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沾花惹草

初次上紫云阁，听到那白衣女子的悠远的箫声，柔美的语音，见到她月下的倩影，闲静的举止，夏南辕自然是想一睹她真颜的。然而听了她语含杀字的话锋后，便没了一定要见的**，他毫不迟疑地走了。但是，萱草的一句话，又重新点燃了他要一窥芳容的欲念。于是，他刻意装束，再上紫云阁。仙子般的容貌他见到了，紫云堂主的真面目他看了个清清楚楚，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真的是仙姿玉容。然而，在他们四目相交的瞬间，夏南辕却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丝冰冷，他在讶异她的美貌的同时也在讶异她的冰冷。他再一次毫不迟疑地走了。他心里在说：也许还是不见的好？

他来到兰衣堂，悄悄地越墙而入，进了柴房。一进门，却发现屋里亮着一盏小油灯，萱草正坐在灯前发呆。见到他进来，萱草惊得立时站起了身，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得他似地直直地望着他。

夏南辕关了门，走近几步，问道：“怎么了萱草？我吓着你了吗？”

萱草听他说话，方才回过神儿来，但依旧是目光直直地望着他说道：“你……你你你是文曲星啊还是武曲星啊？”

夏南辕被她逗笑了，道：“你说什么呢萱草？什么文曲星武曲星，是我，你不认得我了？”

萱草伸出手去想要摸他，又下意识地缩回手，不敢碰他，“是……是……”她还在将信将疑着。

夏南辕走上前去抓过她的手，拿着她的手依次摸过自己的额头、鼻梁、嘴唇和脸颊，一边说道：“摸摸看，是不是个大活人？”

萱草不再怀疑了，她轻声地感叹道：“我的娘啊！你这样子，我我我还以为是天神下界了！哪敢认你！”

“有那么邪乎吗？”夏南辕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着，又看了看萱草直愣愣的眼睛。萱草的眼中，毫不隐藏地流露着爱慕与崇敬的神色。夏南辕心里一动，那在紫云阁中感受到的冰冷的感觉立时被这昏黄灯光下的小姑娘敬仰迷恋的目光驱散了。这才是女人！柔顺的、单纯的、在男人面前自自然然地说些你你我我的女人。惜花君子，他要的，原就是生活中实实在在的温柔，而不是那想象中虚无缥缈的完美。一丝冲动在体内回荡，他几乎抬手就要搂了这姑娘在怀里，可他忍住了，他微笑着问她说：“这么晚了，你在这儿……等我吗？”

萱草面上一红，好在灯色昏黄，他看不出来。“这玉盘山上，从来只有紫云堂主的箫声，可刚才听到有人和她一起吹曲子，不知怎么的，我就觉得是你。这么晚了，我想，如果是你，那你今晚应该不会再下山了。所以我……”萱草的声音小了下去。

“就来等我？”

“不是不是，我……我来帮你收拾一下，我……我……”她见了他温和的目光，见了他含情的笑意，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我走了。”萱草慌忙转身朝外走。

夏南辕望见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心底里不由得涌起一丝暖流，一霎时又有了点回家的感觉。他叫了声：“萱草！”

萱草站住了，回过身来望着他，“还要什么吗？”

夏南辕微微一笑，“过来。”

“哦。”萱草想也没想地应了一声，紧走几步来到他面前，静静地等着他的下一个吩咐。

夏南辕望着她清秀的脸，问道：“萱草，你怎么像个小丫头似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萱草笑道：“我本来就是个丫头嘛！”

夏南辕伸左手拉住萱草的手，右手同时伸出来揽住了萱草的腰。萱草一惊，抬眼看时，见夏南辕笑着轻声对她说：“好丫头！你不该把我照顾得这么周到。”边说边轻轻地将她搂向自己怀里。

萱草的头有些晕乎了，脑子有些不够使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她晕晕乎乎地随着他的力道贴近他，顺从地被他搂进怀里。当她委身在他怀里时，她才感觉出那搂住她腰身的臂膀坚实有力，那撑住她身躯的胸膛宽厚舒适。他的一只手抚在了她的背上，那手的掌温便隔着她身上的薄衫温热了她的肌肤，带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麻麻的，暖暖的，痒痒的，心里开始怦怦乱跳。

夏南辕将目光注在萱草惶然不知所措的脸上，萱草别劲儿地将头扭着，不敢看他的眼睛。夏南辕将头低下去，俯在她耳边，随意地轻松地问道：“萱草，我可以得寸进尺吗？”

萱草惊得微张了嘴巴，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想问他：你说什么？可她却是一个字也没能问出来，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她预感到他似乎要做什么，她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只清晰地体会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在发抖，自己的脸颊在阵阵滚热。这突如其来的惊讶直叫她紧张得浑身乏力，她无力地借他的胸膛靠一下，才一靠上，她便恍然间立刻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可以吗？”夏南辕那温存的声音又一次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同时，那揽在她腰上的手却松了一松，留给她一个转身而去的空间。

萱草的心乱做了一团！我的娘啊！地上有没有个洞啊？谁在和我说话？我要开口回答吗？不愿？说什么哪？骗人哪？天神一样的郎君，谁不愿？没个不愿的！愿意？谁说的？哪个讲了？羞死人了！怎么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