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辕看看众人,等了片刻,见没人出来了,不由得暗自轻舒了一口气,心道:运气还不坏,这就算混过去了。于是说了声:“多谢诸位!”,便转身朝凌云派众弟子走去。
哪知转过身去才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人群中有个粗暴的声音叫了起来:“拳打脚踢算什么真本事?有本事就来真的!”随着这一声叫喊,一个三十多岁膀大腰圆的男子跃出人群,手中舞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着夏南辕砍了过来。
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声,哄叫声。来真的,就该让对方也来真的。这男子自己手中一把大刀舞得上下翻飞,却不容夏南辕分身去取兵器,一刀紧似一刀地只顾劈砍。他那刀法也真是娴熟,砍得夏南辕不住地腾挪闪转,退缩避让,竟一时还不得手。
这分明是来要命的,欺人太甚!凌云派的众弟子不干了,叫嚷着:
“把刀放下!”
“懂不懂规矩啊!让别人也拿了兵器再战!”
“凭本事,别仗着手里有家伙!”
“掌门,给你剑!”
那男子充耳不闻,一把大刀围住夏南辕丝毫不肯放松。凌云派弟子有想要递剑给夏南辕的,却是只有干着急的份儿,递不上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男子和夏南辕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面色黝黑的男子和一个面容沧桑的老者,会意地相视一笑。
夏南辕连连避让着。那男子也不知与凌云派有什么过节,瞪圆了眼睛像是要将夏南辕一刀毙命似地狠劈猛砍,紧逼不放,那刀给他舞得寒光凛凛,呼呼生风,诺大的场地上只听得嗖嗖嗖的钢刀划过空中的声音,令人们的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屏住了。
那男子刀法虽紧,可想要伤着夏南辕却也不易。一连避了二三十招,夏南辕缓过手来,瞅准一个空隙一掌打去,掌风所至,那男子不得已连退数步,脚跟还未站稳,夏南辕这里第二掌又紧跟着到了,那男子慌乱中无暇应对,要站稳了脚就来不及挥刀,想要抬手挥刀就踩不稳下盘,正是这一个瞬间,夏南辕已然欺身而至,当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闪间劈手便夺了那男子手中的大刀,振臂一挥,大刀反向那男子砍了过去!
那男子大惊,犹自不肯相信眨眼之间这刀竟易了手!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就见那明晃闪亮的刀片已向着自己砍了过来!吓得他闪身去避,第一刀刚刚避过,第二刀又紧跟着劈来。这一下形势大变,换做是夏南辕一刀紧似一刀地砍去,而那男子却是手忙脚乱地连连闪躲。
太快了,相当多的人都没能看清楚那把刀究竟是如何易的手,但是没有人开口询问,顾不上了,眼前的打斗更叫人紧张。
那刀在夏南辕的手中,舞得就如一条匹练,将那男子缠在当中;快得就如道道闪电,晃得人眼花目眩。挟着风声,呼啸在那男子的耳边;携着冷气,疾扫过那男子的面颊。
夏南辕的脸上,含着杀气,夏南辕的手上,透着凶狠。那雪片似的大刀砍得够凶,劈得够狠,但却丝毫也未曾伤了那男子。大概砍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刀了,众人才看出来,这火气正旺的年轻掌门是在发泄!他的刀刚刚好地从那男子的鼻尖上扫过,恰恰寸地从那男子的胁旁穿出,削头,剁足,劈面,砍颈,吓也把人吓死了!那男子一开始还拚命地躲闪,渐渐地,似是被砍蒙了,砍傻了,不知道躲了!夏南辕一刀从他头上直劈下去,他竟直愣愣地站着,等着自己被一劈两半!
“嗖”地一声啸过,刀锋紧擦着那男子的鼻尖自他额头眼前颊畔唇边劈下,扫过前胸,划过肚皮,衣衫不曾破损一分,而那男子只觉得自己已被开膛破肚了!他僵立在那里。
夏南辕停了手,刀头指地瞪着那男子。那男子面色惨然,脑子里一片空白。四周也一片寂静,人们都在看着。
片刻的寂静之后,夏南辕将大刀往地上一扔,厉声说道:“有孝在身,不开杀戒!”
场外跑上来三个汉子,将那男子抬了下去。人群中有个别人小声说了句:“一清堂的。”但声音很低,没几个人听到。
这一仗太惊心动魄了!看得人眼睛发直,手心出汗。前面那几仗,众人已经心服了这位新掌门了,而这一仗,许多人竟隐隐地怕了这凌云派的新掌门。这年轻人,够狠!
夏南辕转过身去,扫视着对面一大群惊愕不已默然无语的众人,双手一抱拳,大声说道:“诸位英雄请了,还有欲与我凌云派结怨的吗?傅照山在此恭候大驾!”
人群寂然,没有人上前。
夏南辕静立了片刻,再问道:“没有结怨的了?”
人群中有人答道:“谁要与凌云派结怨,那是他自己瞎了眼,傅掌门今日赢得漂亮,胜的光明磊落,我们佩服!”
又有人道:“傅掌门统掌凌云派,当之无愧!”
“谁说凌云派后继无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赞美声四起,附和声四起。
夏南辕拱手道:“多谢诸位。”言罢转身走回凌云派弟子这边,停住了,又转过身去,望着众人。众人见了,不觉地静了下来。夏南辕朗声对众人说道:“家师灵堂之前,实不该大动干戈。诸位江湖豪杰,若是来祭奠家师的,请上前,若是无此意的,请下山。”
人群渐渐松散开来,一半的人下山去了,一部分人规规矩矩地去祭奠凌云子,还有一部分人迟疑着,但很快就或是去祭奠,或是下山去了。
夏南辕的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三日之后,凌云山脚下清静如以往,再无寻衅之人。
凌云派众弟子对夏南辕感激不尽,要留他多住些日子。夏南辕却嘱咐傅照山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做出去了,好坏都是他了,你日后无论如何,都要把功夫先练好。”
“是,我一定好好练功夫!”
夏南辕离开了凌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