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老婆小三大战之伏玲
作者:楚心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326

伏玲笑容满面地看着薄荷。她是那种长相很平常的女人,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皮肤偏黑,眉毛黄而少,稀稀拉拉的,到眼睛中间就戛然而止。眼睛不大,眼光却异常凌厉,猛然一见,会吓得人不由自主一哆嗦。所以,大部分时候,伏玲都是眯缝着眼,象近视眼常做的那样。她许多同事觉得她的眼睛一年四季都没睁开过,太累了,时常好心地劝她去做激光手术。

正是五月好春光,风和日丽的日子,头顶的太阳变得热力十足,不再象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只是看上去光彩夺目、耀眼生辉,却没一丝热度,仿佛只要够得着,就可以一把揪下来,搁在手心中细细把玩。阳光下稍稍站久一点,全身就会布满毛毛细汗。

薄荷穿得很少。如今的女孩似乎都练就了百毒不侵的金刚之身,下雪天也穿着薄裙丝袜。仅这一点,就常让三十岁的伏玲生出青春不再美人迟暮的无限怅惘。

伏玲细细打量薄荷:皮肤光滑细嫩,五官端正匀称,很清纯的模样,特别是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黑眼珠圆溜溜的,像两粒浸在水里的黑扣子,白眼珠带点蓝色,象蓝天在水里的倒影,又像一汪山泉,深不可测,却又清澈见底。这和伏玲想象中风骚放浪的狐狸精形象,相差太远了,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伏玲暗叹一声,难怪姜黄跌进了她的温柔乡,换做她是一个男人,大概也抵挡不了诱惑。

见到薄荷后,伏玲对姜黄本来就不多的怨恨消失得无影无踪,相反,对薄荷的厌恶和痛恨,就象大碗汤面里撒进的辣椒粉一样,又添上了嫉妒,且与日俱增,见风就长,象春天树梢上刚抽出的浅绿色嫩芽。

薄荷站在病床边,一瞬不瞬地看着被白色纱布捆成一个粽子、双眸紧闭的姜黄。她拼命把急不可待、四处突围着想要奔涌而出的泪水吞回肚子里。这让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觉得自己疲惫软弱得快要虚脱了。

“我支撑不住了。姜黄。”她心里哭喊:“你快起来吧。我要你象以前一样在我身边,每天对我笑,和我说话。你躺在这里,我连握一握你的手都不可能。你离我那么远。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了吗?求求你,起来吧。你怎么能这样不理我?你怎么忍心啊。”

薄荷扎着长长的马尾,头发乌黑柔软,水一般垂直顺滑。她穿着一件蓝绿色掐腰薄呢背心裙,领口处镶着毛茸茸的宝蓝色兔毛,微风吹过,兔毛象海底的海藻一样,温柔的摆动,亲抚着她光洁的脸颊。背心裙里面是一件真丝长袖衬衣,袖口扎成鼓鼓的灯笼袖,很有女人味。裙子下面是黑色丝袜和长筒黑靴子,黑靴子上点缀着蓝绿色的羽毛。整个人看起来简洁干净,潇洒时尚。

看样子,她喜欢蓝绿色。伏玲心里冷笑一声。据她了解,偏爱这个颜色的人,性格耿直真诚,不屑玩弄心计,具有大都市气质,不过,对自己和对别人都要求很严,眼里揉不进沙子。

“这就好办多了。”伏玲想:“只要把她心中完美的东西破碎给她看就行了。这种性格的人,一旦她自己觉得不值得了,别人就是跪在她面前写血书、玩自刎,都是徒劳的。”

“哎呀。”伏玲大笑着感叹着一声,对周副处长说:“到底是省级单位啊,女孩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上次看见殷阳?,我就已经惊为天人了,哪知道薄荷比殷阳?更让人惊艳!”她眯着眼,想起自己曾经以为殷阳?是那个狐狸精,四处拐弯抹角地打探她的情况,知道她闪婚又闪离后,觉得象姜黄那样理智谨慎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这种冲动型的人。

周副处长苦笑一下,说:“是啊,美女,都是美女啊!对了,这次调查中,薄荷是姜副处长的搭档。他俩一直是厅里最富盛名的黄金搭档呢。”

“真的啊。”伏玲高兴地说:“姜黄真是有福气啊,有这么漂亮的搭档。唉,要是我有姜黄那么好的福气就好了,我从小就想要个妹妹呢,要是能有个象薄荷这样漂亮的小妹妹,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她伸出手,亲热地挽住薄荷的肩膀。因为比薄荷矮了半个头,所以,她的胳膊必须费劲地向上抬着,才能搁到薄荷的肩上。这个姿势让她很吃力,但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从心理学角度说,想要接近别人,打消别人对你的提防心,最重要的就是闯进对方的气场中。

她的胳膊上传过来一阵阵轻微的战栗。

“要是有个妹妹,”伏玲笑着看着周副处长说:“还可以帮我一下。我一个人照顾姜黄,都快累趴下了。”她看看不远的姐姐说:“她在县城开了好几家超市,在这里耽误一天,就要损失很多,银行的贷款利息都要还不上了。”

周副处长急忙摆手说:“哎,伏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困难早就应该来找我们啊。我们是谁?啊?我们和姜处一个单位,本就是兄弟姐妹,一家人啊,有责任有义务照顾他!啊?你跟我们还将什么客气啊。太见外了!太伤我们的心了。是吧?薄荷。”

薄荷被他一喊,吓了一跳,目光从病床上转开,茫然地瞪着他。

周副处长笑着继续说:“薄荷和姜副处长一直是搭档,相处得很融洽的。啊,对了,伏玲,你就认薄荷当干妹妹呗。让薄荷帮你一起照顾姜处吧,有事还可以互相打个商量。啊?当然,我也会经常过来看看的。”

“那就太好了。”伏玲抬头看着薄荷,哀求说:“帮帮我吧,好吧?薄荷。我姐姐今晚就要回县城去了。你瞧,姜黄一直这个样子,都一个星期了,我心里真害怕啊,万一他永远不醒过来,我怎么办?”她抓着薄荷的胳膊,头埋在薄荷肩上,痛哭了起来。

薄荷措手不及,呆呆地僵立。这个女人软弱可怜地伏在她胸前,哀哀的哭。按理,她应该伸出手拍拍她,温柔的安慰她,象她那些同事们做的那样。可是,她的手不得不紧抓着身后病床的栏杆,靠那冰冷的铁压制住她颤抖的身躯。她徒然张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这个乞求她安慰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哭泣她的乞求对她来说,比酷刑还惨烈百倍。阳光从病房的窗户照进来,和煦温暖,无数细小的尘埃在灿烂的金光中快乐的上下飞舞。可是,她如坠冰窖。眼泪在她胸中泛滥成灾,她紧咬着的牙就是那拦洪的大坝。和姜黄相爱这么久,她第一次发现,曾经让她骄傲珍惜的爱情,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只能躲在无人的阴暗角落。

薄荷觉得事情变得诡异,无奈,失去控制。冥冥中,有只无形的巨手,上下搓着,把她和伏玲拧成一股麻绳,一股纠结的、无法摆脱的麻绳。

这是怎样一个乱象啊。薄荷凄凉地想,无助地看了看床上僵卧的姜黄。

“谢谢你。好妹妹。”伏玲从薄荷胸口抬起头,唏嘘着说。然后,她挽着薄荷的胳膊,柔声说:“明天要是没什么事,就过来陪陪我。好不?”

“好。”薄荷看着她,轻轻说。

在卫生间门口洗着被单的伏玲姐姐抬起头,狠狠地看了薄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