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大家坐在一起又斗着虱子,聊着天,共同想像着美好未来同时搓着身上的黑泥。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
刘伟听二进宫说了不少关于劳改队的美丽传说,所以对那里充满向往。说实话,谁都想离开集训队这个鬼地方,在这个地方没有前途,混不出个东南西北,每天就知道一二三四。二进宫的对刘伟说:“去劳改队,你可以像刚子一样每天泡茶喝。”
喝茶刘伟倒不敢想,每天凉水能充足就行。二进宫鄙视着刘伟:“瞧你那点出息,哥在劳改队都是喝啤酒的,茶算个屁。”
刘伟回了一鄙,心里说,:“你喝尿去吧。”
谣言又起,刚子领悟干部的指令,马上组织人马洗澡。大家这次学会了,三人要齐心,你给我搓背,我给你搓腿,这样,三层的老黑泥就能洗掉一层,然后再用黑泥汤一浇,虽然又沾上去半层,但大家很高兴,起码比不洗强。
晚上再挤挤睡觉,一个屁股挨着一个屁股,又是一个美丽的春梦。
谣言就是谣言,没两天要被送走这句话就摇远了。
刚子被这种三番,甚至连时间地点几分几秒坐着的姿势都记得一清二楚。
刘伟对老头不怎么关心,但对这件事就一个字:服!
谣言再起……
刚子这次懒的组织人去打水了,不知道从哪直接拉来两根胶皮水管,让从家集体来了个露天淋浴,这场面,春光无限!
军子握着一小块香皂,给刘伟身上涂抹着,刘伟问:“你哪来的?”
军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和着洗衣粉在身上抹着,刘伟佩服:“你真有办法。”
军子嘿嘿一笑,说:“伟哥,给兄弟好好搓搓背。”
刘伟真像吃了伟哥似的,一拍军子的屁股:“来,我可不温柔啊!”
这一次的澡,大家洗的鼻涕畅流,身上终于能见到肉色了,人们又顺便把破袜子内衣裤衩都洗了,后果是没有替换的,只能用体温烘干。
这就是生活,它得有事做。
谣言,它就是谣言。
刚子今天接见了,带回来许多衣服,烟和吃的。这些都是次要的,刚子看都没看一眼,他女儿今年三岁了,早会叫爸爸了,但她从来没见过爸爸。刚子的媳妇今天带着女儿来看他了,媳妇指着刚子对女儿说:“叫爸爸。”
女儿就叫:“爸爸。”
刚子几乎是含着泪答应的,因为女儿这声爸爸就像是背课文一样,没带一丝感情,如果她妈妈指着别人让她叫,相信女儿也会毫无表情的来一声:爸爸。
刚子回来后,自己弄了一瓶酒,就着暮色和心事,喝了个半斤八两,组里的人暗暗佩服:嘿!好酒量。
语毕,刚子醉了。
人生百态,醉酒的人千万种样,刚子属于那种最省心的,不用人管,不用人扶,自己躺那就睡着了。
刘伟见过许多喝醉了的人,有的醉了以后就在马路上溜达,不回家,谁拉都不回,越拉他还越来劲。
有的喜欢在外面睡,枕着马路牙子睡的那个香啊,口水都顺着下水道流了,然后一觉醒来后,感觉浑身疼痛,再摸摸身上的钱丢了没有,就回家找媳妇算账去了——为什么不把他弄回去。
还有的喜欢到处惹事,连警察都不放在眼里,看见警察就跟看见孙子似的,训个不停。警察哪愿意当孙子呀,轻而易举的将他带回局子里,让他明白谁是孙子。
刚子这一醉,可把四哥忙坏了,四哥得防止有人跑呀——这倒是次要的,他得防着干部突然心血来潮,万一来个半夜查房什么的,那可就坏了。
刚子这一醉,弄的许多人都想家了。
三天后,谣言又起,这次是四哥亲口说的,刚子根本不信:“老四,你别给造谣啊,老子都让玩了三回了,这批人不知道咋了,都呆了三个多月了,还不走,我想清静两天都不行”
四哥说:“这次是真的,你抓紧时间组织人洗澡吧,明天晚上就走。”
刚子开始有点信了:“你听谁说的?我咋一点也不知道?”
四哥说:“我看文件了,名单都定好了。”
“真的?”刚子问。
四哥说:“真的,骗你是孙子。”
刚子马上站起来,“集合,脱衣服,出院洗澡。”
大家一窝蜂站在院子里,喜滋滋的等着露天浴。
这次,大家算是基本洗干净了,唯一不足的是不能刷牙,牙齿早就由黄变黑了,一笑的时候,除了牙以外,都是白的。
第二天,大家就把行李打包好了,拿着自己来时被没收的包,坐等着被送走。
说实话,大家对这地方根本没什么感情,听说要被送走了,一个个都兴奋的跟什么似的。不过相聚就是缘份,人们还是在一起聊着天,珍惜着最后这一刻的感情,也许明天又是自己孤身一人,去面对陌生的道路。
珍惜吧!
人们谈论最多的是到劳改队怎么混。劳改队也分好几种,有煤矿,有农场,也有砖场。一般刑期比较大的都被分到煤矿去了,刑期小的就分到农场、砖场。
煤矿最不好混,主要是因为刑期太长,家里人坚持不了几年就不管了,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完整的回来都很难说。不过一旦混好了,那可了不得,吃香喝辣的,肥的很,不过有几个愿意去煤矿的呢?
农场砖场就好多了,危险系数小,多受点罪起码还能回来。
刘伟的刑期长不长短不短的,送哪都有可能,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别分到煤矿就行了。
军子说:“我肯定是煤矿的了,等去了以后我才不给他们挖煤呢,打死我也不下井。”
刘伟说:“别乱来,不行让家人找找关系,能不下井最好了。”
军子惆怅,“家里谁管我呢?在部队的时候有人管我也不至于这样。”
刘伟握着军子的手,深表理解,说:“咱俩要是能分到一起,就搭个伴,有个照应。”说完这句话,刘伟感觉很矛盾,又不想分到煤矿,又不想离开自己认为很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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