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立儲风波
作者:男人是山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4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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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驸马园?”博尔济吉特氏一惊,“那也得等明天再说呀!”

“不,我现在就去。”

“那么远的路,你现在就去?”博尔济吉特氏生气地说:“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疯。”代善在宫殿的后花园里一边散着步,一边着急地对大妃说:“只有西征,攻下了宁远城,才能消除父王心中的仇恨,才能重新恢复父王对我们的好感。”

“大贝勒,你说的话也许有道理。”大妃看着代善,神情无比忧虑,“可是,你不知道大汗前些日子那副凶恶的样子啊。只要一提宁远……他就暴跳如雷。这一阵子,他的心情刚刚好了一点儿,你又去招惹他……”

“大妃啊,你知不知道?父王为什么把镶黄旗让给多尔衮带?”代善毫无遮掩地说道,“那就是想让他继承汗位啊!”

“这……”大妃看了看周围,急忙捂了他的嘴,说道:“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呀!”

“怕什么,今天他们都去围猎了。”代善接着说:“如果多尔衮没有军功,人家会不服气的。只有跑出去打一场,才能捞取到资本。”

“大汗万一要是……”

“不要怕。就算他一时生了气,也没什么要紧的。”代善分析着利害关系,“等我们胜利归来时,把袁崇焕的人头往他面前一放。他的脸上就会乐开花儿了。”

“你这步棋,太险了。”

“险,也得走哇。”代善仰天一叹,“你看到皇太极那个得意的样子了吗?嗨,我一想他,就来气。”

“是啊是啊。”大妃也像是感到纳闷,“他不就是杀了个囊奴克,抢了些牛羊吗?大汗怎么就一个劲儿地夸他个没完哪?”

“看他这副自我膨胀的样子,是不是还在想继承汗位呀?”

“不会吧。”大妃摇了摇头,“前些日子,大汗领你们这些贝勒对天发誓,就是冲他篡位的野心去的。他不会有希望了。”

“这种事儿,我们不得不防啊。”代善语重心长地告诉大妃,“这些日子,他拉帮结伙的,吃吃喝喝,弄得挺欢啊!我怀疑,那个‘御前驸马’准是又给他出什么主意了。”

驸马园。

“没人给我出主意,是我自己愿意嫁给你!”玉儿将手里书本一摔,气哼哼地坐在了椅子上。

“玉儿,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说这种傻话?”驸马捡起书来,放在桌子上。

这本书,正是驸马送给她的《资治通鉴故事》。

“我没说傻话。”玉儿辩解说:“小时候,看到你和金瓶公主老是吵架,我就盼望自己快点儿长大,长大了嫁给你。可是,现在人家长大了,你却不要。呜……”

“玉儿,快别哭了。”驸马拍拍她的肩膀,认真地说:“蒙、汉本来就是不能通婚的。何况你是蒙古王爷的格格,我是个奴仆啊。另外,我已经和莺儿结过婚了。”

“她……不过是个宫女。”玉儿讲着自己的道理说:“你现在需要名份呀。要是不与贵族联姻,不娶个格格,就入不了正八旗。你的身份就永远攀不上去了。”

“那也不行,我们之间是师生关系。”

“这都是陈规陋习了。我不管!”

“好了。玉儿,你好不容易来到了驸马园。咱们赶紧谈点儿正事儿吧。”

“什么正事儿?我没有心思听!”玉儿倔犟地噘起了嘴。

“来,我问你。”驸马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治通鉴故事》,考问她说:“这里面,我选了七个宫廷政变的故事;这……你都看了?”

“政变?”玉儿听到这儿惊悚地回过头来,“你怎么讲起这事儿来了?”

“我问你,看没看过?”驸马的态度严肃起来。

“是,看过了。”玉儿马上变得温顺了。

“看了就好。”驸马沉思了一下,接着提醒玉儿:“看了书本上的故事,下面就该看现实中的真事儿了……”

“老师,你是说?”玉儿像是听出了驸马话里的意思,“这大金国……”

驸马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汗王,他,还健在呀。这时候谁敢……”

“嘘!”驸马立刻用手势止住了她的话。接下来,便慢慢分析道:“我让你看这些故事,就是让你了解一下宫闱斗争的残酷『性』和复杂『性』。目前,大金国虽然局势尚稳,但是大汗多年征战,已经显得力不从心了。下一步……”

“贝勒们要争夺储位了?”

“储位?”驸马微微一笑,“照目前的局势,储位之争已经过时了。”

“那……是争夺汗位?”玉儿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玉儿,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到沈阳来吗?”驸马立即转开了话题。

“你不是说,要我来保护姑姑吗?”

“是啊。”驸马看了看屋外的景『色』,感慨地说:“你的姑父皇太极,历来是‘立储’的热门人选。你的姑姑,与你姑父又是多年恩爱的夫妻,大事小事总要一起商议。可是,这一次,她应该注意回避了……”

“会发生意料不到的事情?”

“是的。”

“那?学生该怎么办呢?”玉儿立刻求教了。

“我要求你的,就是不说、不做……但是你要认真观察,认真思索。”

“思索什么呀?”玉儿不以为然地说:“他们大金国的事儿,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是,别忘了,大金国那些贤惠的后妃、福晋都是从科尔沁大草原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嫁给大金国的人?”玉儿听到这儿不高兴了,“宫廷之中一天到晚你争我斗的,有什么乐趣?还不如在这园子里过个清静舒心的日子呢。”

“玉儿,你说的这是乡村女孩子的话呀。”驸马劝告她说:“你是王公大臣的格格。未来的命运,是身不由己的。”

“哼!”玉儿听到这些,心情像是『乱』了,“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你就像草原上那个红衣喇嘛一样。”

“红衣喇嘛?是不是那个讨饭的?”

“对呀。”

“他给你算了命?”

“别提了,烦死我了。”玉儿厌恶地说:“当时我正和苏茉在草原上赶路,看他饿得走不动了,趴在路边伸手乞讨。我就让苏茉给他一包煮熟的羊肉。这时,他看了看我,就说什么我有贵人相;以后呀,会嫁给一国之君,母仪天下……哼,不过是一包子羊肉,值得他那么夸奖我?”

“玉儿,此话不可当儿戏。”驸马听后,嘱咐她说。

“老师,难道你也信这些胡言『乱』语?”

“呵呵!人的命运,是自己修行出来的。”驸马颇有感触地说:“有些事情,你孜孜以求,求不到;可是,有些事情,你想躲避,也躲不了。”

“老师,你……话中有话呀。”

“好了玉儿。今天,我们在这儿不宜多谈。回沈阳后,务必提醒你的姑姑,要少说、多看。有了争端,避开为妙。”

“学生记下了。”玉儿乖乖地点了头。

“饿了吧,咱们吃饭。”

驸马的话刚刚说完,莺儿走了进来,说:“请格格用膳吧。”

玉儿却拉了驸马的胳膊,撒娇地说:“我要和驸马老师一块儿吃。”

“好好好,一块吃就一块吃。”驸马欣然答应了。

汗王寝宫。

烛光下,大妃正在让汗王试一件新龙衣。

“哦,这件衣服好哇。”汗王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面料,赞叹地说。

“这是特意从江南为你采购来的。是专门的贡品,给明朝皇帝缝制龙袍用的。”

“龙袍?呵呵……本汗不也是真龙天子嘛。”

“是啊是啊,将来……他们那朱姓皇帝还不得败在你的手下。”大妃逢迎着说道。

“将来咱们打下中原天下,我带你去看看江南景『色』,一定是好风光啊。”

“谢大汗。”整理完衣服的大妃就势向汗王做了个揖。

“见过父王。”这时,有人在门口一声喊。

“是多尔衮吗?”汗王高兴地喊道:“进来进来……”

“父王,你穿了这件龙衣,真是威风凛凛啊!”多尔衮羡慕地看着汗王说。

“是吗?”汗王坐下来,指着多尔衮,一语双关地说道:“将来好好打仗。等咱们打下中原,就去北京做全中国的大皇帝。哈……”

“父王雄襟万里,着实令儿臣敬佩。”说到这儿,多尔衮又跪了下去。

“多尔衮,有什么事儿呀?”大妃故意问道。

“哦,额娘,大贝勒哥哥想给父王秉报一件事儿。”

“让他来呀。”汗王立刻爽快地说道:“他再晚一会儿来,我就要吃饭了。”

“儿臣这就去叫他来。”说完,多尔衮走了出去。

寝宫外。

代善的眼睛盯了寝宫的门,焦急地走来走去。

多尔衮走出来了。

“怎么样?”他急忙上前询问。

“去吧。父王试了新衣服,正高兴呢!”

“参见父王。”代善进了寝宫,便跪倒在汗王面前。

“代善,你有事儿啊,起来说吧。”汗王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瞅着衣袖上的绣花。

“父王,昨天红旗军将士们在一起议了军事。大家都不服宁远之败,决心再次西征,夺回宁远,活捉那个袁蛮子。这是我们的请战书!”

说完了话,代善站起来,将请战书递给了大妃。

大妃接下了请战书,胆怯地送到汗王的手里。

“是这回事儿啊。”汗王听了,脸上浮现了一丝阴云。

“请父王准议。”代善的眼睛里流『露』出一副期待的目光。

“代善,这事儿是将士们发起的,还是你串弄的?”

“是将士们主动发起的。”

“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说什么了。”汗王将请战书往炕上一丢,说道:“胜败么,乃兵家常事儿。明朝吃了我们多少败仗啊,人家也没有哭天喊地的。一个小小的宁远失利,我们干嘛总是耿耿于怀呀。”

“难道父王的仇就不想报了?”代善像是要激发汗王的火气了。

“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

“父王为什么这么说?”代善不甘心地追问着。

“代善啊,将士们看不透局势,你该看得透啊。”汗王像是忍耐了自己情绪,摇着头说:“现在袁崇焕刚刚打了胜仗,明朝廷对他又是提官、又是拨银子……人家现在整军备战,士气正盛呢。我们这时候招惹他,那是拿鸡蛋碰石头啊。”

“不至于吧?”代善犟了一句嘴,“父王,只要你允许我红旗军马出征,我保证摧毁宁远,马踏山海关!”

“代善,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怎么还是听不明白?”汗王有些不高兴了。

“父王,我只是……不想让这个袁蛮子眼睁睁地毁了你的英名!”

“代善!”汗王听到这儿立时火了,“毁我的英名是我自己的事儿,不要你管。”

“大汗,你别生气呀。”大妃看到这儿,赶紧搀住了汗王的胳膊。

“父王,儿臣是为了大金国呀。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要是为了大金国,你今天就不该来这儿说这件事儿。”汗王说完,甩开了大妃的手,一拳头砸在了炕沿上。

“哼,一个袁崇焕,有什么了不起的?”代善仍然不肯善罢甘休似地嘟囔道:“有人能打下囊奴克,我也能拿下宁远城。”

“什么?”汗王的脸『色』马上变了,“你今天跟我来说三道四,原来是你嫉妒……”

“不,我不是嫉妒。”

“哼,代善,我告诉你:这次西征,已经毁了我一个儿子、一个孙子了,你还想……”说到这儿,汗王像是心疼地支撑不住了。他咬了咬牙,一下子倒在了炕上。

“父王息怒,父王息怒啊……”多尔衮一下子扑了上去。

“大汗啊,你怎么说发火就发火呀?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痈疽病吗?”大妃看到事情弄成这样,急得哭了起来。

夜晚,四贝勒府的餐厅里,玉儿正与姑姑博尔济吉特氏一起吃饭。

这时,皇太极含了长长的烟袋杆,神『色』不定地走了进来。

“姑父。”玉儿站立起来。

“吃吧吃吧。”皇太极冲玉儿摆了摆手,“没有事儿。”

玉儿坐下了。

皇太极走到博尔济吉特氏面前,说:“父王要去汤河温泉疗养了。”

“是吗?这么说,他的痈疽病加重了?”博尔济吉特氏停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是的。”皇太极说。

“可是,为什么不在宫里静养?非要去那荒郊野外的。”博尔济吉特氏诧异的问。

“哈,这是大妃乌拉氏的主意。”皇太极解释说。

“那地方有神医?”博尔济吉特氏问。

“不是。”皇太极坐下来说:“据说,那儿有个狗儿汤。”

“狗儿汤?”博尔济吉特氏不明白。

“呵呵,是这样……”皇太极说:“那儿有条河叫汤河,据说河水能治病。有一条狗儿,浑身长了癞;它从汤河里趟过,身上的癞就没有了。”

“瞎胡闹,大汗是人,又不是狗;大妃怎么出这主意?”旁听的玉儿觉得皇太极说的话可笑,就『插』了一句嘴。

“玉儿,别『乱』『插』嘴。”博尔济吉特氏警告她。

“呵呵,玉儿说得对。”皇太极看了看玉儿,赞赏地说:“听范文程讲,这痈疽病本来就怕热;要是洗了温泉,岂不是越洗越重。”

“那,他应该劝阻汗王啊!”博尔济吉特氏说。

“范文程那种人你还不知道?”皇太极白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说“他才不会去多那个嘴呢。”

“那,你这当儿子的,也不去劝劝?”博尔济吉特氏责怪了皇太极一句。

“这你怪不得我了。”皇太极看着博尔济吉特氏说:“现在,除了大妃,父王是谁的话也听不进了。”

“这个大妃,不是被废掉了吗?让她回宫也就算可以了。现在竟还得了宠?”

“就怨德格类那小子。”皇太极气愤地说:“他在父王面前说了泰恩察的坏话,弄得父王疑神疑鬼的;就把她重新召回来了。”

“那,一定是她陪同父王去了?”

“不是不是。”皇太极连忙否认说。

“那,父王带了谁啊?”

“阿敏。”

“阿敏?”博尔济吉特氏皱起了眉头,“父王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儿子,一个也不带。却带了侄儿去?”

“喂,玉儿。”皇太极没有理会博尔济吉特的话,却转身面向玉儿。

“姑父。”听到皇太极喊她,玉儿站了起来。

“坐下坐下。”皇太极按下她的肩膀,问:“你这次到驸马园,看到驸马还好吗?”

“身体倒是挺好的。可是,显得有些老了……”玉儿怯生生的说。

“哈……”皇太极笑了笑,磕了磕烟袋锅说:“你都长这么大了,他能不老吗?嗯,他可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没有,”玉儿瞅着博尔济吉特氏,有些掩饰地说:“他没说什么呀。”

“那,你们就是在园子吃饭、游玩?”皇太极不相信地摇了摇头。

“你想他们还能干什么?”博尔济吉特氏一边给皇太极装着烟,一边解释说:“在驸马眼里,玉儿就是个孩子。”

“驸马只告诉我一件事。”玉儿觉得瞒不过皇太极,便说:“他要我好好读一读《资治通鉴故事》,看一看宫廷政变的内容。”

“为什么要让你读这些?”皇太极立刻问道。

“他说,这些内容很有意思。”玉儿接着开始了撒谎,“他说,我们这些当格格的,应该了解一些历史故事。”

“哈……”皇太极随即大笑起来,“这个驸马,有意思,有意思……喂,福晋啊,你应当设法见驸马一面。”

“我?”博尔济吉特氏觉得奇怪。

“是啊。”皇太极说到这儿,神『色』显得沉重起来,“我看父王此行是凶多吉少,宫里的人都把弦儿绷紧了。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就靠驸马为我们出主意了。”

玉儿听到这儿,悄悄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就去吧。”博尔济吉特氏觉得事关重大,急于要早点走。

“不忙不忙。这几天……我想你是不会见到他的。”皇太极摇着头,颇为自信地说道。

“他不在家?”博尔济吉特氏问道。

“我估计,父王到了汤河,一定会单独召见他。”

汤河温泉地。

滚滚的汤河,穿过了秀丽的山水,流向远方。

河边,盖了几栋别致的房子。

房子上,写了几个大字:汤河温泉。

温泉浴池里。

赤膊的汗王闭了眼睛泡在水里。

阿敏蹲在一旁,轻轻地为他擦着背。

“大汗,你觉得这两天好些了吗?”阿敏关切地问着汗王。

汗王像是没有听到阿敏的问话,却睁开眼睛答非所问地说:“阿敏,‘御前驸马’来了吗?”

“来了来了,刚刚下马。”阿敏急忙回答。

“那,我去见他。”汗王说着,就要起来。

“不着急,这水疗的时辰还没有到呢。”阿敏提醒汗王。

“不管了。快走!”

病榻上,阿敏扶汗王躺下。

“让他来吧。”

“好好,我这就传。”阿敏为汗王盖了一层薄被,随后大喊一声:“大汗召见‘御前驸马’!”

“小婿参见大汗。”驸马一溜小跑,急促地来到病榻前跪倒参拜。

“驸马,前来叙话。”病榻上的汗王艰难地向他招了招手。

“谢大汗。”驸马说完,轻轻来到病榻前。

“坐下坐下。”汗王看见驸马,显得有些兴奋,热情地邀他坐在床上。

“谢大汗。”驸马说着,悄悄将身体搭在病榻边沿上。

“驸马呀,你看本王这场大病……”汗王说到这儿,突然咳嗽起来。

阿敏赶紧上前,轻轻抚起了汗王的胸部。

“大汗洪福齐天,此病不足为虑。只要安心静养,一定会平安无事。”驸马安慰他说。

“唉,什么洪福齐天;这生死由命的道理,本王还是懂的。”汗王微微地喘息着,声音显得越来越小。

“请大汗暂先休息,小婿一会儿再来吧。”驸马看到汗王病发,欲要告辞。

“慢。”汗王制止了他,接下来慢慢地说:“驸马啊,我们君臣一场,是天结的缘份啊!今天,我的病情好坏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告诉我。”

“大汗请明示。”

“驸马呀。”汗王诚恳地拉了驸马的手,亲切地说:“记得从我登基那天起,就开始征求你对‘立储’人选的意见。可是,我们俩总是想不到一块儿去啊!”

“小婿有罪,敢违大汗旨意。”驸马听到这儿,急忙跪倒在地。

“唉,你据理直言,何罪之有?”汗王晃了晃脑袋,说:“你推荐那个皇太极,我也曾经看好了他。可是……我们家里,出了些事儿,你还不知道啊。”

“‘立储’大事全靠大汗指定,小婿之言不足为听。”

“起来起来,起来呀!”汗王看到跪在地上的驸马,忙指示阿敏扶他起来。

驸马被扶起来,重新坐在床边。

“驸马,你曾经对我说过,今后谁要入主中原,谁可继我大汗之业。今天本王问你,在我这十几个皇子中,哪一个可率大军入主中原?”

“这……”驸马欲言又止。

“呃,呵呵……”汗王像是明白了什么,告诉阿敏:“为我取些水来。”

阿敏退了出去。

“驸马,你可以讲了吧。”汗王看着他,充满了期待。

“这……”驸马想了想,还是难以启齿。

“驸马,本王对你如此信任,你不会让我失望吧?”汗王叹息了一声。

“大汗……”驸马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脱口而出:“这些皇子中,将来率大军入主中原者,只有一个人……”

“谁?”

“您的第十四子,多尔衮。”

“好,说下去。”听到驸马如此说,汗王显得特别高兴。

“多尔衮自小跟小婿学习汉文。我看他不仅聪颖异常,且处事灵活,能审时度势,把握大局,将来率大军挺进中原的,必他无疑!”

“好哇好哇!”汗王听到这儿,竟然惊奇地坐了起来。他紧紧地握住驸马的手,激动地说:“这一次,咱们爷儿俩想到一块去了!”

后花园里。

代善正与大妃商量着事情。

“听说,他把‘御前驸马’召去了。”大妃悄悄地告诉代善。

“父王召见他?”代善想了想,“是什么意思呢?”

“是不是要他算命呀?”大妃猜测说:“都说那‘御前驸马’是个‘活神仙’,掐算得可准呢。大汗准是让他测吉凶去了。”

“不会。”代善立即摇了摇头,否定了,“父王的生辰八字就在他的手里保存着。有了吉凶,他会主动告诉父王的。”

“那,你看……”大妃顿时没有了主意。

“大妃,父王找他去,一定是有大事相商。”

“是‘立储’的事儿?”

“对!”代善像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事情。他立刻告诉大妃说:“咱们赶紧去找范文程吧。”

“这个范文程,他要拒绝咱们哪?”

“哼,他敢拒绝?”代善恶狠狠地咬了咬牙,“我就先废了他!”

范文程家。

一间敞亮的大屋子里,摆了一个大大的病床。病床上的范文程,显得有气无力。

“军师,大贝勒求见。”仆人进来通报说。

“有请大贝勒。”

“不用请,我自己来了!”说话间,代善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子里。

“大贝勒,文程……有病,不……不能恭迎,请原谅啊!”范文程指了指自己头上盖的湿『毛』巾,艰难地说道。

“军师,今天我是无事三宝殿啊。”代善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向你问计来了。”

“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何劳……大贝勒亲临……寒舍呀?”范文程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声音却是上句不接下句,嗓子里呼噜呼噜像是拉风匣子。

此时,代善不由地『露』出些厌恶的神情。只好匆匆忙忙地说道:“近日父王去了汤河。本来是要去疗养疾病的。可是,听说他却召见了‘御前驸马’,谈了半天。你看……”听到“御前驸马”几个字,范文程暗暗吃了一惊,立刻对代善说:“大汗与‘御前驸马’,没有大事儿是轻易不见面的。这次召见,定有大事相商。”

“你看,目前我们该怎么办呀?”代善问道。

“大贝勒,你……你们必须……必须设法尽快地见驸马一面。”

“见面?”

“你们只有……见了他的面,才会弄清……事实,只有弄清,才能……才能掌握主动啊!”

听到这儿,代善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还想要问什么,可是一看范文程那副病态,立刻拱了拱手,说声“告辞”,便摇晃着脑袋走开了。

看看代善走出了大门,范文程腾地一下子跳下了床,自言自语地说道:“给你献了计,那边的人知道了怎么办呀。这回,让‘御前驸马’去应付你吧!”

御路古道。

驸马带了家丁随从,缓缓地走在返回赫图阿拉的路上。

“驸马,前面是山路了。我们是不是歇息一会儿再走?”一个家丁请示道。

驸马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像是预感到什么不测,便告诉他,“不要停了。大家辛苦些,过了岭一块儿休息吧。”

“是。”家丁答应了一声,接着告诉众人,“继续赶路!”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尘土飞扬,一阵马蹄声挟裹着喊声传了过来。

“‘御前驸马’,请留步!”

“是谁?”驸马看了看这支人马,觉得好生奇怪。

“好像是二贝勒阿敏。”家丁看了看远方的旗帜,猜测着说。

“他追来干什么?”驸马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二贝勒阿敏飞快地赶到了。

“二贝勒,你这是来……”驸马急忙上前施礼。

“哼!少给我客气。”阿敏的脸『色』非常难看。

“二贝勒,本驸马何曾得罪了你?”驸马毫不畏惧地质问他。

“你说!”阿敏不由地大喝一声:“你今天,为什么在汗王面前推荐了多尔衮?”

“二贝勒何出此言?”听到阿敏的质问,驸马有些生气了,大声地反问他。

“哼,你在汗王病榻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胆敢偷听?”

“‘御前驸马’,恕我无礼。”阿敏不好意思地对驸马拱了拱手,接下来着急地说:“我的意思是,那多尔衮本是大妃乌拉氏所亲生,而乌拉氏与代善又是一路;多尔衮上台,乌拉氏和代善必然得势。如此一来,四贝勒可就危险了!”

“四贝勒危险不危险,与本驸马有何关系?”

“‘御前驸马’怎出此言?”阿敏气愤地说道:“四贝勒待你不薄,你为何忘恩负义?”

“本驸马没有忘恩负义。”

“那你为什么推荐了多尔衮?”

“本驸马没有推荐多尔衮。”

“还不承认?”阿敏恼怒地举起了手里的大刀,提醒说:“大汗问你将来入主中原的人选,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的是多尔衮。”

“这不得了。这不就等于推荐了多尔衮吗?”

“将来入主中原的人,就是现在继承汗位的人吗?”

“可是,你和大汗有言在先,谁先入主中原,谁就可以继承汗王的大业!”

“继承大业,就是继承汗位吗?”

“这不是一回事儿吗?”阿敏觉得理亏了,举着大刀的手慢慢放了下来。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阿敏!”驸马声『色』俱厉地斥责道:“你身位二贝勒,本应当忠心耿耿服侍病中的大汗。可是,你却偷听本驸马与大汗的机密之言,现在又擅自脱离病榻,前来挑拨是非,你该当何罪?”

“哼,就算我失礼了,怎么样?”阿敏理屈词穷,却又不服气。

“我告诉你,”驸马蔑视了阿敏一眼,然后说:“谁能接替汗位,要看他的胆略、才智,还要看他的运气。不是现在谁说句话就能定得了的!你听明白了吗?”

“这……”阿敏听到这儿,脸上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混沌样子。

此时的驸马却不理会阿敏如何了。他掉转马头,对家丁喊了一声“走”。

队伍重新赶路了。

“胆略、才智,运气……”阿敏口中喃喃地重复着驸马的话,“不是谁说句话就能定得了的。”

“哈……”阿敏突然大笑起来。

他冲着远远离去的驸马大喊一声:“‘御前驸马’,我明白你的意思啦!哈……走!”

阿敏的队伍立刻朝汤河温泉返了回去。

月光下,隐隐约约地勾画出了古勒城的城墙。

城墙上,两个卫兵正在交班。

“发现什么情况没有?”接班的卫兵问。

“没有。”交班的卫兵回答。

这时,一个小头目走了过来。

“请问长官,今天夜里为何突然布防?”接班的卫兵问道。

“这还不明白,是有重要人物从这儿路过呗。”小头目回答。

“是保护他?还是擒拿……”

“嗯,说不清楚;”小头目晃了晃脑袋,“好像是要迎住他;有什么重要事情要问他。”

“我们拦截的人,是不是驸马园里的……”

“知道了还问?”

“可,他是大汗封的‘御前驸马’呀,谁敢下手拦他?”

“那……你知道今晚儿来布防的人是谁吗?”

“是谁?”

“哼!”小头目想了想,没有敢说出来,却提醒卫兵说:“反正是比‘御前驸马’还横的人。”

“明白了。”

“好好瞅着啊!”小头目叮嘱了一句,走开了。

驸马的队伍慢慢地行进着,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

路左边,有一块指示碑,上面写了“古勒城”三个大字。

驸马突然勒住了马的缰绳。

“驸马,为何停止不前?”家丁上来询问。

“你看,我们今天晚上住哪儿好?”驸马问道。

“左拐,几步就是古勒城了。”家丁说:“刚才,小人派了前哨入城;城主听说驸马路过,正张灯结彩,热烈相迎哪!”

“哼,热烈相迎……”驸马沉静地想了想,突然指示家丁,“绕过古勒城,去附近村寨住下。”

“是!”

村寨里,一家简陋的店铺。

驸马下马,家丁在客店主人带领下走上楼梯。

走进一间比较宽敞的屋子。亲兵服侍驸马坐下。

“大人,本店地窄面小,条件简朴,可却是干净得很。大人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小人全力照办。”客店主人恭敬地向驸马说着。

“店家。”驸马立刻吩咐说:“今晚儿给大家弄些实惠饭菜,快做快吃,不许饮酒。”

“是。”

“还有,饭后,请立刻熄掉店铺内所有灯火;并将我们乘坐的马匹牵到村子里的百姓家里隐藏起来。”

“是。”

“如果有人来打探消息,就说你们店里今晚儿没有客人来住。”

“这……”听到这儿,客店主人有些不理解,抬起了头。

“照我说的去做,我多多付钱就是了。”

“好好,就照大人吩咐的去做。”客店主人随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夜里,村寨一片寂静。

店铺前,家丁正指使客店主人将马匹派人匿藏于村内。

一个店铺伙计牵马往村子里走去。

此时,店铺里的灯光一盏一盏地熄灭了。

家丁与客店主人走进了店铺。

“哒哒哒……”一阵马蹄响,一支举了火把的队伍进入了村寨,围住了店铺。

“店主,开门!”一个女里女气的声音喊道。

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客店主人迎接出来。

“今晚儿你这儿有客人吗?”马上的首领问道。

听这个人的声音,也是女里女气的,让人听起来十分别扭。

“回秉大人,本店今夜冷冷清清的,哪来的客人啊?”

“你敢撒谎?”

“小人不敢。”

“搜!”马上的人一下令,几个兵卒跳下马来,闯进了店铺。

客店主人打开了楼下的房间。

房间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楼上也没有人吗?”一个女里女气的小头目问客店主人。

“你看,这黑灯瞎火的,哪有点儿人气啊。”客店主人撒谎说:“要是住了人,他们吃喝玩乐得早就闹翻了天啦。”

“走!”小头目一挥手,众兵卒退出了店铺。

清晨。

村寨的店铺前,驸马正与客店主人说话。

“呀!昨天晚上可把我吓坏了。”客店主人像是有些后怕,提心吊胆地对驸马说道。

“店家,谢谢你了。”驸马呵呵一笑,对家丁说:“赏店家银子五十两。”

“是。”家丁听罢,从驸马床边的行囊里掏出了一包银子递与客店主人。

“谢谢大人。”客店主人接过银子,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

“一会儿我们早早吃饭,然后趁早出村,绕小路出发。”驸马悄悄对家丁吩咐道。

“是。驸马。”家丁领命,刚要退去,却又转过了身子。

“你还有事?”驸马问。

“驸马,休怪小人多嘴。”

“说吧。”

“驸马,昨天晚上那些个兵卒的声音,怎么像是娘们儿腔啊?”

“哈……”驸马笑了笑,说:“亏你心细,她们本来就是女人嘛。”

“那,她们是……”家丁一下子楞住了。

“你看,大金国哪些个女人敢来拦我的路?”

“敢拦截驸马的女人……”家丁想了想,“只能是大汗的妃子们。”

“这下你明白了吧?”

“呃,你是说……昨晚上儿的事儿,是大妃乌拉氏……”

“哼,真没想到,我的一趟汤河温泉之行,竟惊动了这么多人?”驸马摇了摇头,叹息道。

“如此看来,驸马的处境很危险啊。”家丁担心地说。

“危险?”

“是啊。”家丁想了想,劝驸马说:“干脆,我给你找个僻静之所,躲避几天吧?”

“哈……”驸马开心地一乐,“不必不必。我没做亏心事儿,怕什么呀?”

“他们这一个一个地总是来打扰你;你不为难吗?”

“不怕不怕。”驸马摆了摆手,胸有成竹地说:“只要走出这古勒城,进了老城界,驸马我就等于进了安全地带了。”

“那好,我们快走吧。”家丁听到这儿,急忙冲楼上的人大喊了一声:“马上集合,快走喽!”

“哼,哪儿走!”家丁刚刚说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冷笑声。

“谁?”驸马和家丁一惊。

“我!”随着一个女人回答的声音,店铺前驰来了几匹黑马。

黑马上,各坐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全副武装了的女士。

“大妃!”驸马立刻认出了为首的黑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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