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清官
作者:寺雨奇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532

() ()那独眼农汉冷冷道:“谢大人做的好事,就算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你又要我从哪里说起?”

李娟儿不耐烦道:“你就说他对你做了什么事!快说!快说!”

独眼农汉瞪了瞪那只独眼,道:“你是谁?我为何要说给你听?”

李娟儿气道:“我是谢雨的救命恩人,难道还不配听么?”

独眼农汉愕然道:“原来竟是恩公的救命恩人!小人不知姑娘尊身,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李娟儿道:“废话少说,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独眼农汉叹一口气,道:“我妻子和那未出世的孩儿惨被人害死,我一只眼睛被人戳瞎,全靠谢大人为我伸冤报仇!我不感激他,又要感激谁去?难道要去谢那些害人不浅的贪官污吏么?”

李娟儿道:“你妻女怎的被人害死了?一只眼睛又是如何瞎掉的?”

独眼农汉凄然道:“我本是大明省宝鹤县人士,与发妻一同在坊市中贩卖番薯为生,前几年收成不好,日子本就难过,在坊市中交了高昂的籍税不算,更遭市吏天天勒索,一日不交钱,就动辄砸摊打人,好不凶狠!我夫妻二人为着生计,只好忍气吞声,哪知道,有日新来一个市吏,见我娘子长得标致,勒索不算,竟施调戏!我娘子忍无可忍,奋力反抗,竟被他推倒在地,一脚重重踢在我娘子肚皮之上,当时她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这一踢之下,孩儿岂能保住?我怒火中烧,拿起火钳,便要与这人拼命,哪知身后一群市吏围上来,将我勾翻在地,拳打脚踢,末了还用火钳灼瞎我一只眼睛!”

李娟儿听得背上冷汗连连,缓缓道:“后来呢?”

独眼农汉痛声道:“孩儿自然是没保住,我娘子失血过多之下,竟也随着孩儿去了!一天之内,我家破人亡,凄惨受冤,而那群作恶多端的市吏竟然还得逍遥法外!我指着脑袋上的血窟窿,去找衙门寻个公道,哪知衙役开口就问我收二两状纸费,你想我一穷苦农民,哪有如此多的钱!衙役就跟我说,滚滚滚,没钱告什么状!”

李娟儿听得咬牙切齿,骂道:“可恨!真是可恨!”

独眼农汉道:“我哭天喊地,求助无门,心想这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死了还能去阴间寻得妻儿团聚,天幸碰巧谢雨谢大人正在此间微服私访,听路人说了我的冤屈,一路赶来,当夜便开堂审理,先是撤了县太爷的官,继而将那群恶贯满盈的市吏统统打入大牢,最后将为首之人拖去菜市口砍了脑袋!”

李娟儿道:“痛快!真是痛快!”

独眼农汉道:“谢大人一不做二不休,亲自提着那人的头颅,带到我娘子坟前祭奠,我将那头颅踩地稀巴烂,然后放声大哭,哪知谢大人也跟着哭起来,竟似哭得比我还凶,我是为了我那苦命的妻儿伤心难过,可是谢大人却为什么掉眼泪?我就问他,谢大人,你哭什么呀,他一边哭一边说,只恨自己没来早,不然怎会有这种事?又说民之不幸,何其哀哉!”

李娟儿心想谢雨倒是一个好官,忽又想到一事,问道:“既然你冤情得以昭雪,怎的又流落到此处?”

独眼农汉声音愤恨,道:“谢大人一走,新的县太爷一上任,一切又都照旧,市吏还是横行霸道,百姓还是任其鱼肉,当时我心里就明白了,像谢大人这般嫉恶如仇,爱民如子的好官,在坤国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可是光凭谢大人一个人,又如何能救得举国千万百姓?我一怒之下,落草做了坤勇义士,誓要杀绝天底下所有的贪官污吏!”

李娟儿听罢,沉『吟』无语,站起身转向另一名形似商贾模样的人,见他跪在雪地上,默默祈福,便问道:“谢雨帮你做了什么好事呢?”

那商贾面『色』颇为沧桑,叹道:“若没有谢大人,我早已**而死!”

李娟儿愕然道:“此话怎讲?”

商贾苦笑道:“我祖父三代,世居岭山省白云县,历经六十年,潜心研制酿酒之法,终于在当地开出一片酒园子来,年产美酒数十桶,盈余颇丰!别人只看得我家一时风光,可是六十年来的创业辛酸,又有谁能知晓?哪料到飞剑宗见酒庄有利可图,盯上了我家基业,竟伙同官府前来征收我家地产,见我们死活不答应,就威胁放火烧园!我父亲不忍祖上基业毁于一旦,不得已之下,只好同意转让,哪知九百多两的偌大基业,官府一征收,只舍得给三十两,试问天底下哪里花三十两就能买到数百亩酒庄的?”

李娟儿气道:“厚颜无耻!令人发指!这事看来谢雨又得管了!”

商贾点头道:“正是,那日我一家老小被赶出家园,流落他乡,我父呕血数升,气郁成疾,眼见是不治了,我心中又悲又痛,偶然听闻谢雨谢大人正要途径本地,便准备了火油等物候在路旁,心想倘若连谢雨这等好官都不管此事,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味,不如**算了!哪知谢大人一下车,看到我这副行头,只跟我说了一句话,就叫我放下了手中火油!”

李娟儿道:“他说的什么话?”

商贾道:“当时谢大人怒地咬牙切齿,大声道,你放心,这回要是不砍了那贪官的头,就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我一听,就知道这回一定是有救了!”

李娟儿叹道:“有气概!”

商贾点头道:“三天后,谢大人果然砍了那贪官的头,又拨了一千两银子给我们做赔偿,他做了如此好事,却还亲自到我家来,一个劲儿向我们道歉!”

李娟儿不解道:“他却要道什么歉?”

商贾叹道:“谢大人说,他本想助我们拿回庄园,无奈飞剑宗势大力强,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因此才来道歉。其实他不知道,我们一介草民,能讨回一个公道就属万幸,试问天底下,除了谢大人,还有谁能帮我们这些老百姓伸张正义,秉持公道?”

李娟儿听罢,心中唏嘘不已,继续问下去,有说谢雨那年救灾得力,杀了好几个挪用救济粮的贪官;也有说谢雨严惩黑帮,还当地百姓安宁的。总之是谢雨到哪里,哪里就必有贪官落马,匪徒绞首!百姓看的大快人心,对这些事端的是喜闻乐见,争相传颂!时间一久,谢雨公正廉明,嫉恶如仇的形象便深入广大百姓心中,传为美谈佳话,还有人专门以此设戏在坤国各地演绎。

谢雨相貌俊朗,但年至三十,也未得妻室,他宅堂巨匾上写有“心许济世”四个大字,那是说,他此生已将心许给了救民生之疾苦的大事业,他自己的儿女私情,已不甚重要!原有民女誓要嫁他,听闻此说,也只好断了念头。

李娟儿心想,这回要是谢雨没撑过去,伤重不治,恐怕全国的老百姓都要为其默哀了!所谓生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有些人生来死去,一路默默无闻,有些人却生的伟大,死得也很光荣!想到此,她咬住嘴唇,心中暗道:谢雨,你可千万不能死!

叶枫见李娟儿跑东跑西,嘴里问的都是谢雨的事,不禁有些怅然所失,闷闷不乐。恰巧傅莹莹正向赵刚询问宋子侯的消息,随口问道:“宋团长不在这里么?”

赵刚道:“前线战事吃紧,宋团长带人支援去了!这位兄弟莫非识得宋大哥?”

叶枫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眼神却始终不曾离开过李娟儿半点。其实他根本不知宋子侯到底是何人,也对坤勇义士的来由不甚了解,只是为了岔开自己心神,才随口发话,至于自己如何应答,有没有点头,都是无知无觉。

赵刚道:“不知兄台与宋大哥是怎么认识的?”

叶枫这才惊醒过来,愕然道:“你说什么?”

叶枫的一举一动都被傅莹莹看在眼里,她不禁暗骂叶枫口是心非,嘴上虽说不喜欢李娟儿,做得却是相反的事情!她见叶枫窘迫,只好轻咳一声,接过话题道:“宋子侯如此大的名声,坤国人人都有听说过!叶公子的意思是,他虽然识得宋团长,但宋团长却未必识得他!”

叶枫转头去看傅莹莹,暗暗感激她助自己解围,傅莹莹赌气之下,却是不予理睬。

只听赵刚笑道:“原来如此!三位此番义救谢雨,胆气之宏,手段之厉,可教赵某钦佩得紧,不知可否赐下姓名,好教我等铭记?”

傅莹莹淡淡道:“我的名字先前早就报过,不必再说,身后那个女孩叫做李娟儿,似乎早就认识谢雨,至于身边这位口是心非的男子么,乃是大名鼎鼎的叶枫叶少侠!”

这回连赵刚都看出来了,傅莹莹对叶枫大是不满,不禁心下好笑,抱拳道:“原来是叶少侠,失敬!失敬!”

叶枫苦笑一声,道:“我只是一个平凡男子,哪配称得上什么大名鼎鼎?”

傅莹莹道:“你能把谢雨救出来,就算之前不出名,这以后一定名满天下,我说的不对么?”

叶枫一时语塞,只听赵刚哈哈笑道:“说得对!叶少侠如此胆识,世上少有,所谓英雄,不外乎如此!说来真是惭愧,原本我们坤勇义士,听闻谢大人被捕之后,各个义愤填膺,誓要将大人救出牢笼,可是前后派了几批死士突入营救,却都落入敌人设下的圈套,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我等正彷徨无计,忽地听闻谢大人竟安然脱狱,无不欢喜雀跃!叶少侠这番功德,日后世人怎么说都不为过!”

叶枫轻叹一声,道:“谢雨真的有那么好么?为何人人都看重他?”

赵刚笑道:“你可知坤勇二字取自何处?正是来源于谢大人所著的《坤难当勇》一书,书中说道,民心所向才成家国,国家绝不是少数人的国家,绝不能在大多数人连日子都过不上的时候,少数人却得以铺张浪费,奢侈享受!绝不能在大多数人连成家立业都显困难的时候,少数人却能够三妻四妾,肆意玩弄女『性』!谢大人呼吁应大力改革现有体制,兴政除弊,限制宗派与官员的权利,减少籍税,还利于民,这些话深得民心,而坤勇义士就是为了实现书中所述理想才建立起来,专司反抗贪官暴政!”

叶枫恍然道:“原来如此,但既然与官府作对,为何又要帮助官府去支援前线?”

赵刚道:“我们做的一切为的都是百姓福祉,谁欺压百姓,谁就是坤勇义士的敌人!这敌人即可以是贪官污吏,也可以是他国的侵略者!”

傅莹莹叹道:“只是宋团长此去,情况可不大妙!”

赵刚愕然道:“此话怎讲?”

叶枫道:“假如我们猜得没错,三皇子久公已做好了政变的准备,更有大武国的鹰骑军为其撑腰!谢雨被人劫走,虽说能让他心怀疑虑,拖延些时日,但元吉城落入久公手中,只是迟早的事罢了!一旦元吉城陷落,前线又怎能坚守得住?宋团长此去,凶多吉少!”

赵刚听罢,脸上变『色』道:“叶兄弟,你说的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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