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在江要给李大和打电话,总是得在上班途中请几分钟的假,或者找些托词,拿到条子溜到厂门外去。上班时间,门卫只认条子不认人。要是下了班,哪怕你何在江裸身进出,他们也懒得搭理。
每次想到给李大和打电话,他心里就要骂一通娘。他骂李大和,你牛逼啊,上班可以接电话打电话。你为什么不再牛逼一点,宿舍床头也装部电话,老子就不用看那些孙子的脸色上班时间出来打了。
不过,今天他给李大和打电话的目的,是要告诉他,以后不用那么麻烦了。他还要告诉他一个传呼机号码,这是他刚刚装配起来的。电话通了,不是李大和接的,他打十次电话有九次是别人接的,总是转来转去才找到他。接电话的人显然不止一次听何在江的声音,知道是李大和的朋友,就像熟人一样说:“他出去了,不过,你可以呼他。首发”
“呼他?他有BB机了?”何在江很是惊讶。
“那当然,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号码,”对方说。何在江赶紧叫店老板递过来一支笔,把号码记在一张废纸上。放下电话,何在江寻思了半天,心想这小子行啊,隔了几天没通电话,比我还先进一步了。想了想,便又拿起电话,拨通李大和的总台,给他口授留了个言,请传呼小姐留下他的姓名、传呼号码,并且强调务必尽快复机。
1996年的深圳,传呼机作为最先进的通讯工具,使用人群正逐渐扩大,何在江是在工友们的怂恿下结伴去购买装配的。尽管掏钱的时候好生心疼,但是,等一个火柴盒子挂在腰间,长了不少威风,心里疼的就不是钱了。他们的主管看着一个个连鸟枪都没有的手下,一下子过渡到小钢炮装配,心底里嫉妒,说,不出几年,深圳连扫大街的都将人手一个BB机。不过,主管的前瞻意识还是差了一点,几年之后这种叫BB机的玩意就彻底成了文物,深圳上百家传呼台倒闭,数以十万计的传呼小姐失业转行。
BB机装了几天,何在江只写信告诉了家里,当然肖向利肯定是第一时间要告诉的。传呼机为什么又叫BB机,何在江是弄不明白的,也有人简称为“呼机”,这个就好接受了。再过两天,何在江公司就开始按部门顺序放假,他要跟李大和敲定,是他到平湖去过年,还是李大和到宝安来过年。第一次在外面过年,又都长了工资收入,兜里不那么寒酸了,何在江计划要好好玩玩。他们要从除夕喝到初八上班,像在东北过年一样,大葱老酱肘子吃个天昏地黑。
何在江冲了凉,又出去转了两圈,情不自禁又去小店给李大和打了个传呼,等了半天没有回复,只好悻悻地回宿舍上床睡觉。刚闭上眼睛,床头的机子就唧唧地响起来了。何在江抓过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组外地号码。他赶紧翻出代码表,一对照,区号是湖南长沙的,女性,姓肖。何在江一骨碌翻身下床,胡乱披了衣服就冲到厂外小店复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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