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也特别恶劣,从上午开始温度就一直在下降,天气预报说会下雪。整个下午医院都出奇的安静,就连看护大妈都请了半天假回家了,白晓一个人在这暗沉沉的空气浑浊的病房里枯坐着看电视,飕飕的劲风掀得病房的窗框子“砰砰”地响,她不觉心惊肉跳起来,总觉得有什么不详的事情会发生。
时间一个钟点一个钟点的流失,于洋为什么还没到?打了几次电话过去都显示已关机,他究竟在干什么?白晓只觉得背心沁出了一层汗,那件事……那件事必须得尽快告诉他啊,不然……她终于再也坐不下去了,找了件大衣罩在病号服外面,一骨碌爬了起来。
住院大楼每一层的病房阳台都是彼此相通的,就像一个外围的走廊一样。白晓推开了通向阳台的门,一股寒冷的气流立刻呼啸着包围了她,可是这倒使她发烫的身体好受了点。她倚着栏杆,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发起了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粒冰凉的雪子打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的思绪从一片浑沌中拉了回来。下雪了?的确是雪,又一片落在了她的手腕上,这次比刚才大了点。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在阳台上已经待了很久了,这对她还没完全退烧的身体不利。
白晓决定回到病房,正在她要跨进门的瞬间,她突然听到了病房通向内部走道的那扇门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是转动门把手的声音。气氛突然不一样了,白晓没来由地感觉心脏一阵收缩,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某种人类对危险的天然感应使她下意识地收回跨出去的脚步,并且用最快的速度轻巧地带上了她这边的这扇门。与此同时,她听到病房的另一扇门发出了“吱呀”一声,有人已经进入了病房。
白晓地凑在窗缝上悄悄地向里观望,恍惚看到一条男人的背影。于洋?不,绝不是,这人看上去比于洋要矮一点,瘦一点。这男人在光线昏暗的病房里站了一会,似乎还轻声咒骂了句什么,然后这男人转过脸来了。啊!白晓差点失声叫出声来,这对眼睛!这眼睛就是那个恐怖之夜深深烙进她灵魂的那对兽眼!这个魔鬼为什么会来这里?来杀她灭口?电光火石地瞬间,白晓猛然想起房里的电视机,她走到阳台上时,忘了关。这个魔鬼一定会想到她并没有出去,她就在阳台上!恐惧使白晓几乎要软倒在地上,但是强烈的求生**又给了她一点勇气。她火速向阳台两头观望了一遍,发现左右各有几间病房的门虚掩着,她不禁狂喜起来。
与此同时房里的男人也开始频频向阳台观望,他已经转过身来,向阳台这扇门过来了。说是迟那时快,白晓已经闪进了最近的那扇没关实的病房门。
这是间双人病房,不过只有一张病床上有人,此外还有三个病人家属在那里闲聊。白晓顾不得一屋子人诧异的眼神,一秒钟不迟疑地插好了门的插销。“你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闯进我们这里?”屋里的几个人发话了。“呃……我……”白晓用充满哀求的眼神看了大家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老婆婆突然笑了:“看你们把孩子给吓的,来,姑娘,挨我这边坐下,缓缓神,呵呵。”白晓感激地向老人笑了笑,走去坐在老人的床边。屋里的其他几个人看样子是老人的儿女,一看老人发话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阳台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听到相邻几间的病房被敲响,隐约有男人声音在问:“有看到一个女孩子冲进来么?她是我女朋友,脑子有点不太清楚,如果看到她经过,告诉我她往哪里去了,我找她找得急死了。”白晓不禁冒出了一阵阵冷汗,这个魔鬼太阴险了!老人的儿女又开始骚动起来:“原来是为了躲自己男友,又不是小孩子,还玩躲猫猫,果然脑子有点问题。”“是啊,是啊,真是不像话啊。”“还好她男朋友马上就要过来领她了。”
白晓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对面前的老人轻声说:“婆婆,救救我,我和那个人什么关系也没有,他是坏人。”老人温和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突然用略高的声音说:“你们都别说了,我看这闺女是个好孩子,一会谁都不许给我说什么。”“妈……你这不是”老人的儿子想说什么,动了动嘴皮终于还是闭了嘴。老人突然用手把白晓拉进了被窝搂在怀里,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开了。
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白晓听得脊背一阵阵发凉,她把脸埋在老人的胸口,大气也不敢出。这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那套说辞。老人平静地开了腔:“我们这里刚刚的确有一个女孩子冲进来,不过她直接穿过房间跑进走道了,你要去追应该还来得及。外面在下雪,你女朋友穿得那么单薄,你快点去找找吧,晚了冻坏了不好。”“哦,是么?婆婆,真谢谢你了。你确定她真的跑出去了?”老人有点生气地说:“小伙子,你要找人就快点去找,不要吵醒我孙女,她前晚看护了我一晚上,现在需要补觉,好不容易睡熟的。”
男人悻悻地道了歉,尴尬地退了出去,他急促的步子在走道上渐行渐远,慢慢地听不见了。“好了,闺女,没事了。”老人还是轻轻地拍拍白晓还在发抖的身躯,笑了起来。白晓定了定神,向婆婆道了谢,她想到手机还落在自己的病房里,现在要做的应该是马上报警,于是她走回病房去取手机。
打开房门,她突然发现一个人正赫然坐在自己的床上,这个人仰起了脸,那对兽眼!只属于魔鬼的兽眼!白晓在那一瞬间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叫不出,也动不了,她怔怔地看着这个人,像一只被完全征服的柔弱的白兔。这个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用玩味猎物的响尾蛇一样的眼神把白晓从头看到尾,就好像她是*似的。“我等你很久了,小宝贝。”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