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雅兰不想跟黎桂芳见面,没有到“火树银花”去凑热闹。她独自回家后泡了个热水浴,早早地关了灯躺在床上想心事。
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生活回到以前那样的简单平静。她清楚沈文韬肯定知道了她的许多事情,她也明白沈文韬为什么还要保持沉默,那是他还在坚守丈夫的责任,他要坚强地站在她的背后支撑她,做她身后山一样挺拔、高阔、巍然的背景,让她实现优美的转身!
她多想实现这个转身动作啊!可是,她陷于黑洞,已入绝境。她在挣扎,她需要有足够挣扎的时间,还需要为挣扎付出更大更沉的代价。
她也知道,沈文韬终有坚持不住的那一天,那时候他会放弃他的坚守,他的努力,他的期待,会提出离婚申请。对此,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无论她的挣扎能否出头,她都注定了今生悲剧的命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了他生活的幸福去付出全部。这次沈文韬要回来创业,她本打算找个适当的时候,由她来提出申请离婚,好让他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地去拓展事业。她还想好在离婚的时候向他表白:他是她今生今世的骄傲,能相伴十载,她已经知足了。
这几年的情感断裂,他和她都没有选择地在两个不同的精神世界里顽强地拼搏,也是在两条不同的轨道上冲刺。他们有着相同的痛苦却没有相同的喜悦,是她亲手撕裂了恩爱的夫妻情份,是她把婚姻逼上了绝路……
在她从小到大憧憬的婚姻生活里,她总是把自己想象成温柔能干、贤惠干净、宽容体贴,不会制造麻烦的好妻子,在携手老去的路途上,用爱赢得他更多的尊重。她曾经高傲、信心地拥有过美好的婚姻生活,但这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她早就从沈文韬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悲伤,他无奈于她所制造的麻烦,是他们不能够共同面对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活下去的意义,这样戴着枷锁强颜欢笑,麻木地忙碌,毫无意义地活着是为了什么?既不能享受生活,也不能回报亲情,只能给亲人带来摆脱不了的阴影。
这也就是她要极力摆脱丰鸿昌的出发点。她努力让自己变得自主些,凶悍些,甚至是麻木些。她希望这个世界在一夜之间没有了白昼,或者让自己遭遇一次意外“光荣”而去。那天在潘?死亡现场,马三槐的意外出现让她不寒而栗。她不是担心马三槐报复自己,她是透过马三槐阴翳的眼神,仿佛看到丰鸿昌象一只硕大的毒蜘蛛,精心编织起一个纵横交错的、令人恐怖的黑黝黝的罪恶之网,看见了一群红了眼的狼,看到了他们不计后果的疯狂。
她本以为通过朱汉舟的权力,可以把这颗毒瘤从竟陵地面上清除掉。眼看就要达到目的了,不料,程国华送出的一本价值千万元的集邮册子,引起了省委书记吴长安的警觉。吴书记以虚打实地让丰鸿昌留在竟陵创“政绩”,破灭了她对丰集团釜底抽薪的计划。不仅如此,省委书记的夫人今天亲临竟陵,以老同学的身份给沈文韬公司挂牌送来恭贺,这是一个极不寻常的信号。
她对沈文韬的初恋是知晓的。只是当年她闷着头一路追着沈文韬,根本就没有在意那个从他感情世界里过往了的女孩,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懒得去搞清楚。这个苗云前天才鉴定了受贿的天价集邮册,今天就马不停蹄地造访竟陵,大张其鼓来给初恋情人送恭贺,她的底牌一定是针对程国华。而程国华几次在柯雅兰面前炫耀过,是“丰哥”为他打开了省委书记家的门。
这些迹象充分表明,丰鸿昌已经被纳入到纪监部门重点“关照”的范围了。当她在返回的路上,忧心忡忡地停下车给丰鸿昌打电话,要他收敛一些,停止一切个人行为时,丰鸿昌却得意洋洋地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嗯?你以为有多大能耐,一脚就能把我踢出竟陵,告诉你,只要我姓丰的不想走,谁奈我何!”
“鸿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她甚至哭着求他:“说到底不就是为了权和钱吗?你都年过半百,已经是竟陵的天了,犯不着为了那些身外之物?了一生的经营。求求你,收手吧!你说你退下来离婚后希望和我在一起的,好,我答应你,我马上就办离婚,做你的专职情人,等着你,行吗?”
丰鸿昌阴森森地说:“雅兰,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
柯雅兰的心寒了,索性坦然。
她现在要做的,能够去做的,就是必须阻止这张黑黝黝的网无际地扩展。长期和罪恶打交道,她深知和狼斗就要比狼更凶残暴戾。她的心会为此变得更加敏感、更加冷酷、更加残忍。这就是命,是自己为自己的明天选定的命运,她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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