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清巡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表情，“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个军人，不喜欢唧唧歪歪。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救灾和扫清疫情。我需要知道现在能够动员的资源有多少？谁是粮食局负责人，离此地最近的国家粮食储备库能调集多少粮食？”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面容忠厚的官员两股颤颤地从座位上抬起身，诺诺地说道，“我是粮食局局长，最近的应该是燕兴……储备库，粮……食应该有不少。”

曹德清显然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大声质问道，“什么叫不少，我问的是具体的数字。”

粮食局局长更加紧张，他不由自主地偷眼向会议室的门外瞧了一眼，“怎么也应该有几十万吨吧，具体的数字我得问一下秘书。”

“放屁，燕兴库一共才有十六万吨的仓储容量，怎么可能有几十万，你哄我也不打个草稿，我问的是现在马上能够调集的，你这个局长怎么当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大粪么，给我滚出去，找个知道的进来。”

望着粮食局长狼狈的背影，曹德清满面怒容，他扭脸指着在场的官员吼道，“我老头子年纪比你们大，可能我说不上每个战士的名字，可我手底下有几个兵，还是一清二楚的。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懒得听，也没功夫听，我现在要知道，能调多少粮食、帐篷、医护人员、燃料，反正救灾的物资和人员的具体数字，知道留下，不知道都给我出去找，把知道的人叫进来。”

会议室里的人顿时风卷残云一般消失了，除了曹德清和他身后的两个参谋，只留下了四个人：李天奇、冯英、刘洋和一个部门的负责人。

曹德清郁闷地长出了一口气，他看着刘洋和另外那个人，“你们俩怎么没走？”

另外那个人道，“我是环卫局的副局长廖平，从天气预报有大雪开始，我们就出动了800名工人和50辆清雪车，随时待命，可谁也没想到后来雪这么大，我们的工人被迫退回附近的环卫所，现在也被大雪围困着，我是来求援的。”

曹德清点点头，没有接话，转头向刘洋问道，“你是哪个部门的负责人？”

刘洋态度不卑不亢，不急不徐地说道，“我是慈济医院病毒实验室的刘洋，是您的参谋让我来参加会议的。”

“哦，原来是你，据说你原来在加州疾控中心呆过，到事发现场采集过病毒样本”，曹德清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挑着眉毛道，“那你说说，这个病毒为什么这么厉害？”

刘洋道，“具体原因还不得而知，我还没来得及做详细的研究，目前的结论还是一种猜想。我认为病毒首先攻击的是病人的中枢神经，昏迷只是第一阶段，在这个阶段，体质较差的人会直接死亡，第二阶段，体质好的人可能会安然无恙，并产生一定抗体，但稍弱的就会发生变异，意志和人类情感消失，被病毒所控制，非常嗜血，形成我们所面对的感染者。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把这种病毒命名“杀戮者”。目前的结论是，空气感染率大概是30%，潜伏期大约72小时，血液感染几率90%，潜伏期就只有5个小时，尚无应对的疫苗。”

曹德清点点头，道：“嗯，你后面说的这些我也听说了，我想知道，这些家伙是真的不怕子弹了？”

刘洋想了想，道：“应该还是怕的，这些感染者头部中弹后也会立即死亡，但其他部位似乎跟我们正常人不太一样，尤其是心脏中弹后，并不影响它的行动，这一点我也很好奇。我推测病毒在攻占中枢神经后切断了部分感觉神经，所以中弹后，并不会有痛感，也不会丧失行动能力。另外，这个病毒应该是激活了我们身体中某些未知的基因组，导致行为反常，力量和速度得以大幅提升。不过这些还都是猜想，具体原因还是需要通过研究来确定。”

曹德清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站定之后，他郑重地看着刘洋，“刘洋，你说的这些听起来有些道理。我希望，你能把这些写一份详细的报告，我会直接提交给中央。看得出，你是一个真正做学问的人，依你看，疫苗有可能研制出来么？”

刘洋沉吟道，“报告我回去就写。至于疫苗，我相信万物相生相克，肯定是存在的，要研制疫苗，需要大量的研究，而且需要**样本来做研究。”

“这不是问题”，曹德清大手一挥，“吴参谋，你从武警部队调一个连听刘洋调遣，设备不够就去找，找不到就把疾控中心重新清理干净；然后再从警卫连调一个班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和研究成果。”

旁边一个参谋敬礼领命，带着刘洋离开会议室。环卫局的廖平见机也起身告辞。

待屋中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曹德清揉了揉脸，那种铁面冷酷顿时消失不见，他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茬，耐人寻味地打量着李天奇，半晌后，他笑着点指着说道，“原来是你啊，李万山的那个愣头青徒弟，我说听着名字怎么耳熟呢，你要不是坐在冯英旁边，我还想不起来呢。”

追悼会草草结束后，李天奇刚找到秦岚她们，还没说几句话，便和冯英一起被两个士兵带到了会议室。此前他对这个曹德清的印象不算太好，此人说起话来气焰嚣张而且有些独断专行，但想不到对方居然好像知道自己似的，而且前后判若两人，他脸上不免露出诧异的表情。

“怎么，忘了你几年前在南京闯的祸事啦，要不是李万山来求我帮你摆平，你小子早就吃枪子了！”曹德清脸又绷了起来。

“啊，原来当日是您施以援手！师傅怕给您找麻烦，所以一直没有明言您的姓名”，李天奇猛然醒悟过来，他恭恭敬敬地向曹德清深施一礼，“大恩不敢言谢，但有差遣，前辈只管吩咐”。

曹德清呵呵一笑，“万山兄就是太谨慎，我这一生管的闲事还少么，仇家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当年做事实在是缺乏策略，不过本心却是好的，否则我也不会管。嗯，现在这样子沉稳多了，连这话也说得越来越像你师傅。”

他见李天奇还是有些拘谨，远不如旁边冯英一脸的泰然自若，笑道：“怎么，是不是不太适应我现在的样子，以为我老头子粗暴蛮横，只会乱发脾气。你呀，你看看人家小冯英，我那副样子是用来吓唬废物点心的，那帮人不给点颜色，根本就不会干活。现在国家有难，我也没什么苛求，你是从疫区里冲出来的，肯定有很多心得，多和小冯英给我参谋参谋，如何能尽快走出困局。”

正说着，一个参谋急匆匆地敲门而入，在曹德清耳旁低语几句。

曹德清勃然变色，“一个连的兵力，这点儿事儿都干不好，他们干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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