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员外怕不是认错了人了？小弟张成，薛员外这是在小弟的布庄――吉贝布庄里。”扈成心里抱着几丝侥幸，还是分辨了句。

“咳咳。”薛谦轻咳了几声，指了指门外背朝里堵着门的几个大汉说道：“张兄弟，门外几个武师，都是开过武馆的，有几分手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了，你就直说，你的货源，能给薛某几成？”

原来他打得是这么个主意，那就好说多了，大不了分他几成来出售，反正这么多货，扈成一个人也出不去――对于小小的吉贝布庄来说，上万匹吉贝布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对于东家家中几代盘踞在东京城里做布行行首的大川布行来说，可就简单多了。

“哈哈。”扈成陪着笑了声，自来熟的拢着门外的四条大汉道：“几位哥哥，进来一叙！”

那几个汉字看了眼薛谦，看薛谦点了点头，于是便跟着扈成走了进来。

他看那几人进了门，就上去把门房给关了，这才回过头来，脸上堆着笑对薛谦道：“薛员外，小弟的货，都是从登、莱那边进得。”

“登莱？”薛谦摇摇头，肥胖粗短的指头晃了晃，看着扈成想说点什么，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便径直站起来，拍拍衣服，便要出去，临了还回头道：“张老弟，皇城司的人，大概是想听到东京城里谁跟京东那位有来往？”

“你！”扈成大惊失色，只觉得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这才说：“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薛谦像是看笑话似地看着扈成，轻蔑的笑了几声：“薛某倒是听过，扈家庄少庄主扈成的名号，不是足下可是飞天虎？哦，对了，那扈成的妹子，好像是梁山的什么夫人？”

扈成听薛谦说着，只感觉自家的心脏都在收缩，疼痛。这可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人家都知道了！而且话说得这么明白，他再说别的也是无用了。

想了良久，扈成跟张三儿使了个眼色，也让薛谦看在眼里，他冲张三儿一拱手道：“这位小哥，怕也是山寨的人？”

张三儿哈哈一笑走到前面来，唱了个肥喏，拱手道：“薛员外，既然话都挑开了，那小弟倒是有一问，薛员外想拿多少货？”

薛谦听了，两只眼睛都要挤在肉堆里去了，伸出粗大肥厚的巴掌，胡子一翘一翘的说：“半数！”

“员外当真能吃下这么多？”扈成笑问。

“笑话！扈兄弟也不想想，薛某家里往前再推四辈儿，也都是布行响当当的行首。‘大川布行’这四个字放到东京城，就是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薛谦冷笑着说道：“漫说是区区百顷地的出产的半数，便是上千顷地的全部出产，大川布行也吃得下！”

薛谦这话不假，其实他的主顾，不仅仅是去他店里买东西的几位。他更大的主顾，根本就不去他店里，只消他来了新货，送到人家家里去便是了――这才是真正的老主顾。

别的不说，他正妻是个县主，跟当今御座上的那位，打上几杆子就挨上了，**里都有他主顾。往常的极品的吉贝布，到了布行，惯例是要送进去过一过目，挑剩下了的，才放到店里卖。

不过他这话说出来，就轮到扈成和张三儿两个惊讶不已了。

开什么玩笑，梁山今年的棉田还真是就一百顷，明年的计划也就是千顷！薛谦可是连这两个数据都知道了，他肯定是派人去京东查过了！

再看看薛谦，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扈成和张三儿。

“薛员外想必也是知道了，这是自家的出产，不知薛员外想用多少钱从兄弟这拿货？”扈成无奈的问了句。人家已经明显是在优势了，而且这会儿做了他，怕也是不济事，薛谦敢来，肯定安排了后路，要是他回不去，自家就完蛋了。毁了这家店事小，棉布卖不出去全囤积在山上才是大事啊！

薛谦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一嘴的牙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统是七贯。”

扈成算了算，低档货的话，薛谦赚三贯，中档货他赚五贯，高档货他赚八贯――这就翻番了啊！极品货色，薛谦就赚了十三贯！反观梁山，要是卖给他的话，低档货赚六贯，中档赚五贯半，高档的赚四贯半，极品才赚三贯多！

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扈成说：“薛老板，八贯，统是八贯，大家各赚一半！”

毕竟全部棉布里面，占了大头的还是低档货色。

“哈哈哈，两位兄弟。”薛谦立马开始跟他两个称兄道弟了，“有钱大家赚！这个道理薛某懂！好了，日后吉贝布行的事情，薛某帮着遮捂，日后我庄上的人，可就直接来提货了啊！”

“等等！薛老板就不怕跟我们有联系，让人诬陷？”张三儿问了句。

“怕？怕个鸟！”薛谦又恢复了奸商本色，一脸的奸笑：“只要有利滚利的买卖，便是天王老子，薛某也卖！”这句话虽然说得大，但是也有安抚扈成和张三儿的成分在里面了。

============

到了晚间，几个身影翻进了院墙。

扈成提着刀出去一看，原来是王伦和时迁到了。

“伦哥儿，怎么进得城？别说几丈高、又没下脚的地方、又有人看着的城墙，也让你翻进来了！”扈成惊喜的把王伦迎进家门。

“哈哈哈。”王伦指了指时迁，忍不住大笑着说：“你问问时迁，我俩走得是旧宋门，还是望春门？过的是朱雀门，还是旧郑门？”

时迁桀桀的笑了几声，挥了挥手，得意洋洋的说：“新时门！”

“唔？”

“行了，成哥儿，进屋说。你想想，时迁手下走报机密营多少人，要是天天从城门过，保不准哪个监门官就要起疑心，他们进进出出，都是走得暗道。时迁唤作‘新时门’的便是了。”

两碗热腾腾的饮子端上来，王伦喝了口，可实在是没自家娘子煮的好，不过张三儿一个老爷们，能做出来也就不错了。

他两个把日间薛谦来过的事情说了一遍。王伦端着饮子细细的听完了，吸了吸鼻子说：“管他个鸟！他要是嘴上有个把门的倒还罢了，他要是嘴上没遮拦，王伦在须城跟你说的话也不是说着玩儿的，做了他便是！”

“可是！寨主哥哥，那布呢？”张三儿有些奇怪的问了句。

“布？你当我让人种棉花，全是为了一年几十万贯的大钱？”王伦摇了摇头：“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可是回了京东还是得推广啊！”

扈成想想王伦的目标，可绝不是做个豪商，或者占地为王，他可是为了天下而打拼的！于是大胆的问了句：“可是为了民生？”

“正是！”王伦满意的点点头：“所以说啊，他就是蚂蚱一样的人物，看着不爽，捏死了之后，你们回山就是了，怕他个鸟！”

“那哥哥来是……”张三儿问了半句就聪明的闭上了嘴。

王伦呵呵笑了两声，这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他们，于是说：“接你家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