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旗帜已没有,城楼顶部连个守城的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感情是一听小龙挑拨缺根弦的佛将金无缺,都晓得会有一场连台好戏要发生,就全都飞身而下,来看好戏来了,这样一来,倾颓倒地的巨木,石柱,横梁、砖石瓦当、檩椽倒是没有伤到人,并且看着大火似乎又熊熊的在内城燃烧,并没有人表现出要进去救火的神态,除了打斗的金无缺之外,都几乎是抱了臂一样悠闲的观看者,旁人一定会以为这些神将渎职了,要不就是修行之人,务必冷血,事不关己,便当高高挂起,但是想在这些佛兵神将的脑中,则只是单纯的夸一句,小龙幻化的佛经越来越真实了,殊不知从阵眼走出去的小龙正窝心的烧自己的小窝,那一大堆稻草,还有马圈,因为它认为自己很快的就要离开这儿了,当然是和曼流品以及死神一道。
死神是不是死了,关于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是死神没死,当死神真正的融开神之禁止的一刻,在与自己同等神阶的幻境里,已经成了不死之身,所谓的佛将佛兵不过是小龙凭借精湛的结界术,在自己主导的世界里创造出的一个有思维的生物罢了,死神勘破生死玄关,修炼得证,自是拜小龙所赐,这却违背了小龙得初衷,小龙只是为了好玩,却没想到自己制造的幻境里太过于真实,灵气逼人,灵感悬炉一个挨一个,只要有慧根的人——可以说只要不傻的人,都可以触发灵感悬炉,进入高深莫测的修行道途。
死神凭借万余年的坚韧磨练,无数次的对抗冥神禁止,早已成为一个行事阴险狡诈,谋事不择手段的家伙,这次被击成重伤,早已对生死看淡,这才修成了神,而且是佛界的神,同为佛界之神,死神不但不受幻境影响,甚至已经可以和小龙一样任意改变幻境的布置了,但是谁也没有过多的考虑一件事,那就是死神同时还是有名节的终神之一,两者不相同的修神法,到底是殊途同归呢,还是水火不容呢?
却说依然在佛幻境里苦苦挣扎的巨大多数军士们,还在死死的抗衡着巨兽辟灵爝的神火,熊熊的烈火蔓延着在大城里烧得更急,一道一道的火龙贪婪的舔着天空,碎灭之后的漫天火星滚滚晃摇,弥天的灰色烟尘卷荡不休,从吞吐游弋伸缩的火舌中散挥出隐隐得黑气,眼见得半壁天空被影成了半透明的红色晶状体,同时又有更盛的黑气充塞天野,显见是燃炽了的火苗受水之后的景象,熏伤眼睛仙鹤的啸戾自九天落下,悲鸣的神鸟,哀叫的神兽,佛界异民的高叫救火声,一时半刻不绝于耳,但是城门并不曾开得丝毫,依然有两个卫士站在那儿,不准没有凭证的人进去,也没有人在城门下抱着进或出的想法徘徊,相比城内的火势炙天和城外的杀声连接成片,青红交织的云母石城门倒是显见的冷清,两个卫士抱了臂膀,一会儿聊天,一会儿又看着城外比较激烈的打斗,两根过顶的钩镰尖枪在臂弯里随了守卫动作、神情的改变,而不断的摇曳着枪头的大朵丝缕烂漫的红缨,看了一会儿见还不结束,一个守卫意兴索然,想来点刺激的:“咱们干脆把他们都放进来吧,”
“我不干,”意志坚定的大汉同样是一个光头,只不过在脑袋上并没有戒疤,“找点乐子吧,反正之门就是不守,他们也进不来。”
“话虽这样说,我还是同意你的观点,我们受的又不是门,不过是一个画匠闲来无事,捉笔在墙上画了一个们的形状,那些佛界官员们就将我们一众佛将神兵,从佛魔交会的西天平通道迁了过来,任凭魔界会同妖界不时的侵占佛界利益。”
“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去参加战斗,就是喊一声加油也好啊,怎样都胜过鸟气横生的城墙画壁呀?这样方显佛界的男子气概,你心动了吧,我看得出来,想离开这个画在墙上的牢狱了吧,我看得出来,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一定是默认了。”直到有打呼噜声从对面守卫的鼻腔哼哼哈嘻的传出来,他才张了嘴,远眺的夕阳圆浑如火盘的跳下,堕入了被城墙掩映的另一方天空,只余一道艳艳的红色,又和了嘴,不肯再多讲一句话,自己也只是说一说,就像以前不明所以得人要进来一样,只是大叫大嚷给自己听,并不真的去试,佛界为何物啊,同为假门,为什么自己从来也没有进去过,为什么从佛魔通道调回来的时候,也仅仅是绕着城墙走了大半年,而不肯让我们穿过城池走一下捷径。
没有决断力,并且易受人暗示的城守,晒完了一天的太阳,清点好自己的武器装备,添了自己的哨表,把一天的站岗情况作了详尽的描述,从早至晚,都是一些吃什么饭,拉什么便的话,反正局限于三尺方寸城门画像地域内的事,翻来覆去重复的写,对个别意思的不同表达方法,独独得再也钟情不过,一天下来,竟写了一本很厚的书,翻开看,又是几十种不同的语言。与此相反,对于城内和城外发生的一切,只梗概的略提一笔——内火外兵,兵连火接——就玩了。
已经近夜了,天气微潮,淡红的月亮涂着城内的火光,譬如在显示害羞的含义,漫天的烟隆隆不觉得肆虐高涨,映衬得月华泛滥一天空病态的颜色,城内的火光丝毫不见衰弱,依然如故的丛生着噬天的红色火舌,兴奋不休的对着天空狂舔,城里的喧嚣声响,入了耳,似乎又像是载歌载舞的丝竹弦乐之声,所有的努力仿佛是为了维护大火,从而不是他熄掉,通红半透明的火舌错动昂挺,映得西方大半个天宇,红染一片,没有半个星子。
四下里,打斗声还在不停的高涨如潮,不受外界影响的另一守卫,自然不是这样的多愁善感,呼噜声愈加亢奋,像是梦到了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一会儿睡着打鼾的守卫醒了过来,身下一片冰凉,站着打盹,居然会梦遗,一滩粘粘的东西濡透内衣,于是告了一声,留下守卫甲,自己跑开撒尿去了,天上的星突然一阵大亮,又陷入明灭不定的状态中去了。
却见少年曼流品藉了灵动如影的步伐,早已不如开始时的笨拙淡定,盈巧如拙,反而处处透射出一阵神秘的咛语,稀疏的蝌蚪文样符号,熠熠生辉的随着咛语不时而现,缭绕不定的出现在曼流品的身形着落处,一会儿又恢复刚开始的笨拙舞步,一静一动间,心逐神动的无意游走,神色间似极了茫然的凝视,充斥天地之间的灵动之感,又甫如从前,片刻,又变回刚才的样子,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不同的风采,交替的出现在曼流品的脸上,曼流品身形一阵大乱,趁此良机,觑得机会的佛将堪堪的打了上去,进入神境的曼流品,被击之后,身形一飘,飞出好远,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面目全非的又摇摇摆摆的站立起来,翩然似蝶的既庄重又恬然自得的舞步,衬得曼流品仿佛是在花海草原,漫步徜徉、闲庭信步一般逍遥自在。
但看背影,一定是一个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回头那一刻,才看到曼流品的脸大肿胀,皲破了许多的地方,血迹斑斓的脸上又扑上了尘土,像是开了一个大染房——大大大染房,无知无识的少年曼流品,刀在手中,又似乎只是掬握了一缕春风,荡骀不已,徒增其曼流缠身的无尽光彩,又是一变,极快的擎刀上举,一流邪风,离体而出,无尽冥力化为死气向外扩散,灰色的死气向是腐蚀力极强的液体,遇到近体的东西都会被琢磨掉一层体外的东西,与之对战的佛将苦不堪言,这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诡异感觉,先是佛神的神力,应天象而生,接着又变成了似乎是西欧神鬼界的神力,最后竟像是又加入一种地狱的死亡气息。
佛将猜得确实不错,开始时,曼流品几度的冲向生死界限,无坚不摧的斗志竟然凭生人之力,突破了神族在人类大脑脑桥部分设置的神之禁止,这很大一部分归功于小龙修炼几万年的佛力,其中又有无尽的佛之灵气,当曼流品无意间在生死关头堪破了“无”时,又借鉴了巨兽辟灵爝的之跳天舞,万兽来朝我——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具有吸附性能的功法,施展开来,虽然没有万兽来朝的巨大气象——甚至一只鸟都没有——但正为初涉圣佛境所苦的少年,在偶然为之,发现可以吸收一些白色云雾来减轻神界佛神气的巨压,当即鲸吞海吸起来,就在吸收的畅酣淋漓之际。也活该大魔神倒霉,无垠的巨大能量散为佛光,乳白一片,引来了魔界一个大魔神的觑窥,他正在找一件神器,据说已经流落人间,祈求求仁得仁的魔神一味把事情往好的一面想,认为天意如此,神器必待有缘之人——那就是自己了,一阵得以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