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的事,王伦暂时先不去担心了。
腊月廿三,要送灶神,这就预示着年节到了。而送灶神之前两天,衙门就要封印,直到一个月后,才会再次开印。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需要盖上州、府大印的要事,便都不再处理,官员们也都放假了,当然如果有要事的话,少不了还要官员们出来拿个主意的。
过几天,州府里就只剩下还要辛苦庶务的胥吏了。王伦可以肯定杜兴肯定不会少了打点,把这些人收买好了,那他主人就肯定不会有事了,酒肉肯定是少不了了,只是要委屈一下在牢里住一段时间罢了。
与王伦猜测的不假,锦衣锦袄的李应在大牢里,也不用带着镣铐枷锁,唯一令他感觉难受的是要住在牢里,不过好在杜兴打通了关系,牢狱里好歹也有一床被褥,省的他睡在茅草上。
王伦已经安排人安排下山采买炮石檑木、药草绷带之类东西去了。山上左右也无甚大事。周围的几个村镇,银山寨让京东西路经略司给取消了堡寨的资格,甚至有一队官兵偷偷摸摸的把寨子都拆了,还有斑鸠店、戴庙村等,村里的里正都让梁山收买了,虽然良民还是不愿意上山,但是村里上下都基本认同了梁山对周遭的统治权——毕竟,每户每一季,都能从梁山领一石粮食。
“哥哥。”皮肤黝黑的薛永走了进来。
“唔,兄弟。”王伦招手让他坐下,让人端茶上来,这个年代,端茶送客的说法还不时兴,如果要送客,应该是点汤送客。两宋风俗礼仪,客至点茶,送客点汤。
薛永饮着热茶,看着王伦。
“洪州有个好汉,江湖上唤作通臂猿侯健的,听闻是你徒弟?”
“他正是我徒弟。”王伦起了个头,薛永就立刻明白了,王伦这是要招揽侯健上山,想想也是,如今山上人马越来越多了,按照梁山士卒的福利政策,到了冬夏要换装的时候,还要给士卒发些丝麻,而山上仅靠银山寨投靠的几个裁缝,根本用不过来,而且手艺也够蹩脚的,故而王伦这是要招揽侯健了,“哥哥,可是要薛永下山一趟?”
“嗯,只是天寒地冻,又是年节将至,王伦也不好勉强兄弟。”
“哥哥无须多言!薛永这就收拾东西便是!”薛永这人话不多,甚至几近木讷,但是自打王伦在揭阳镇帮过他,他就记住王伦的好了,只要王伦一声令下,他哪里会不从?
“对了,兄弟对江陵府地界可否熟悉?”王伦似是没头没脑一般的问了句。
薛永当年从延安府一路向南,冲州过县,天下之大,他没去过的地方倒是少,“去过。”
“不知兄弟可否听过吉贝布?”王伦终于转入了戏肉。
北宋时的棉花,还被成为木棉,主要的种植地是两广和海南,还有蜀中和大理,传闻西域和甘凉一带也有,不过距离中原最近的一个产地,便是荆湖北路的江陵府了,尤其是江陵府监利县,更是以此闻名。
此时的纺织品,多以丝麻为主,棉花种植稀少,棉花织成的布,叫做吉贝布,这还是跟海南岛的黎人学的叫法。
而王伦作为一个穿越者,知道他的家乡山东,在后世也是产棉大省,只不过现在京东两路压根就看不到棉花罢了。除此之外,他在想的是以后有了地盘,在保障了粮食生产的基础上,尽可以大规模推广棉花种植。
丝麻用一年,就几乎不可以保暖了,而棉花则不然,用个三两年可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无论是对士兵福利,还是对百姓民生而言,都是大有裨益的!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大赚一笔!
寻常的丝绢,稍好一些的两浙绢,不过两贯多一匹,至于多多少,就要看地方离着两浙有多远了。而河北、山东的绢,要是在京东买,这一匹还不用两贯钱,约莫两贯差二三百。而此时穷人家更常见的是麻布——苎麻布。
麻布官价不到一贯铁钱一匹,是四百五十。民间也无非就是五百文左右的样子。可是吉贝布,那就不同了。
真正出自黎人之手的吉贝布,在东京起码是十贯起价,这还不是铁钱,是铜钱。上好的折枝凤团广幅布甚至能卖到三十贯一匹。就算是西川和广南的货色,虽然便宜,但是只要叫吉贝布,就没有低于七贯的——这还是在转运的路上不小心进了水,打折卖的价格。
而且要是养蚕缫丝,桑树起码要种三年以上才能采摘叶子喂蚕,棉花则是不同,当年种,当年收!
王伦如果要打下济州——这是原计划,不过现在看来,朱武力荐在官府开印之前打东平府——要是在济州或者东平种上那么两三千顷的话,简直可以说是财源滚滚来了!
“哥哥的意思是?”大名鼎鼎的吉贝布,薛永当然听过,只不过他不知道王伦问这个干什么,他觉得大概是王伦觉得丝麻不如吉贝布富贵!
不过王伦的回答却让他瞪大了眼睛。“不管是买,还是偷,亦或者是抢,最好弄一些棉籽回来。”
“棉籽?”
“没错,就是棉籽!”
“棉籽听说可以榨油,可是只弄一些来的话,也没什么大用。”薛永江不仅知道湖上的传闻,这些杂乱的事,他卖艺的时候也听得多了,他看着王伦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猛然间醒悟:“莫不是,莫不是哥哥想要种植这东西?”
“正是!”王伦的计划就是如此,买了棉籽回来种,种了棉花先自用,而后再推广,产量大了,还可以用来卖!至于种地的人手,不是有些手脚手上无法再上阵的士兵么,正好可以让菜园子张青带着他们去种植了!
“薛永,你带上张青,你们两人去把侯健拉拢来,继而去垦利收购一批棉籽,另外让张青问清楚,这东西到底怎么种植,不要买来了,却全浪费了。”王伦思量着自己考虑的也够周全了。
他不知道种棉花和种粮食具体有什么区别,但是他能肯定的只是有区别,所以还是让张青跟薛永一起去最好。
“过完这个年,就要开始攻城略地了?”王伦送薛永出门之后,自己嘀咕了声。
梁山又搓了禁军锐气,故而现在每天都有七八人上山投奔,王伦准备先把骁骑营补满了,而后创立第三个步兵营——前卫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