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时候，柯雅兰就回到了竟陵。
她专程到西郊外白骨潭看守所查核了马三槐的情况，监管记录上明明白白记载着，潘?跳楼那天，马三槐整天到在砖窑上拖砖坯上窑。她在监狱的电子监控屏上看见马三槐正打着赤膊蹲在监所洗澡间门口洗衣服，就让看守把马三槐叫到审讯室问话。
马三槐进门抬头看见是美女局长，咧开嘴一笑：“哟嗬，柯政府是来跟我一对一搞……帮教的吧？欢迎欢迎！”
“一对一帮教，好哇，还想领教我的拳脚吗？”柯雅兰逼视着马三槐。
警察和罪犯面对面的较量，首先是眼神的交锋。
一脸横肉的马三槐不敢迎接柯雅兰锐利的目光，犟着脖子摇晃了脑袋后说：“我怕你，你心里好象总是装着仇恨，邪恶的很！”
“知道就好，那就站着跟我说话吧。”柯雅兰不给罪犯说话的底气，接着就问了马三槐进来后有没有外出过？马三槐说：“可能吗？你抓我的时候我本想把肩搭子里的牛刀放下跟你走，刚拿出来就被你踢中了小二哥，结果还多了一条持刀拒捕的恶罪。本来三五年的刑期让你给翻了一番，十年啦，出去五十八岁，只怕看见像你这样的大美人，我那小二哥也没感觉了。”
“欠揍了是不是？自己掌嘴三十。”
马三槐阴笑着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在脸上。
柯雅兰拿出从“鼎湖酒店”监控录像资料里截取的三张照片，摊开摆放的台面上，看着马三槐啪啪响地打够三十了，才让他过来辨认。一张是三个男人挤在人群中走出大堂，一张是三个男人头像特写，略有些模糊，还有张是截取的其中姑个粗壮些的中年男人在酒店门口回头张望的头面……马三槐仔细看着照片，柯雅兰死盯着马三槐的眼睛，她看到了马三槐的心慌。
“这个人是你吗？”
“我？嘿嘿，是很象，简直就象神了。”马三槐狡黠地一笑：“报告政府，我知道这人是谁？”
“老实说，他是谁？”柯雅兰神情凝重地逼着马三槐。
“是我弟弟马老四。”
“你弟弟马老四？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是您手下办案的警察工作不力，别说我的生世了，就连我跟兽医荀三胡子的老婆乱搞两性关系的事都没问问。”见柯雅兰气得眼睛冒火星了，马三槐连忙改嘴：“柯政府，我我我没说您呐。”
柯雅兰凶凶地恶了马三槐一眼：“说，马老四什么职业，住在什么地方？”
马三槐陡然一个立正，大声道：“报告政府，罪犯马三槐不知道弟弟马老四的情况，报告完毕。”
“嗯？”
“是这样，1960年秋我姆妈生了个双黄蛋，我比老四早一个小时挤出来，正是饿肚子的年份，家里养不了两个，我大就留下大的，丢了小的。”
“编，往死里编。”柯雅兰恼怒地往前一指：“退后三步，蹲好。你还要告诉我，你说的情况属实，证人是你妈，十年前就死了，对吗？”
“对对对，还是柯政府厉害，真的是明察秋毫……”
“狗东西，你给我记好了，我会让你在监狱里过一辈子！”
柯雅兰回到公安局正赶上看晓兰主持的《夜话》首播，妹妹的成功让她心情好了许多。到街上买了袋苹果，直奔电视台。当她拎着一袋苹果出现在银河影视制片部门口的时候，听见沈文韬正在对栏目首播进行总结，严厉批评晓兰在和观众互动过程中出现的失误：
“为什么要两次抢断观众话头？《夜话》作为一档民生对话栏目，要的就是让观众能够理性地、有针对性地提出问题，清楚明白地陈述内心，你用那样沉肃的表情，过早地强行切入，妨碍了言者的情绪化思维，你能做出解释吗？”
雅兰敲敲门，沈文韬回头看了一眼，示意她进来。
晓兰起身拉雅兰在身边坐下，雅兰示意她回答沈文韬的问题。
晓兰辩解道：“那人心理变态，问我有没有偷情的经历，好象我没经历就没资格谈这个问题。难道我应该陪着笑脸说，您等等，我这就去学偷情……”
晓兰的话让雅兰心里沉甸甸的，她装作整理制服低下了头。
鲁峻山在一旁偷着笑，晓兰一巴掌打过去：“我让你笑，不是你死盯着让我尴尬，我会拉下脸吗？”
鲁峻山喟叹一声：“呃呃，晓兰你讲不讲理，你主播我导播，我不盯你我盯谁去？”
晓兰讪讪地：“反正你们在现场盯着我……我心慌。”
“不要忘记自己是主持人，更不能受观众的情绪被情绪化了。”沈文韬说：“论点是你抛出来的，那么你就要在论据上下足功夫，设计好多途论证的预案，这样才能引导观众进入良性互动。”
晓兰还要说话，雅兰悄悄拍了拍她的手，说：“好了好了，刚才我在局里也看了你们的首播，很成功。大家反响很好，都认为你们的栏目很通俗，很现实，发人深省。”
“优点不说不为过，缺点不说酿大错。”沈文韬浅浅一笑：“峻山，通知全体，我请大家到火树银花吃夜霄，庆祝《夜话》首播！”
“有没有红包？”鲁峻山本是一句玩笑，没想到沈文韬说：“晓兰，给阿芳电话，让她把准备的红包送过来，把大家的信心鼓得足足的。”
鲁峻山到了门口一愣，回头又回头：“沈总，我们的薪酬水平略高于台里其他栏目的标准了，这又是庆祝又发红包，其他栏目会不会……”
柯雅兰点点头：“应该会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沈文韬笑笑：“就是要有影响。别忘了，我们是民营影视机构，实行的是自办栏目制片人制度，跟台里其他栏目不可相提并论。要想在日益激烈的竞争下创高收视率，就要有激励机制，今年要鼓励大家争当二十万、三十万年薪员工，明年看涨。”
晓兰兴奋地拨通了黎桂芳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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