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聊累了,就在干床板上枕着行李睡着了,睡梦里憧憬着明天的美好。
凌晨四点的时候,大家被叫起来集合,然后两人一副手铐,眯眯糊糊的坐上大巴,出发!
七点多的时候,天微微亮,一片片黄土还没融化,就着清晨的霜露展示着立春后的朝气。天空很大,太阳没升起的时候,让人在这辽阔的土地上分不清东西南北,大家这时候都已经清醒了,谁也不说话,看着眼前弯弯曲曲的土路,随着车辆任它行驶。
渐渐的,土路变成沥青路,路边也开始有人烟了,大家又开始兴奋了,好长时间没见着正常人了,大家都开始觉得自己不正常了。人们一个个眼睛瞪的跟牛蛋似的,盯着两旁冒着青烟的农舍,这时候谁要是再能看见个农妇如厕,估计他当场就得死过去。
大巴进入城市后,开始快速行驶,两侧的路灯嗖嗖的往后退,无聊的人就数着这些无聊的路灯,觉得自己不是无聊的人就看着路上的行人,顺便数着那些无聊的路灯上面的灯泡,然后出神。
人们还在出神的时候,大巴就已经开在站台上了,站台上有一列火车和一大片武警。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要坐火车走呀,太牛了,票都不用买就能直接进站,还有警察接送,真的是太牛了。
第一个人牛逼的迈着八字步下车,腿刚落地,就被武警一枪托杵的够呛,“低头,行李过肩,不要乱看,上车,后面的人跟上。”
后面的人一看,都灰溜溜的跟着,谁还敢牛逼?
两节车厢很快就坐满人,除了犯人就是武警,连个推小车卖东西的小贩都没有。大家低着头,小声窃语,聊以前自己坐火车怎么样怎么样的,吃着鸡鸭鱼肉,喝着二锅头,现如今两人一副手铐,上厕所都要一起如何如何的。
这列车是绿皮车,走着自己的轨道向省城挪着。人们很盼望火车能出轨,然后夺武警的枪,抢乘客的钱,再在附近找个地方归隐,欢度余生。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火车出轨要比女人出轨困难的多。
人们渐渐由小窃变成阔谈,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言语由文明变成流氓。武警几番警告,让大家小声点,但根本不起作用,气的武警差点拉枪栓鸣枪了。大干部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就指挥着小干部给大家发馒头吃。两个大麻袋被扛了过来,里面全是馒头,一人一个,没有开水。大家吃的肝都疼,边吃边骂,边诅咒着干部的盒饭里有蛆。
火车走累了,下午的时候最终在省城车站停了下来。人们一个挨一个下车,然后老老实实的低着头蹲在原地。这时候全省各个监狱的干部过来挑人,说:“我念到谁名字,谁就蹲在我面前,王喜文……”
刘伟和一群不熟悉的人蹲在一起,他不得不佩服干部的消息很灵通,虽然从没见过干部的面,但谁和谁熟不熟悉干部都了解的很。刘伟手铐的那一头换成了一张陌生的面孔,是一个贼头鼠脸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因为盗窃进来的。刘伟想看看军子被分到哪一堆里,刚张望了两眼,就被武警一枪托咂了回去。疼!
干部一挥手:“走!”
走就走,到哪都有车接,到哪都管饭!
跟着大部队,刘伟又坐了一回车,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带着一路的尘土,最终在xx省第三监狱停了下来。这监狱够宏伟的,大门就有将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让人看了想不老实都难。墙头上全是电网和武警,人们奇怪武警咋就没被电死呢?还没想通,大家就被扔在集训队了,又是集训队!
集训队大油用手一比划把刘伟这批人从中间一分为二,指着身后两个组,示意大家回组铺床,于是人们就回组铺床,让人没想到的居然是一人一张床。大家铺好后就笔直的坐成一排,等着这位没说过一句话的大油的安排。
等到晚饭的时候,大油出现了,说:“你们谁愿意去打饭?”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大油这话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勾勾的看着大油。大油又是随手一划拉,“你,你,你,你,跟我走。”
刘伟不幸被抽中了,拿着盛饭的大桶跟在大油屁股后面,满手心的汗。大油说:“出中队门的时候报数。”说完第一个带头喊“一。”
刘伟:“二。”
另一个人:“三。”
“四”
“五”
这数报给谁听?谁知道,反正让报就报。
去伙房的路有一段距离,一路上刘伟看到好几截超长的烟头,太诱人了,要不是怕大油后脑勺长着眼,刘伟真有心捡几个。
到伙房后,人头传动,刘伟几个人的衣服脏是脏了点,但是一看就是新的,其他人就惨多了,破的破,烂的烂,穿在身上就是一身破烂。破烂们拿个饭桶就跟拿着水杯似的,挥洒自如,然如提着一堆如小山的馒头快步如飞,没了踪影。刘伟四人提着菜桶和馒头,一路休息了好几回,集训队大油惊奇的直呼:“你们面条做的?”
休息中间,刘伟等四人终于成功的捡了几个烟头,不由心花怒放,赶紧悄悄藏在裤裆里,然后使出全力提起饭菜,回组!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刘伟和全组的人共同做了回神仙,香烟一入口,那叫一个飘啊!火?不要担心没火,从看守所出来的,都会搓。
烟的魅力就是大,半支烟头的时间,大家就相互熟悉了。一组人,都是来自各个不同的看守所,在这集训队相聚在一起,那就是缘份,以后说不定就是一个队的,得相互照应,所以大家敝开心扉的抽着烟聊天,吹着不着边际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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