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家镇不大不小,官方的统计,这里定居三百二十二户人家,合计一千五百三十九人。范家镇绝大多数村民统其祖考范氏,外姓者寥寥无几。
它依山旁水,隶属平川治下,又是平川通往剑城的交通枢纽要道,显得格外繁华。
每月逢九庙会,方圆百里内的村民云集于此,进行物资交流,当然有些人例外,比如范小虎。
范小虎今年二十出头,生得五大三不粗,整个一个少见的畸形人物,不知道他爹上辈子做些什么冤孽之事,遭此报应。范小虎很拽,拽的可以像螃蟹一样在范集镇横行。
范家大院很大很大,大的如同范家镇村民卑微的双手握不住他们繁华的梦想。
严格上说,范小虎父子算不上范家镇的直系村民,范小虎跟随父亲迁居范家镇定居,那时他还年幼,记不清楚老家的样子。子不孝父之过,范家镇的村民对范小虎恶行颇有怨言,没少在范小虎背后指手画脚进行唾骂,敢怒不敢言的村民渐渐的把心中的厌恨发泄到他爹身上。
他爹范天佑年过五旬,深居范家大院闭门谢客,很少有人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村民对此议论纷纷,谣言如春暖花开般席卷范家镇,然而没有人知道范小虎父子的来历。
范小虎在不经意间长大成人,在不经意间为非作歹,敦厚淳朴的范家镇的村民在不经意间开始讨厌范小虎,似乎这一切水到渠成般浑然天成。
初九,范家镇庙会,风和日丽。
范小虎背着双手,迈着方步一步一停四处张望,南瓜脸上微露失望之色。他身后的跟着五名家丁,一个个袖口高挽,横眉立目。路上的熙熙攘攘的村民见到范小虎,一个个四处躲避,本来拥挤的街道显得有些宽敞,范小虎很喜欢这种感觉,不似众星捧月,更胜众星捧月。
村民纷纷躲让,街道中间突兀的剩下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小乞丐歪着脑袋看看伸着脖子面露奇怪表情围观的村民,在看看对面的范小虎,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紧张的捏捏耳朵,满脸疑问。
“不好玩,不好玩……。”范小虎气急败坏的跺着脚,扬声尖叫,显然对面不知死活的小乞丐破坏他心中的雅兴。
好狗不挡道,范小虎身后的五个家丁不由分说上前一顿恶揍。好事的村民远远的躲在一边指指点点,麻木而沾沾自喜心中暗道,幸好自己激灵。更有甚者,看到震撼而难得一见的场面,壮怀激烈大声叫好,恨不得自己就是范小虎,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聚众滋事,殴打良民,还有王法吗?”一个柔弱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悲愤呵斥道。
村民诧异回首,却见街道上站着一位怒发冲冠的女子,一身淡蓝色宫服袭体,腰间系着一条粉红色的丝带,娇躯微微颤抖。似嫡仙般风姿卓的素颜上衬着一丝喷薄的怒气,更增颜色,众村民头发随长,奈何见识浅薄,瞬息间遽然失去魂魄。
范小虎刚想发威,乍见女子颠倒苍生的容貌,几乎三魂七魄都要被她勾走,呆滞的张着嘴巴,口水滴滴拉拉淌出来。
蓝衣女子席地而坐,扶起鼻血霍霍直淌的小乞丐,从怀中掏出一只带着幽香的手帕轻蘸小乞丐脸上的血迹,柔声问道:“疼吗?”
小乞丐泪眼汪汪的望着蓝衣女子,委屈的点点头。
有人欺负我,你帮我打他。我欺负别人,你帮我打他。有人欠我钱,你帮我打他。我欠别人钱,你帮我打他。这是他们的誓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蓝衣女子轻轻叹息,眉宇间闪过一丝恍惚,美眸温柔乍现。
此刻,她仿佛又回到十年前那个夕阳晚照的傍晚,他仿佛就是他。她犹记得那年他亦如他这般惨不忍睹的躺在地上,她心疼的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疼吗?他倔强的摇摇头,嘴里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一刻,她心痛的无以复加,她知道,她不在是她,她是他的,海枯石烂沧海桑田至死不渝。
前日,姐姐飞鸽传书,得知他所在,岂一身繁荣富华,背父姐养育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断然前往寻他,以解十年相思之苦。她没有犹豫,简单打点行囊匆匆而去,即使他们纵使相逢应不识,即使他沦落天涯,即使他心有所属,她亦无怨无悔。
问世间情为何物?她只知道,直叫她生死相许。她不求他闻达于诸侯,只求他们能相依相偎苟全性命于乱世,然后天荒地老。
“你们这群强盗,怎么可以如此欺负一个孩子,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范小虎扬手就是几个耳光,几个家丁屏声敛息,机灵的站在一边。色心顿起的范小虎装模作样的整整衣冠,颤颤巍巍的走上前,紧盯着蓝衣女子,笑道:“在下与姑娘一见如故,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蓝衣女子瞥了范小虎一眼,恬然一笑,并不说话。范小虎博得蓝衣女子倾城一笑,顿时飘飘然忘乎所以,神识大乱,指着正午的太阳胡言乱语道:“姑娘,在下是范小虎,你看太阳快要落山了,不如你到我们家暂住一宿。范家财产万贯,房屋千栋,任凭姑娘挑选?”
蓝衣女子听范小虎这番话,黛眉微紧蹙,衣冠禽兽的人她见的多的去了,如此衣冠禽兽的她还没见过。刚想发火,又一转念,心中嘲笑,在自家一亩三分地居然有人大言不惭,姑奶奶还真不稀罕:“不稀罕。”
范小虎当着众人的面被拒绝,此生头一遭,勃然大怒道:“这里是范家镇,稀罕不稀罕恐怕由不得你。”
“那又如何?”蓝衣女子一挑眉头,冷冷问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范小虎找家丁招招手,五名家丁“呼啦”一声把蓝衣女子堵在中间,“怎么样?少爷今天要和你洞房花烛,你说会怎么样?”
“你敢!”蓝衣女子勃然站起身指着范小虎,柳眉倒竖,浑身气的直发抖。
范家镇村民望着这一幕,唉声叹气,一个个暗骂,这么可人的姑娘又要被范小虎这只癞蛤蟆糟蹋了。
“他不敢,我敢……。”还没等范小虎嚣张,一个轻佻的嗓音不温不火的响在众人耳畔,村民们大惊失色,居然有人敢和范小虎叫板,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蓝衣女子蓦然回首,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着三个年轻人,一个大个子,另外两个人中等身材。说话之人两眼放光**裸的盯着她的酥胸,赞叹道:“风华绝代无处觅,倾国倾城范家集。想不到小小的范家镇竟然如此绝色,不枉此遭,不枉此遭呀。”
蓝衣女子那里经得住他这么看自己,心中暗恨,难得你生的一副好皮囊,原来尽是些好色之徒,急忙转身避开那道轻佻的目光。分明又感觉到那道目光不知廉耻的落在她丰—臀之上,心中涌起杀人的冲动,这样的男人还她还真拿他没办法。前有恶狼,后有凶虎,她一个柔弱女子,最妙的选择当然是坐观恶狼凶虎相斗,然后趁机偷偷溜之遥遥。
当然,她必须演一场好戏,除此别无选择。
蓝衣女子当机立断,迈着莲步走到轻佻男子面前,盯着对面的范小虎幽怨之极道:“相公,他欺负我?”
“是吗?”轻佻男子突兀的伸手在她的丰—臀上轻轻一抹,不经意似得在捏捏鼻子,微闭着双目喃喃自语道:“真香。”
蓝衣女子望着这一幕,娇颜若滴,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恨不得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如此轻薄自己,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知廉耻呢?此刻,她很后悔,后悔自己色迷心窍竟然选择这个人。范家镇的村民望着这一幕,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一个个在心中翘起大拇指,真他妈—的爷们。
范小虎心生崇拜之意,你看人家,长得帅不说,单是吃豆腐这手炉火纯青的功夫,他自叹不如。范小虎良心发现,自己跟他一比,显得善良正直又可爱。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又觉得自己脸皮太薄,如果对方不是自己的冤家,他真想把他请到家中耐心赐教一番。
范小虎长的难看,心中有粗有细,他爹范天佑能富甲一方,自然有过人的本领,虎父无犬子,别看范小虎整日里耀武扬威,那要看什么事对象是谁。如今有人大张旗鼓的挑衅自己,他心中多份计较,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我面前撒野?”
轻佻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张扬的大笑起来,“你真不知道我谁?”
范小虎一听,心中吓了一跳,莫非他认识爹?仔细打量一番,疑惑的摇摇头,“不认识。”
“恩……?”轻佻男子重重哼一声,面容萧肃,走上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指着范小虎咆哮如雷骂道:“是不是我不上你娘,你就不知道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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