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虚空中，没有光，没有地，没有空气，没有生命。有的只是无尽的空虚和死寂。

“一切束缚与锁链，碎散于轮回终点。尘缘、梦魇，羽化成不灭思念。彷徨的执念，在三途彼端燃尽流年……”随着Athena缓缓走出，一枚五六人高的紫水晶缓缓化作晶尘飘散在虚空中。视线跨过她的身后，无边无际的六边形紫水晶阵安静的阵列在那，像是一座放大了无数倍的紫晶蜂巢。

平淡的向前迈出一步，周围的场景瞬息之间变切换成了一片洁白，这片洁白的虚空中却不像刚才那个地方一样显的空旷。远处，散发着荧光的银白色龙纹王座上蜷缩着一位银发少女，与Athena有着相同的面孔。她眯着眼，神色安详，像是一只休息中的猫咪。

『王，我回来了。』

没有应答，Athena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伤。

缓缓退出一步，四周的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这是一个颇具后现代化色彩的研究机构，在巨大的可触式投影屏幕前有一位穿着抽象、非常清凉的黑发少女，她十指灵动的在上面舞动，轻松地处理着一组组庞大的数据流。

她轻快的敲击了一下后，便闪烁到了Athena的面前，很有活力的打着招呼：“乌拉诺斯，欢迎回归虚无之隙。”

……

虚无之隙，存在于零次元的正反面之间的缝隙中，是我妖冥一族的发源之地。人类存在的三次元，是由一条不可逆转的时间轴和横竖两条空间轴构建而成的。零次元则代表着什么都不存在，本身只是一种概念。相对的，零次元的反空间则代表着『全』，是一个什么都能实现的地方，被称之为『圣域』或者『绝对领域』。

我妖冥一族的人全是由『王』的思念分化而成，继承了神魔域内西方诸神的名称，之后『王』陷入了永恒的沉睡。

原本以『王』的能力能够轻松进出圣域，但因为那件事发生后，她再也无法踏入圣域一步。不过却因为无法割断对圣域中某人的思念，便决意永远守护在这圣域的边缘。为了逃避思念的折磨，将思念分化十万，流放到三次元的各个平行空间，成为漂泊中的妖冥一族。

而我，便是她第一个诞生的孩子――乌拉诺斯，含义是天空。后来继承了『王之名』――Athena?Majesty?Destruction，传承着王的羁绊。

……

但这样真的好吗？

不同于其他同胞，我有着她们完全不具备的第八识――自我识。她们只是『王』的傀儡，只知接受『王』安排的事情。虽然有着那份无法断绝的思念，却还是能够尽情的享受着生命的快乐。但是，继承了『王』的自我识的我却无法像她们那样生活，我有着我的使命――完成『王』无法实现的梦想。

即使只是一个虚幻的假象，也想要让『王』能够看到、体验她所渴望的事情――与『源』重聚，和她永远在一起。{ 手、打\吧.首.发}

但是，『王』已经陷入了永恒的沉睡，创造了蝶族的『源』也已经消散。『源』和她所创造的蝶族本来就拥有掌控时间和空间的能力，是超脱了时空的存在。『王』则拥有着编织命运和法则的能力，是超脱了命运和法则的存在。所以就算是逆转时空，扭转因果，改变法则，也无法让她们重聚。

继承了『王』的力量的我，自然也用了相同的能力。在这样的条件下，我制定了一份详细而又庞大的行动纲领。将开始化作终结，让终结成为开始，以法则的力量，将命运扭曲成没有尽头的魔比斯环――这便是计划的核心。

存在之力，是我族的本源，是灵魂之力进阶后的力量，只要思念存在，便为永恒。历时千年，我将自己的存在之力按照『王』的记忆，重新凝聚成了『源』最初的样子――王雅蝶。

失去存在之力后，我的思念成沉睡在她的心湖深处，这是『王』和『源』最初的共存状态。虽然不知道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但是我已经在这之前用能力扭曲了命运，等时机成熟之时，自会有人将我唤醒。

冰冷的黑暗中，不知沉睡了多久，一股熟悉的存在之力将我唤醒。有了这股微薄的存在之力，我终于再次获得了自由。是的，时机已经成熟了，这是一个已经死亡的世界，不远处我能感觉到还存在着一个即将步入死亡的世界，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为了拯救一个世界，就如同诞下一个生命。然而为了保全一个生命，来自其它生命的牺牲却是必要的……我是拯救世界使徒的一员。同时也就意味着，我是破坏者的一员。我的故乡泰拉……一直以来你出现在我的梦里是希望我不要遗忘你吧。我会让你重生的。重生为那个和平而美丽的……我的泰拉……’左眼帘下有着泪滴状图案的女人心中如此决断着。

『拯救这个已经死亡的世界？嗯，作为将我唤醒的报酬，我会全力帮助你的，因为这也是计划中的关键。』

……

可恶啊，我就知道！当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了！！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乱入王，就连我最后的希望都不放过。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完美的计划才会变成这样！！！

红发灼眼的少女，神色疯狂，手持我的菱形水晶锥狠狠的钉透我的身体，失去了能量的紫水晶变得透明却硬度不减。一根……两根……当第九根刺透我的身体时，我已经感到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如果不是在制作容器时，消耗了全部的存在之力……如果不是……不，最大原因是在『王』的影响下可以忽略了你的存在和你的那无限的可能性。

猩红的血线划过我的面庞。从右额至左眼再到左颧骨，一道细如发丝的裂口缓缓在我脸上浮现……

“嘻嘻，呐呐，我可爱的小乌拉诺斯是不是又开始触景生情啦？”少女在Athena眼前挥着手调笑道。

Athena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决绝的想着。‘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败，因为我不是『王』。’

少女嬉笑着无恶意的说道：“嘻嘻，还说不会失败哩，这不就又回来啦。”

Athena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这是计划需要。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案才能将逝漪天女大人的一部分带回来。蝶族是超越时空的存在，所以当我逆转时空回去的时候也不会发生改变。”

面对Athena逼人的态度，少女做一副苦恼的样子：“好好好，知道啦。说说而已嘛，那么认真干什么咧。我要的东西了，快交出来。”

Athena伸开手掌，一枚小巧玲珑的紫水晶菱锥出现虚空中。少女一把抓了过去，镶嵌在左手腕上得银白色手镯上。一个全息图像出现在她的面前，赫然是艾蝶的模样。

艾蝶突然大力的将少女拥在怀里，阴冷的身体却让艾蝶抱的更紧了，几乎是想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内一样。

她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反抗的意思，“主人……”

“让我静静的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艾蝶低不可闻的声音微颤着在她的耳边响起。她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闭上了眼眸，静静地享受着艾蝶身上传来的淡淡体温。

“呐。你说我能等到那一天吗？见到那个人的一天……真的好想见再她一面啊。但是，可能我等不到那一天了吧，时间已经不多了。”艾蝶迷茫的述说着。

“主人……如果是您的意愿，吾必倾力将之实现。”

艾蝶的语气忽然变得飘渺，像是回光返照的老人一样说道：“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就代替我活下去吧……再见她一面，然后回家……”

她身体一僵，数秒后才微微点了点头，艾蝶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谢谢……”

‘未来就交给你了……’

全息影像消失，少女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良久才缓缓说道：“没错，这确实是一份珍贵的回忆。没想到你会舍得将它交给我……”

“因为我最终不是『王』。但『王』苏醒的时候，将全部存在之力托付给我的你便会成为她的一部分。这份记忆自然也会回归它本来的主人。”

“哎呀哎呀，你还是这么喜欢打击人，我真怀疑当初把存在之力托付给你，是不是生平做出的最愚蠢的一件事。”面对这个现实，少女看起来似乎颇为气恼。

Athena漠然的说道：“那是你自己的决定。给我几个对付因果的新产品，我该走了。”

少女打了个响指，几个简单的魔法纹路嵌入在我左腕的银白色手镯上，成为了龙纹的几枚鳞片。这个银白色的龙纹手镯便是我们妖冥一族的象征――散华法则网络，也是族人们彼此联络交换信息的重要道具。

“那么，可爱的小乌拉诺斯，永别啦。”少女转过身，故作平淡的说道，不过那异样的语气已经泄露了心中的情感。

……

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是存在了多久。她的一切都是谜，甚至连『王』都未曾将她的信息传达给我。她虽然也没有自我识，但是『王』也未曾赋予她任何安排，所以她一直都在这虚无之隙中做着奇奇怪怪的研究工作。另外可以确定的是，她也是除『王』以外，唯一个没有被流放的妖冥族人。

那次失败之后，我原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回归。但是，她却将自己的存在之力托付于我，让我获得了新生。之后，我再次进行了推演，将那个可恨的人也安排进了我的行动纲领，让她成为了重要的一环。以命运为基础的行动纲领，其强大之处，在于就算是执行者已经死亡，在命运的推动下，计划依旧能够运行。

……

穿过境界之门，Athena回到了上次飞灰湮灭的地方。看着躺了一地的黑衣人，灵魂内的躁动再一次的沸腾起来。为了之后的计划，存在之力的大幅减弱，让她的力量开始变得失控。能够感到，只要再过几秒，便又会引发那个死亡因果。

轻抚手镯上的龙纹，那几枚新得到的鳞片还原成法则阵图，几只看起来很普通的僵尸从里面爬了出来。它们一摇三晃的走进那些黑衣人，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僵尸发动突袭，一瞬间，便只剩下白骨。

当他们贪婪的看向Athena的时候，她漠然的叹道：“到底是赶制的试验品。”

“第四法，千式――妖冥灭”

『散华法则网络』的第四法，攻击类法则，形式编号101－1000，威力递减。

左手优雅的指向空中的失控阵图，一个巨大的法则阵图出现在她的指尖。一道电芒如白虹贯日一般平地突起刺破苍穹，失控阵图自然化作齑粉。僵尸在阵图消失的同时，也自动消失在法则湮灭中。

这便是最后的恶作剧吗，我何尝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注定是个没有结局的人。

……

巴隆缓缓举起巨剑，双手轻松的握着剑柄，淡淡的辉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缓缓的凝聚到这把被卢克西称为‘圣剑’的武器上。手腕翻转，剑缓缓的插进Athena的胸口。没有鲜血，没有悲鸣，只有一个温馨的微笑，以及仿若夜莺的笑语。

『那么……再见啦，我的同伴。』

是的，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一路走好。还有……我们等着你回来。”

啊，那你们可要等很久很久了哦……

但是很开心哩，因为终于有人真心对我说出这句话了。

最后……所有关心过我的人，请原谅我的任性。

我最后的希望――天使纲领，第一阶段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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