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喋血群魔舞 蛾冥翼
作者:白银十三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973

此时,曼流品的大刀,早已对上了城守佛将的阔刃三叉戟,强烈的紫金色光芒,随着佛将的挥舞浓烈的散发着,顿时,一道若有若无的金色烟蕴将两者笼罩其中,守城佛将本是二郎真君的远房亲戚,手中所持,正是刺神之刃,不识此物的曼流品,自然不知其中凶险,又见远远的一条斑睛大狗衔了一团黑云,四下逡巡着,意图伺机加入战局,曼流品手中瘦金百战刀,本来便是凡品,一刀砍在城守佛将金无缺的身上,一溜火花星点崩射而出后,城首无恙,曼流品的瘦金刀却是把最锋芒的利刃撞了进去,成了钝钝的一条不规则铁团,歪扭的斜趴在刀前,厚厚的一溜钝痕再也不能砍东西,眼见刀是不能再用了,啪的一声,满六品弃了刀,清啸一声,曼流品攒掌成刀形,欺身又上,这次曼流品倒不在与佛将金无缺硬碰硬的生掰,将自己在战争中提炼的实用打斗身形,快速发动,急速游走缠斗着佛将。

身为佛将的金无缺又岂是仅有这两把刷子?再不多言,神光催动之下,身形狂飙,渐成轻雾一样的所在,有形无质的大力夹裹着刺神之刃,急升至空,佛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把身形旋成金色半透明的昏影,渺如淡烟的闪现着能量流环戟积聚的异动,脑额的神格标志呈六芒星状,掩映在缕缕神气之中,少年曼流品知是大局已失,愤愤然的挺立身躯,舒卷熊腰阔背,大踏一步,以丁步八步参半的姿势鏊哮长空,再度擎起瘦金大刀,无锋无刃的以一个诡不可测的神秘角度,掩于前伸的左臂袍袖大氅之下。

一瞬间,佛将竟像失了少年踪影,天地虽大,只能眼睁睁看着曼流品,心下凛然,竟然看不透曼流品的深浅,止住前冲的身形,意欲谋而后动,少年却入了神定——佛境虽被小龙幻化的缜密而无罅隙,但是天牖之门已对少年开阖,不受影响的,漫天星辰上下缠游,一阵水样的清光涟漪般浮动,飘摇一会之后,渐渐隐去,只余无名星座九座,横空而挂,意由心生的少年,随着天上星芒异彩的交织跌宕,不由得开始手足舞动。

恍然不知所在的曼流品,生出天地消亡,无神无物,无生无灭,世界虽大,又由何生,又将焉灭的幻想,也不知自己是晋入了怎样的思维世界,只看见浓得化不开的白色云雾缭绕不尽,纠缠于本不明了的思海明台,自己无知无识的宛如纯白的婴儿,心下的欲望、幻想统统的如流水一样,在细细如丝的声响中,离开了身体。

天地大又如何,神灵强又如何,生又如何,死又如何,面对着巨大的刺神之刃神威,眼见着在眼中是越化越大,千百个重影也感势而生,尖利的将要刺在曼流品脸上,此时,光如无人界的少年,眼里翻动的泪水像滔天巨浪一样,澎湃有声的击打着曼流品的神经,天地除了我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了,找到了问题的最关键答案——那就是天地只有我,只有我白衣胜雪万夫长的军衣,在灵动的翻卷着佛界罡风,独一无二的我v清澈如水眸子,蜿蜒如莲瓣的美目,灵动逼人杳杳如鹤远射的目光,一人一刀,洁白如花遗世独立于白雾氤氲之中,急速而至的千重三叉戟影又是什么,到了眼前又是什么,是死神的脚步吗?不是,只是一种幻像,若有若无,似有还无。

一点能凝结人心神的尖烁之光,遥遥而至,似快而又似慢,电光石火之间,面对威势,视而不见的曼流品藉了脑海中的一点强大如深海漩涡的攫引,却又被迫向更深层次的思维发硎之地滑去,竟然迅速的沉入了回忆深海。

大巧如拙,大智如愚,大音希声,大象稀形,大梦稀觉。似雾如胶的神之思维化成巨茧,腾腾蔓蔓的蜿蜒着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那一片,浅浅如水晶的眼眸,温润如玉的手指,纤细欺风的瘦削身影,回眸倾斜人城万千的玉嫣一笑,如同疾逝的海浪,阿鬼的影子散去,从回忆之海涌动升起的是无数的厉鬼魂,或张牙舞爪的纠结满手旗帜,阴风阵阵,鬼戾声声,或满面堆笑,或神情震怖,或肢体残缺,或金瓯完好的大马金刀做出将军的样子。

漫卷的西风紧了又紧,白马啸声大作,柔如弱云的鬃毛在迎风作歌的断旗下,猎猎舞动,千把战刀,万根长矛,无尽箭羽排闼涌来,身躯化成肉齑的瞬间,一滴血液由一点向整个视线蔓延、跳跃,化成极为炙热的红色火焰,将画面中的一切熟悉的面孔、场景、声响席卷一空,眼前就是炽热,无尽的炼狱一样的温度,纯红的世界混沌一片,挣扎着要叫出声响,喉咙却如同干涸的河床,焦灼的烟雾丝丝外泄,是谁一柄剑撑碎茫茫红色的夜——等待。

究竟又要去等待多久,一个时间的点,难不成要在无尽的红色夜里,拉成长长无边际的永恒,更高的温度,终于将视线的一角烘得焦黄,卷缩,燃烧,噼里啪啦的不断作响,整张红色的夜,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那一片叶,多么清爽阿,撕去以火焰为皮革的幻觉,顿现的是高山流水的雅致典缦,绿绿的秃穹之树,晶翠的颜色,脚下葳蕤的密林,正掩映徜徉游走着状甚闲舒的各式怪兽,它们的踪迹如日轮之轮回覆灭般自然,林野之上长空一碧,燕翔鹰击。旧城深处山野乡落人烟袅淡,绕篱环蹊遍布道途的,是葱笼的繁花烂漫如锦,茅草如玉。长河落日燃不尽的豪情山河,浓烈如酒。

可是这样和谐可亲的景致被打破了,是什么——睁眼如盲的曼流品小声询问,想要用别人的口去求证——战争、杀伐、屠戮。随即出现的是曼流品十年左右的征战尘嚣隳突,(曼流品七岁即在上帝城军营过活)漫天流星嘶枵乱舞,如金蛇狂飙的预言之夜,一千只黑色原鸟惊慌错乱的飞动,漫天扑朔而下的暗金之羽。之后的巨大碟形怪异出现,带给人心的震撼,给神界、人界、鬼界的隐隐压力。

上帝之城的瘟疫,以及随着瘟疫而死去的老城,之后自己的流浪诗人生涯,自己歌颂的万王大乱世代,“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种种亡国异像,一将成名万骨枯的上百次大战。

被抓兵丁后参加的众多战役,在攻城战中立下的汗马功劳,亲手攻陷的万千城池,百姓在陷成之日的悲悯惨厉,在太平原大战时的惨烈,天空鬼魔骤显,后来,为了抢夺劳动力来源,鬼蜮三使者蹑踪而至,鬼蜮城斗战外来异种生物时,迸发的超世能量波,巨大冲击带给两国军队的终极疯狂和惨淡死伤。

佛国幻境七色迷离天的出现,诡秘神态金甲辉煌的奇异人士;百衲布衣,穿着粗陋的僧众;面目无神体态轻佻之辈掐定的拈花样的印章,巨大,华美焕绝横天而出的摩天之轮;在金轮前迷眼结趺而坐,似现似隐的面目;一众或歌或舞,或隐或显,或宝相庄严,或狰狞欲战的幻象;一万多铺陈天际的画卷;抖振结成四野八荒的恢宏卷轴;以及天空的揭语:

“五色杂相,荷艳隐隐,菩提碎注,明极为因,千色柔柔浮世绘,莲开一天,破碎虚空,捩气靡靡,拓空时空道,万像沦为一像佛精出,破魔录转时空一,神生一子,其名曰佛。”

然后就是与白马的种种纠缠……

沉沦幻境第二层不欲舞之天的曼流品,就这样呆立着,或者说是呆跳着,如行尸走肉一样,早已不与同在幻境中的众人同日而语了,因为以小龙之力,幻化的也不过是第一重幻境——万佛动,神识已隐隐超越其上的曼流品,在小龙的幻境里已超越生死,而不自知,这都要归于曼流品的经历太过于丰富,当然凡事都双刃剑,能成佛成神成魔只在一念之间。

这看在墨鱼眼里却是凶险无比,只见曼流品闭紧了眼,面无表情,状似诈尸的胡乱跳动,又仿佛漫无目的的盲人骑了瞎驴,只等着覆驴之下,略无完人了,按捏一大把冷汗的墨鱼同加满玉、陀罗、江如河等战将,大摇其头,暗叹完矣、完矣,此死轻如鸿毛矣的感概,也不知曼流品到底还欠自己多少银两,只能干呼交友不慎,遇人不淑了。

虽然为了曼流品的事儿,大家又都大为着急,但是这一干战将,都是脑袋插在裤裆里,见血不要命,手底见真章的悍徒,手上仍然大力如潮,涌泛不已,沾染太多血液,巨兽辟灵爝身上的火光仿佛漂浮一层血色。

玩就玩狠的,这半绿林出身的英雄豪杰泰半没有家室,无后顾之忧的人,发起凶来,自然是个鬼神辟易。一阵人鬼,殊途同归的通力合作,在耗掉四分之三兵力以及绝大多数鬼兵之后,辟灵爝明显的居于劣势,久战不下的巨灵神兽暴跳如雷,火爆脾气火山一样的暴发了,背后的城墙一角,由于不断地遭受刀兵的交加,以及巨灵兽的庞躯碰撞,一部分已经颓残,几乎就要倒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怪兽他娘的快不行了,咱兄弟加把力,感死它后,攻占这神仙府第一样的城池,可不是要搞大发了,”

士气受到鼓舞,战士们早没了锋刃的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当锤子用,一下一下夯土样垂在辟灵爝的,脚上,大腿上,巨兽吃痛,却并没有太大动作,只是略显呆滞的不时看曼流品一眼,眼神中一丝讶色惊现,因为曼流品舞动的步伐,竟是脱胎于自己的万兽来朝我步法,大气凛然圆浑天成的气象更胜于己,只是,其中竟夹杂有一丝令人恐惧的所在,极度神秘,又极度危险,尽管一再骗自己,这是一种幻觉,但自己竟像被这样一种舞步所牵制。

百思之下,依然不解,为何其中会有超乎自己认知的神秘景象所在,按说以辟灵爝的年龄来算,应该是见识最多的一种怪物,但是,即使辟灵爝没有妄自菲薄,也必须要承认畜牲究竟是畜牲,灵智开化不够,不能从佛祖讲述的神魔大战中,自发的得出这一种力量的来源正是其中的一种的结论。

见到辟灵爝发呆,所有在江湖中才出现的诸如喂青子、铁蒺藜、迷香、石灰粉、无所不用其极的都招呼在巨兽身上,更有人在无物可扔的时候将珍藏许久的江湖至淫之药——七情和合散砸向巨兽,纸包遇火即燃,加诸于身的巨兽一阵哆嗦,好兴奋啊,面色更加潮红,显是这种东西很有用处,一向六根清净的巨兽那能抵御这等剧烈的神经刺激,一时半会儿,长长的一道鼻血从鼻孔处,拖曳着飞流直下,巨兽大气直喘,浑身一阵兴奋,火焰又烈五分,将冲入护体火焰三米的之内的兵将燎烧无数,发现投错了暗器的兵士,见机极快,噌一声刚好跳出火圈,摸着额头一阵冷汗直流。

那些身化为鬼的军士,在一个死去大将叶饽饽的镇定指挥下,充分发挥了鬼兵形迹隐约的长处,避着自己身体受不了强大物理冲击的缺点,窜到巨兽够不到的位置,强攻硬弩的连环发射——有组织有纪律的有生力量,在得到最充分的发挥优势后,往往能发挥超出想象的威力,这一只隶属于鬼界的生力军,使巨兽受了好多难言之苦。

身体上产生了生理变化的巨兽,更是像吃了苹果的亚当和夏娃一样,隐约有了羞耻之心,这种心态在巨兽看来十分诡异,也就不是能让辟灵爝产生知耻而勇的羞耻,而是那种介乎雌雄之间的暗昧而又怕人撞见的耻辱,被羞耻心拖累的巨兽,收起了好战之心,只想找一去处,好了结自己的切身之苦,即使不能那样那样自己解决,最起码也要静思一下吧,回头一想,原己竟然是动了凡心。

“怪兽要溜走了,大家快来打怪兽”,见自己的心事被人道破,脸上无光的辟灵爝恼羞成怒,老火上脸,骂人哪有揭短的,一巴掌一巴掌得狠扇过去,呼啸有风,城墙已经塌了一半了,不需要飞,只要往上狠力的一跃,也足以过得去了,但是被人揭破在前,辟灵爝到底是重面子的,不肯做苟且之事。

又是大力的一阵击打,药力过去的辟灵爝像是被榨干的干尸一样,只剩下叫苦的份了,浑身疲软腿抽筋不说,还一阵想吐,身形摇摇欲坠,犹如打摆子,辟灵爝想起就在几万年前,佛祖给自己普及过一次生理卫生知识,讲得极为深刻详尽,讲了生物在发情期后,如果过度的刺激繁殖器官就会产生晕眩感,究其原因是充血过度,大脑缺血缺氧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