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三零章 梁县令想哭
作者:冰眼巨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164

() () 水澳城,指挥使公馆。

秦晖阴沉着脸听完秦府一名赶来报信的家仆的话后,他背负着双手在房内来回走动,显得有些浑浊的双眼中透出极速思考才会闪现的精芒,露出与老迈的身躯大相径庭的精气神。

“刘志,这件事你怎么看?”沉默着踱步良久,秦晖才缓缓开口,看向一直垂首敬立在一旁默然无语的立志。

对于跟随了自己十多年的贴身亲侍,秦晖不需要对待外人似地提防与警惕,他对自己观人御下的眼光极其地自信。

听见大人问自己话,默然无语的刘志便开口道:“大人,依我看,三少爷犯浑废了余耀辉还有绑了余邦侯这事看似对咱们的处境极为不利。但是反过来看,这对咱们而言也不尽是坏处,说不准咱们还能借此机会借题发挥,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哦?此话怎讲?”闻言,秦臻目绽精光,饶有兴致地看向刘志。

“大人您看,咱们把持永宁卫的大权几十年之久,说起来,这整个泉州府谁人看咱们不眼红?不嫉妒?众人不过是畏惧咱们的权势,不敢明言罢了。就说这余家,他余邦侯世袭永宁卫指挥同知,想当年阚家家主让朝廷处死时,这指挥使一职眼看着就要落到他头上的,然而却被咱们虎口夺食,而且这些年来他余邦侯在永宁卫可谓是一点威望没有,让咱们压得死死的,他能不忌恨死咱们吗?”

“再说这阚家,整个泉州府最恨咱们的莫过于他们。这几十年来咱们的生意做的多大,赚了多少银子,他们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因为他们想着这些本该都是他们的,是让咱们平白地捡了去。他们早恨不得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呢!还有都司那边,早就盯紧咱们了,十二个守御千户所咱们独占四个,麾下百艘大福船,谁不垂涎欲滴?树大招风啊,前几日咱们在东海上沉了一艘大福船,都司那边马上就备案侦查,银子都不好使了,其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大人,咱们不能在沉默容忍下去了!这些年咱们铺桥修路,救济困苦,有些人真以为咱们性子软了,可以欺负了,于是一个个才开始按捺不住了,都想着要蹦跶起来了。若是再不弄出点颜色给他们瞧瞧,那他们可就真的肆无忌惮地撕咬咱们了!”

刘志一口气说了三大段话,激动得脸色通红,胸口剧烈起伏,一脸的不忿与狰狞,仿佛一头让人伤了的孤狼。

“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秦晖不再踱步,走回桌案后坐定,气定神闲地道。

“以我之见,正好借着三少爷这次闹出的动静拿着余邦侯开刀立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恶狼们看看咱们的手段,震慑这些意图不轨的宵小。”刘志冷声回道。

秦晖闭上双眼,似乎没有听见刘志所说一样,养神起来。见大人闭目不语,刘志知道这是大人正在做决定的一种习惯表现,他不再言语,垂首敬立在秦晖身旁,等待指示。

“盐场,赌坊,去吧。”十息不到,秦晖猛然睁开双眼,骇人的精芒透射而出,森冷地吐出这六个字。

看见秦晖眼中绽放的骇人精光,刘志心头一紧,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的大人,也是如此地果决狠辣,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要斩尽杀绝,不给对手留下一丝余地。

永宁卫上上下下一应事务全由秦晖一人做主,余家没船没人,海上的生意自然没有一点份儿。是以余家的生意主要是县城及邻县的十几家赌坊,还有就是私自煮海制盐,贩卖私盐。余家世袭永宁卫指挥同知一职,只要没蠢到谋逆造反,这荫封是雷打不动的。是以想要干掉余家,杀人见血是不管用的,断他财路才能拔他毒牙,斩他利爪。没了银子,余家就什么也不是了,随意可以玩死他们。

钦佩地看了秦晖一眼,刘志马上就要去按照大人的指示去布置。走到门口之时,刘志想起什么,又回头问道:“大人,三少爷绑了余邦侯,废了他嫡子,这事儿该怎么办?”

“去做吩咐给你的事,其他的你不必关心。至于秦臻,这混小子太愣了,让他吃些苦头才能明白事理。”秦晖老神在在,朝着刘志挥了挥手,打发他道。

闻言,刘志便不再多嘴,急匆匆地走了……

晋江县衙。

秦臻拿刀架在余邦侯的脖子上,衙役们哆哆嗦嗦地把余邦侯带来的十几个侍卫亲兵捆了,余邦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气势汹汹赶来兴师问罪,却让一个毛头小子拿刀威胁,赔了夫人又折兵,儿子废了,老脸也丢尽了,日后这晋江县提起他余邦侯还不得让人笑死?

想到这里,余邦侯悲愤欲绝,他眼睛喷火地怒瞪秦臻,豁出去了地骂道:“小兔崽子,今日你有种杀了老子,否则老子要你生不如死,后悔活在世上!”

“呵呵,余大人不必动怒,小子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来日定当上门负荆请罪,任凭处置。不过现在劳您受点委屈了,来人,把余大人带下去好好招待。”刀握在手里,秦臻自然不在意余邦侯的叫骂,也懒得和他较劲儿,便皮笑肉不笑地道。

秦臻一个人就轻松地镇住了场面,他在衙役们眼里的形象无比高大起来,听秦臻一吩咐,衙役们连县尊大人的眼色都没想着看就上去把余邦侯绑成只大粽子带了下去。

“大人,这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李邦偷偷跑到梁县令身边,低声提醒。

这会儿梁县令也回过味儿来了,自打看见余邦侯闯进县衙,梁县令心里就打起鼓来了,再看余邦侯来时的嚣张模样,不像是自身难保的架势啊?越想越不对劲,梁县令有些慌了,再听李邦这么一提醒,他忽然发现从头到尾自己就没得过秦家的一句准话,都是自个儿在心里猜测揣摩着呢。

“这一切该不会是这位小爷自己个儿的意思吧?不会秦家压根儿就没想给余家撕破脸死磕吧?”想着想着,梁县令感觉到了不妙,额头上的冷汗唰唰地下来了。

“咳咳,这个……秦三公子,捉拿余耀辉归案伏法这事你跟家里商量过了没有?乡铭兄的意思是……”压力山大的梁县令不敢再胡猜了,他直截了当地问秦臻。

“这余耀辉纵火杀人,罪大恶极,将之绳之以法乃是天经地义,这跟我爹的意思有什么关系?大人您这话问的奇怪。”秦臻诧异地看了梁县令一眼,如此说道。

“什么?!”听了秦臻的话,梁县令捂着胸口倒退了两步,老脸皱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瞎了狗眼的懊悔模样。

“诶哟,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注意身子啊。”秦臻上前搀扶梁县令。

“躲开,你这混小子算是害死本县了!”梁县令气得大叫,拍掉秦臻的手,恨不得跳起脚来抽这厮一百个大嘴巴子方才解恨。你爷爷的,屁都不是你跟那装什么装啊?弄得跟有这么回事儿一样。

李邦傻眼了,心里大叫不妙,他赶紧提醒快气疯了的梁县令:“大人,赶紧放人吧,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梁县令方寸大乱,听见李邦的话,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快去把人都给放了!”

得了梁县令的准许,李邦马上往后堂跑去,想不到却让秦臻一把提溜了回来。

“大人,人都已经抓了,您觉得这事还能挽回吗?况且余邦侯的嫡子已经让您给判了个斩监候,死仇已经结下。虽说他余邦侯最恨的是我,但是您也逃脱不了干系的,现在放人只会放虎归山,让他好准备反扑而已。”秦臻给梁县令摆事实讲道理。

“诶哟喂,我的小祖宗啊,你可把我害惨了!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啊……”闻言,梁县令都快哭了,他本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性子,如今底气丧尽,懦弱的本性暴露无遗。全然不似一县之尊,跟一个普通的小老头一样。

“怎么办?扣住人不放,先关他个几日再说。大人不必担心,说不定几日之后的局面会有所转变也说不一定呢。”见梁县令急的方寸大乱,秦臻有些好笑,心说这小老头也太孬了,事情都已经做了,干脆做绝才是,您急有什么用啊?

“李书吏,你马上带人去把县衙大门给关紧,谁进来也不行,都给我打出去。还有把县衙里其他几房的书吏全都给我叫来,我要一个一个地审问审问!”秦臻命令似地对着李邦吩咐道,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语气让李邦有些不舒服。

“这……”李邦迟疑,他看向丢了魂似的梁县令,对方却不理他。

秦臻见李邦磨蹭,脸色一沉,高声呵斥道:“还不赶快去叫人来!”

李邦心神一颤,心里虽是不满地嘀咕,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跑去后面把县衙里的胥吏召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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