人,旋又闭目不语。

萧国舅见他目无君上,就想上前训斥。康德一把拉住他,道:“国舅,朕不怪他!”萧国舅一迟疑,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康德冷眼看着梅富玄,明知他有冤屈却不能有一点关切之色,毕竟还有萧国舅在场,只得道:“梅富玄……”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开口,沉默片刻道:“朕听说你染了风寒,特意来看你。”

梅富玄心中一动,他自然是未染风寒,但康德这样说了,他知其中有异。便缓缓睁开眼睛,沙哑着声音道:“劳皇上挂念,梅某记下了!一点小疾还要不了梅某的老命!”他不自称罪犯也不称臣,自称梅某其心境可见一斑。

萧国舅冷笑道:“天牢的滋味不好受吧,与其生不如死不如如实招认,落个利落。这般苟且偷生让人笑话!”

梅富玄咧嘴微微一笑,目光敛在身下的稻草上:“国舅无须挂念,梅某纵身陷囹圄也同样坦然。”

萧国舅捋了一下衣袖,正要再嘲讽。突然,“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撕裂了天牢的宁静。三人都不禁吓了一跳,细听声音来处,正是在隔壁。只听一妇人之声惨呼道:“娘娘饶命,奴婢真不知道端康皇后的画像啊!啊……痛死了,要断了……娘娘饶命啊!”

三人面面相觑,满目疑虑,听到端康皇后画像时俱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倾听下去。

只听有嬷嬷的声音冷冷喝道:“还嘴硬,不说是不是?再来,再用力一些,把她一双手都夹断了!”接着又是一声凄厉惨叫。

天牢本就阴森诡异,再加上四壁回音,那惨叫更像是从地狱发出的声音,着实让人冒冷汗!

萧国舅道:“莫非是皇后在审犯人?要不要过去看看!”康德也想去看个究竟,可终究忍住了,想到蓿华的叮嘱只得找理由阻拦,笑道:“皇后为了找那幅画像倒是费了心机,那边是女牢,阴晦之地不必管她!”萧国舅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可是那边时断时续的声音还是一句句扎进耳中。

只听一声音间惨叫道:“娘娘,奴婢知道没按您吩咐办事,罪该万死。娘娘饶命!啊……痛死了,痛死了……可是奴才真得下不去手啊,那毕竟是小皇子啊——”

只听皇后的声音冷冷喝道:“该死!吃里扒外的东西!来呀,把白欣也夹上,本宫要让你们尝尝背叛本宫的滋味!”

片刻,就听又一声惨叫,显然是那叫白欣的也被用刑了。

小皇子三个字很清晰地传进三人耳中,许长龄脸色一变明显很震惊,萧国舅则惊呆了。康德面如死灰僵在当场。

女牢这边,皇后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带了三四个嬷嬷刑讯王蓉跟白欣,两人跪在牢中披头散发,双手各上了夹棍,王蓉的伤势要严重许多,鲜血顺着手指止不住地向下流。

王蓉痛得老泪纵横:“娘娘饶命,这些年奴婢们也给你……给你办了不少事,求娘娘开恩!饶命啊!啊——痛死了”

皇后冷笑道:“现在知道痛了?改本宫银子的时候那利索劲呢?你就叫吧,叫破大天也没人听到。快说,画像在哪儿?说出来,让你死痛快一些,不然,本宫要让你们生不如死!”

白欣则痛得惨叫连连,疾声道:“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那画像在她王蓉手上,跟奴婢没关系啊……再说,您让奴婢利用武贵嫔陷害许贵嫔的事,奴婢也照做了。那血还是奴婢割破小腿染上去的……求娘娘念在老奴忠心的份上,饶了老奴一命!”

皇后听罢,气得咬牙切齿,恨恨道:“你嚷嚷着找死呢?本宫还打算留你一命,如此看来,留不得了!”

白欣脸色由蜡黄转为惨白,脸上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说不出的绝望和凄惨:“皇后娘娘,你好毒哇!苍天啊……你开眼吧!”说罢,倒吸一口冷气,晕厥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