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寻踪南下(二)
作者:秦声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89

夏南辕力战倭寇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江南一带。惜花君子的名号原就是广为人知的,只不过在人们的心中,惜花君子夏南辕只是个浪荡不羁的*子,而莆田一战,无疑使这*子的名号中,闪出了侠义的光环。很快地,夏南辕侠名四起,大江南北,人尽皆知。

无极仙翁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老头儿第一次为自己这个最心爱的徒弟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五年了,五年了!夏南辕出道五年,终于为师父争了一回脸,争了一次光了!这小东西终于懂事了,浪子回头了,美玉成器了!无极仙翁乐得逢人便笑,亲自抱了一壶酒,找到正在坐堂的古悬壶,硬拉着他与自己同喜同庆。

然而高兴了没几天,秋北辙回来了,带回了两个让无极仙翁不那么高兴的事。一是传说夏南辕杀了扬州庆鹤侯,原因不明,但据说是为了女人,现在扬州官府方面正在捉拿他。二是在回山的路上听人说,凌云大师过逝了。

无极仙翁想了又想,他对自己说:我的辕儿是个好孩子,他杀庆鹤侯,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事一定要当面问清楚,不能冤枉了他。老头儿心里其实是偏袒夏南辕的。而凌云子过逝了,这消息实在让他不能相信。他吩咐好管家周复,夏南辕若回了凤竹山,就看好他,不许他再下山,让他在山上好好等着师父回来。而后,自己带了秋北辙一同前往凌云山。

无极仙翁与秋北辙上了凌云山,凌云子的灵位还没有撤去。秋北辙向凌云派众弟子说明来意,报了名号。才一报名号,凌云派众弟子立时便如逢亲人,见了恩公般对着无极仙翁就大礼参拜,拜得无极仙翁直犯糊涂。

掌门人傅照山道:“仙翁高徒夏南辕夏大侠是我们凌云派的大恩人,怎么,夏大侠不曾对您说起过么?”

无极仙翁与秋北辙听了都莫名其妙,这话从何说起?

傅照山见了忙又道:“既如此,仙翁且请先祭奠家师,祭奠之后,我等再向您详细回禀。”

无极仙翁听了点头称是。

昔日的莫逆之交,有多少年不相往来了?走到凌云子灵位前,无极仙翁禁不住感慨万千,心中叹道:凌云兄,你的病,说到底,怕还是一个心病,心病难医啊!你这心病,我也有责任,当初只道是帮你,可谁又知……唉!你若怨我,我也是有苦难说,可若说你不怨我,这么多年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却是一年比一年淡漠。你我之间,为什么就是不能解开这个结呢?何以你临终之前,都不肯派人告之于我?如今,空有一柱清香,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见了。唉!我只恨自己不曾早点踏上你这凌云山!手秉香烛,拜了三拜。秋北辙也随着师父一起拜过。

傅照山等人将无极仙翁和秋北辙让至客厅,众人分宾主落了座,另有一凌云派的弟子进来上了茶。无极仙翁仔细寻问凌云子生病的前后经过,傅照山据实一一道来。原来凌云子的病断断续续地拖了*年了,时好时坏,也说不好是什么病,他又不恳请医调治,只是自己配些药来吃,又不许弟子们声张,原本在江湖上的走动就少,身体不适之后,与江湖中人士几乎就不来往了。几年前,凌云派的一个弟子不肯过山中清苦的日子,背着师父偷着下了山,到扬州庆鹤侯手下做了一名武师爷。凌云子知道后大怒,要下山去抓那名弟子回来惩戒。哪知一怒之下,病得更重了,后来竟至卧床不起。再后来,凌云子病重的消息不知怎地渐渐为外人所知,一些人先后上凌云山来探虚实,到后来竟明目张胆地口口声声要凌云派弟子交出凌云派武学秘笈《凌云步法》。再后来,便有了江湖各派围攻凌云山的事。说到这里,傅照山便将夏南辕如何上了凌云山,如何冒名顶替退了强敌,解了凌云山之围等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无极仙翁听罢,心中暗自欢喜,心下暗赞道:好辕儿!做得漂亮!真不愧是我的徒弟!

傅照山又道:“夏大侠实在是我凌云派的大恩人!当日若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凌云派。仙翁,不瞒您说,我凌云派众弟子,无不对他心存感激,更对他的侠义之举钦佩之极。”

“好了,好了,”无极仙翁不无骄傲地喜道:“他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没有什么。你们真若是感激他,就该苦练好功夫,给凌云派争口气,也给南辕争口气,不枉他一拳一脚给你们打退了对头,保住了名号。”

“是,仙翁教诲得是。”

“你是掌门人?”

“是。”

“这么说,凌云派中应当数你的功夫最好了?”

“啊?不,不是……”傅照山没明白无极仙翁问这句话的意思。

“那你就打一套拳脚给我看看吧。”

“我……”傅照山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在无极仙翁面前耍拳脚?这不是班门弄斧么!

秋北辙在一旁看出了傅照山的窘迫,点醒道:“还不快打,我师父这是要指点你的功夫哪!”

“啊!是!多谢仙翁!”傅照山听了立时大喜,应了一声,急忙上前几步,在厅中立定,运气调息,打了起来。

无极仙翁看着,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微微摇头。秋北辙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道:凌云大师是怎么教的徒弟啊?这傅掌门的功夫,连南辕一半都不及,亏得南辕这小子竟能冒充他,也不怕日后漏了馅,真若有一天被人发现这傅掌门名不副实,岂不是让他丢脸吗?

傅照山一套拳打过,无极仙翁便手捻着胡须直言道:“你这功夫,要承传凌云派,实在是勉强了。”

“是,仙翁不说,我也知道,我……”傅照山面有愧色。

无极仙翁一挥手,道:“不怕,不怕,我与你师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那个人,从来不肯开口求人,如今,却管不得我毛遂自荐了。我就在这凌云山住上几日,给你们指点个一招半式吧。”

“当真能如此,真是我等大幸!”傅照山等人听了喜出望外,忙都跪倒拜谢。

“起来吧,都起来吧。”无极仙翁笑笑,又问傅照山道:“你可知南辕去了哪里?”

傅照山答道:“夏大侠临走时并未说要去哪里,不过他是和一个姑娘在一起的,我想……”

“姑娘?什么姑娘?”无极仙翁一听姑娘两个字,就觉得特别敏感,还没等傅照山说完,先急着抢问。

“那姑娘是云南黔国公的女儿,我想夏大侠与她在一起,可能是去云南了。”

“云南?”无极仙翁又头痛了,庆鹤侯?黔国公?一个比一个官爵大,这臭小子是专拣官儿大的惹啊!

秋北辙插言道:“师父,那姑娘我见过,南辕说是要送她回家的。”

“真……真……真多事!”无极仙翁气得摆摆手,心说他怎么总是和女人扯在一起呢?送女人回家?他可真会给自己找差事!口中说道:“罢了,我也不问了。北辙,你去一趟云南,把他给我带回凤竹山去,不要让他在外面乱逛了。”无极仙翁原本是要说“把他给我抓回凤竹山去”,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给那个“大侠”留点面子吧。

“是,师父。”秋北辙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