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樊戈带着貂蝉离开下坯,一边走,一边心中思量:眼下徐州虽平,四处却还并不安稳,何况徐州军中恨貂蝉者不少,不能带着她抛头露面,不然迟早会出祸事来,必须尽快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个时候,他想到了一个地方:琅琊。
曾听自己手下来自琅琊的兵士说过,那里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远离战乱,人民生活基本还算安定,眼下先到那里避一避吧。想到这里他回头问马上的貂蝉道:“吕夫人,你看……嗯?”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貂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伏在马背上睡着了。
樊戈望着沉睡的貂蝉,见她眼眶周围还是湿润的,而且秀气的脸上还偶然闪过一阵阵痛苦之色。或许,即使在梦里她也还没能接受丈夫死去的悲痛吧。樊戈心里苦笑一声:看来我天生见不得漂亮的女人,因为每次遇到美女我都会倒霉呢。上一次为了救张宁,弄得被公孙续公报私仇,几乎命都没了;这回又为了貂蝉,弄得现在官也没了,孑然一身。不过他转念又觉得痛快!因为这才是樊戈,这才是真正的樊戈!如果连自己的坚持和信念都没有了,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痛快?
所以樊戈没有后悔。他见貂蝉脸上擦伤了些许地方,又见旁边有点泥巴,怕对伤口不好,便伸出手来想把那泥巴轻轻擦掉。可是他的手刚触到貂蝉的脸,就猛然缩了回来。“啊!她的脸好烫!难道……”樊戈一急,又伸手探了探貂蝉的额头,心叫糟糕!不得了了,貂蝉她……她竟然发烧了!
樊戈大感焦急。眼见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已经快黑,而且回下坯又不可能。这可什么办?樊戈连声轻呼貂蝉,可她却没有反应。“没奈何!看来先找个地方落脚才是,去琅琊的事情等她醒来再商量吧!”这样想着,樊戈便翻身上马,催马而走。
正走着走着,忽然天竟下起雨来。这阵雨来势好猛烈,樊戈和貂蝉登时被大雨淋得一身湿透。樊戈又冷又急,汗水夹杂着雨水,一边叫唤着貂蝉,一边催动赤兔快望前跑,连手掌的伤口因为握缰绳太用力而破裂流血也没有察觉。
樊戈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忽见前方不远有座茅草屋,顿觉惊喜。樊戈带着貂蝉过去,扶她下马,见貂蝉还是没有反应,只好横抱着她冲到屋前。樊戈连叫数声,见没有人回答,便踢门而入。他见屋内有张木床,便立即把貂蝉放上去躺好。
其后,樊戈打量了一番屋内的光景:看来这里似乎有人居住,有明显的迹象。虽然不太干净,但是有锅子有柴,而且有食物的残渣在地,可惜樊戈四处查看,却找不到米,而且没有什么食物可以下锅。
“这可什么办?”樊戈又摸了摸貂蝉额头,感觉比刚才更烫了些,而且不断低声呻吟着:“好冷,好冷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是这小屋里不但没有吃的,连盖的东西也只有一床破旧得到处穿孔的毛毯,樊戈把它盖在貂蝉身上,却似乎没有什么作用。晓是樊戈平时冷静而不乏智慧,这个时候也束手无策了。
樊戈过了阵子,强行冷静下来,忽然一拍手,有了!先点把火暖暖身子再说!可是转眼他又直跺脚!唉,这小小茅草屋里怎么点火?而且自己身上也没有带火石,刚才四处查看的时候也没有看见有火石啊。
樊戈心里急噪,忽然想起小说里的情形,不由得脱口道:“要是我会内功就好了!”原来他想到了《天龙八部》里萧锋救阿朱那段佳话来。“要是会内功,只要象电视里那样,用内功来发热就行了!等等……我这都在想什么啊?”樊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嗯?发热?”樊戈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人的身体不就是最好的热源么?可是他看了貂蝉一眼,自己的脸登时也烧红了,不行,这样……不好的。
可是樊戈过了一会,见貂蝉似乎声音越来越低,连忙过去一看,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而且呼吸也变轻了。樊戈连续大声叫貂蝉,她也没有反应。
“这……唉!事急马走田了!”樊戈没有办法,只有用力抱紧貂蝉。他一边握着她的手掌呵气,一边连声问:“你好些没有?好些没有?”貂蝉似乎无力地睁开了一下眼睛,又立即闭上了。
樊戈忽然醒悟,自己刚才也淋了一身雨,若是在没有食用火凤丹之前,恐怕自己也病倒了吧,可是现在身上**的,本身温度也不够啊。
“对!做运动就能发热了!”樊戈一咬牙,放貂蝉躺下,然后自己躺下,准备做仰握起坐,可是他第一下只做了一半,就叫了起来。郁闷,他摸着自己腰间的伤口,居然出血了!“我把这伤给忘记了!唉,吕布啊吕布,你做的好事!要是貂蝉死了,可就是你害死的!”
樊戈忍痛站起来,脑袋里跳过种种运动,都一一否定。最后他一咬牙,打拳!打出他一身汗来!痛也得忍着!樊戈说做就做,勉勉强强打了趟赵云以前教过的拳法,果然出汗了,不过是腰间痛出来的冷汗夹杂着热汗,樊戈顾不得了,又用力抱着貂蝉。他心里祈祷:“求求你快些好过来吧!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啊!老天保佑!观音保佑!如来佛、孙悟空、耶稣……”
樊戈一边心里默念,一边注视着貂蝉的脸,看来终于苍天见怜,貂蝉脸色开始转好了!樊戈几乎要欢呼起来。
正在这时候,貂蝉一双妙目忽然睁开来。她迷迷糊糊地望着樊戈,忽然脸上出现红潮,似乎她慢慢清醒过来,见樊戈抱着自己,而自己又全没了气力,只好又羞又急。
樊戈见貂蝉这个模样,俗话说:害羞的女人最让男人心动,何况还是貂蝉这样的绝美的人儿?樊戈的脸也立即红到耳根。樊戈虽然二十多岁的人,却从来不近女色,可是现在却有个绝美无双的女人在他怀里。先前忙着救貂蝉性命而忙碌,无暇他想,可是现在情况好转,樊戈忽然觉得砰然心动。眼前这个女人实在……实在是让人爱怜,虽然脸上稍微带点细细的伤损和污垢,但是完全不减她的明艳。一时间,就连樊戈都开始迷失,心中升起绮念和前所未有的**,只觉自己身体热的厉害,只想吻貂蝉的脸。他的脸缓缓向前垂下,而貂蝉似乎也没有抗拒的意思,只是脸上更见痴迷。
眼看樊戈的唇忽然就要吻到貂蝉,忽然他大叫一声,似乎触电般弹开,而貂蝉也就势倒在了床上。善与恶的一念思量,樊戈心中猛然闪过“那个人”的影子,他的神志忽然清醒过来!樊戈大骂了一声:“无耻!樊戈这无耻的东西!”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转身飞奔而出,关了门就去了!
貂蝉只哀哀地叫了一声:“夫君!”又昏死过去。原来刚才意识模糊间,她竟误以为自己在丈夫吕布的怀里。眼开“丈夫”忽然离开,她又惊又悲之下,沉沉睡去。
屋外,樊戈已经从赤兔马的得胜钩上取下了自己的亮银枪,在雨中狂舞!他一边舞动着枪,一边不住骂道:“樊戈你不是人!你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她?怎么对得起她……”樊戈的骂声越来越高吭,枪也越舞越快,最后竟连他身边的雨水都被枪的劲风带动,夹杂着樊戈的泪水,四散飘飞。
最后樊戈一枪狠狠插在地上,跪坐在地。迎着嗍嗍而下的雨水,他终于仰天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貂蝉悠悠转醒,她只觉自己脸上身上许多被皮鞭打伤的地方舒服了一点,人也恢复了些元气,而且闻到一个刺鼻的味道,似乎有什么东西烧糊了。她无力地转过头,迷糊间只见一个身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喃喃:“什么‘文火’‘武火’?什么‘三碗水煮成一碗水’?为什么会烧糊了?我就不信煮菜我那么拿手,煮药就一塌糊涂!”只见一个男人似乎在那里熬药,而且显然他是第一次做这活儿,一副手忙脚乱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貂蝉用心仔细看清楚那张脸,原来是樊戈。看着这个白日里杀气腾腾不可一世的将军此时对着一锅中药气急败坏的逗趣模样,貂蝉也忍不住微笑了。这是吕布死后她的第一个笑容。
原来樊戈发泄完后再看貂蝉,见她脸色好很多,已经睡着,烧也似乎退了一点点,心里也觉安慰。他知道,药还是要吃的。“唉,要是有颗‘阿是匹林’就解决许多问题了!现在我身上别说‘阿是匹林’,连‘万事不灵’都没有!只好去找药了!而且貂蝉身上的鞭伤也要略做护理,不然不小心又会伤口破裂,感染了就麻烦了。”樊戈见貂蝉睡得正熟,便连夜催马去找药。下坯他宁死也不会回去了,只好在附近找村庄。好在赤兔马快,而且运气不坏,终于让樊戈找到一个村庄。他找到卖药的地方,半夜里敲开了人家的门,向那店里的老郎中求药。樊戈心里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身上永远会带点银两的,即使出战也不例外。确实,像樊戈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做冒险的事情呢,今天救貂蝉的事情已经大逆他平时的作风了。
那老郎中问了一下伤者的基本情况,樊戈只好瞎编一套谎言,说自己的妻子遇到强盗,受了鞭伤,又感染了风寒。郎中将信将疑,便开了瓶药粉给樊戈,道:“伤口流血且遇水,须得尽快上药,不然后患难免。”接着又递给樊戈两包药道:“先以文火煮一个时辰,再以武火汶半个时辰,待三碗水熬成一碗时让患者服下,两服药后,其风寒自退。”
樊戈千恩万些,又花钱买下了郎中家的火石,拿着药满心欢喜回去了。他一回到小屋,点燃灯,见貂蝉还未曾醒来,心里十分为难。大夫说了伤口要尽快上药,可是……可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帮貂蝉上药不免要碰到人家的肌肤,一想到这尴尬场面,樊戈已经脸都烧红了。可是他还是一咬牙:伤口感染可是可大可小的,运气不好可会送命的。想到这里樊戈只好下定决心帮貂蝉上药。“不管她以后是否责怪我,我还是不能让她冒险。”樊戈先挽起貂蝉的衣袖,见她洁如白藕的手臂到处是淤伤和擦伤,真是让见者心疼,樊戈仔细地帮她双手上好药,接着又帮她背上腿上上药。他接触着貂蝉白玉般的肌肤,只觉自己体内的热气又开始升腾,难以压制。他尽量下手轻而且快,待终于帮伤口都上好药,樊戈大大出了口长气,站了起来,只觉得刚才比上战场打仗还辛苦。
“嗯?这是……”樊戈忽然觉得自己眼睛热热地看不清楚,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了!为什么会这样?樊戈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看见貂蝉这个弱女子身上那一道道的伤痕,让樊戈难以抑制地心生同情吧。
伤口是上好药了,但还有退烧药要熬。樊戈说干就干!可想来容易做来难,单是点火就让樊戈折腾了半天,熬药的过程也是狼狈万分。结果第一服药到底烧了个底朝天,白白“牺牲”了!
樊戈心中懊恼,望貂蝉那边看了一眼,貂蝉连忙假装熟睡。樊戈见她还没有醒,只好自己从新熬药了。好不容易熬好了药,樊戈扶起貂蝉,把药喂下,又服侍她睡好。见她脸色终于好转,樊戈放下心来。此刻他只觉十分疲倦,便伏在貂蝉的床边睡了。
待樊戈睡熟一会儿后,貂蝉却坐了起来,凝视着樊戈。
这个男人,居然就这么在自己身边睡着了,而且睡得那么安详,嘴角还带着笑意。他为了自己辛苦了整整一夜,而且为了自己连将军之位都不要了,到底为什么?难道就为了和丈夫的一个约定么?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丈夫?为什么……
貂蝉的眼泪如珍珠般落下,想起丈夫吕布的好,她伤心欲绝。她的目光落在樊戈腰间斜挂着的弯刀上,报仇的念头忽然升起!
貂蝉轻声地从床上下来,弯腰来到樊戈身前,抽出了那把弯刀,对着樊戈。她的手不停发抖,看着樊戈的沉睡的脸,貂蝉的心里天人交战。她想杀了樊戈为丈夫报仇,但是回想樊戈为了自己义无返顾地和所有人抗争,甚至抛弃了官位也在所不惜,看着樊戈为拦下魏续的刀而受伤的手,貂蝉泪水又流了下来。她下不了手!她真的下不了手杀樊戈!
忽然屋外似乎有人的脚步声,而且很急,脚步也很大很快。貂蝉吃了一惊,樊戈却猛然睁开了眼,意味深长地轻声道:“谢谢。”从貂蝉手中拿过刀来。这时只听一声响,门已经开了,一人由外而入,叫道:“什么人?”
樊戈注视着来人,心里惊叹:好个大个子!眼见冲进来的是个高大汉子,足有1.90米左右,而且头发蓬乱而微黄,一双眼睛如铜铃,身上破旧的衣服几乎要被强壮的胸肌迫开,双臂泛起青筋,而手中提着一杆沉重的铁枪。
来人气势汹汹盯着樊戈,又扫了貂蝉一眼,吼道:“哪里来的野汉子和野女人?”
樊戈几乎要发怒,但强忍道:“我等避雨误入此间,还望阁下见谅!”
“废话少说!一句误入此间便想罢了?当今天下只有二人来此避雨,某分文不取;那二人之外,便是皇帝到了也要他好看!”那大汉吼道。
樊戈倒来了兴趣:“不知你说那二人是谁?”那大汉得意地道:“你听好了!那二人,一者便是某家故主――宛城张绣是也!”
“哦?张绣?”樊戈知道,《三国演义》里有几个人的实力不好估计,其中一个就是张绣。记得老一辈评书说得是:“一吕二赵三典韦……神枪张绣与文颜,武艺虽高命太悲,二十四将从前数,打末邓艾与姜维!”如果张绣真能排到三国武将的前二十四名,且武艺真的比姜维还高,和颜良文丑并称,那他的实力就很可怕了!樊戈也知道张绣以勇武称霸关中,并无敌手,才有“神枪”之名!
樊戈正思量着,只听那大汉说道:“那另外一人么,最近在徐州大有名气,想来你也知晓!他便是幽州的樊戈樊将军!”
“啊?”樊戈几乎喷饭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大汉说的会是自己的名字,又想笑又好奇,问道:“这二人有什么了不得?你且说来!”
那大汉倒也老实,说道:“某以前打遍关内无敌手,直到遇到了故主‘神枪张绣’,他只十招便杀败了某,某甘心归降。某以为天下枪法高者未见过于张绣,不料他有一日却说:他的枪法不是最高,虎牢关前战吕布的樊戈便高他许多。某不服气,便欲与樊戈比个高下。听闻他攻打徐州,某便来了!过些日子某当前往挑战!”说到这里颇有豪气。
樊戈肚子里笑痛了:我那时候用的枪法是赵云教的啊,而且也就‘起首三式’耍得有模有样,若说枪法,我怎么看也比不过赵云马超吧,那张绣眼光不怎么样啊!”想到这里他大笑起来。
那大汉见樊戈发笑,怒道:“你笑什么?”樊戈微笑道:“要战樊戈,汝无须再待异日了,某便是了!”大汉狐疑地望了樊戈一眼,忽然笑声更大,道:“你说甚来?别欺哄于某了!素闻樊戈武艺高超,有万夫不挡之勇!而你形貌狼狈,身带数伤,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女子在此,某视汝不过鸡鸣狗盗之徒,奸淫女子之辈!安敢假称英雄?”
樊戈被人说成是鸡鸣狗盗之徒,奸淫女子之辈,不由得也怒了,道:“某是否樊戈,汝试过某手中枪便知!汝敢让某取兵器否?”大汉叫道:“快快取来!”闪身让樊戈出去。貂蝉心中不安,不自觉地拉着樊戈的衣袖,樊戈回头轻声笑道:“放心吧!”便大步出门而去,忽然听见有马蹄声传来,他急忙取过长枪进屋,对那大汉叫道:“兀那汉子!来的是你的帮手么?”大汉叫道:“此间只某一人住,并无他人!”樊戈便拉着貂蝉到了屋外。
而只一会,三两匹马已几乎同时到了!马上二人举着火把,忽然十分惊讶地同时发出“啊”的一声惊呼!樊戈看清楚二人的脸,忽然也诧异而惊喜地叫道:“是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竟然是南下多日、让樊戈望眼欲穿的舒华、廖画!
正是:千呼万唤盼君归,不意相遇在此间!
当樊戈浴血奋战,在徐州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舒华廖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而他们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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