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手稿

工厂建厂之时比较重视基本体育设施的配置，因此虽是穷乡僻壤，但体育运动的普及与城市的差距不大。[手打吧有时工会组织各单位打循环赛，或者邀请兄弟单位来打友谊赛，球场更加热闹，人们早早就去占座位，明晃晃的聚光灯把球场照得如同白昼。观众男女老幼均有，有些不懂蓝球规则的东北小脚老太也照样来捧场，她们说“俺图的是那个热闹劲”。比赛开始后，人头涌涌，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精彩之时掌声喝彩声两里之外可闻。

家庭式的体育运动一般选择羽毛球。工厂地处僻壤，土地面积大，不像大城市那样寸土寸金，家属区楼房之间楼距很宽，除了楼前楼后的菜园子外，还有很宽的水泥马路，只要在道旁的树干上扯上网，就成为很好的羽毛球场。到了星期天，一家大小可以玩上几个钟头，直到精疲力尽为止，一分钱也不用花。

喜欢晨运的工人们，清晨起床沿着家属区周围的公路跑步，跑一大圈己将近两千米，运动量相当大。动力车间一位副主任老陈，一年365天天天都跑，除非出差。他说下刀子也跑，否则整天不对劲。老陈身体极好，我在那里从未见他请过病假。他说山沟里跑步，空气好，又安静，环境一流，比哈尔滨老厂条件好得多。但有件事情不怎么地，那就是在职工医院附近的公路旁有时会看到小孩尸体，据说当地老乡有个风俗，小孩死后要放在路上让人看，过一段时间再下葬，看的人越多，小孩转世投胎到的地方越好云云。世间万象，稀奇古怪，老陈绝对没有胡编，因为我曾经亲眼见过一个。

那是一个寒冷的阴天，上午十点左右，我在职工医院看完牙医(厂卫生科没有牙医)后骑车顺公路回厂上班，有一段上坡路是比较僻静的，左边是收完玉米的田地，那些挂着黄叶的玉米杆子东歪西倒，右边是一大堵陡峭的石头山崖，只听见风吹玉米叶沙沙作响，周围鬼影也没一只。忽然我望见山崖边公路上有一堆白色的东西，联想起老陈的话，顿时紧张起来，本来是靠右走的，马上把车蹬到左边，不敢下车，慢慢蹬着，扭头离远看，果然是一具小孩尸体，可能两岁左右，全身**，仰面朝天，惨白的小身躯在泥地上特别显眼。我虽穿着棉袄，却觉得脊背发凉，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蹬车飞速离开。到车间后告诉老陈，他说两天前跑步时就看到了，这一具算放得时间长的，有些运气不好的小孩，没等家人来收，就被野狗叼走了，没法子再转世。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单独走过那段路。

工人们喜欢的运动还有爬山和游泳，在城市里爬山有条件限制，象广州白云山越秀山，住得近可经常去，住得远就很长时间才去一次。工厂环境得天独厚，到处是山，地无三尺平，即使不爬山，那坡却是随时都要爬的。厂区处在群山环抱之中，岗峦起伏，形态万千。建厂之初，爬山的人很多，午休时间成群结队上去，我也去过几次，路非常难走，但是野菜特别多，现在身价很高的蕨菜，那山上多的是，车间的四川籍女工采来拌凉菜，味道一流。很遗憾，大修车间一位青年学徒工爬山时不慎失足堕崖身亡，此后工厂规定不准私自爬山，除非集体组织爬那些平缓的有小路的山坡，以免发生意外。

从家属区往西北方向走，穿过大片大片的油菜花田，有一个很大的湖。每逢炎夏，爱水的大人小孩带齐救生圈等装备前往游泳，没有专门的救生员，庆幸的是还从未出过事。我只去过一次，那儿的水质一般般，不太清，还有一大股水草腥味。岸边有一堆堆的破砖淤泥，废弃的衣物垃圾，河岸不是那种缓慢的斜坡，而是坑坑洼洼的淤泥。我还看到湖中泡着几头大水牛，身上粘满烂泥巴，岸上有几堆牛屎，靠近水牛的湖面上漂浮着一些散碎的稻草和黑糊糊的不明物体。。。这样的水不游也罢。

相比之下，劳改农场水库的水干净得多，有不少人骑车前往游泳，不过那儿水很深，又是劳改犯成群的地方，只有水性很好的男士们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