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满桂坐在中军大帐中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白天军中繁重的事务让他感到比上战场杀敌还要累。他却没有睡下,他在等他的亲兵回来报告张啸一天的动向。他很希望得知张啸带兵的秘密,但没想到张啸一连两个月都在训练队列,这样一支部队能上战场吗?满桂在心中充满了疑问。
但是他那些精锐的亲兵是怎么来的?好奇与怀疑日益加深,这是他在无聊的练军过程中唯一的乐趣,他不想失去这个乐趣,他决定一定要亲眼看着张啸如何把这飞豹营练成精兵。这时,一名亲兵走了进来,如同往日一般低声报告着今日张啸的动向。满桂边听边不满的小声抱怨“又是在队列训练……”正说完却又一惊,睁大眼睛瞪着亲兵。
“什么?!赵跑跑和喜公公来了?我怎么不知道?!”满桂一个激灵,瞌睡虫纷纷飞走。
“他们看了飞豹营就离去了,那太监让赵将军和张啸两月后军演比个胜负。”亲兵老实说道。
“啊?这要命的监军还要张啸去和赵跑跑军演?!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张啸那小子倒是逍遥自在的天天练队列,他输给赵跑跑没关系,可他是我的部下啊!他不要脸老子还要脸纳!你,明天去……不!马上,立刻!把张啸叫来!”满桂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等那亲兵退了出去,满桂又笑了起来。他突然感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十分不应该。“我难道就这么怕输吗?”满桂喃喃自语起来。
想起张啸这小子还真是对他的胃口,从了解的这两个月看来,他虽然一直在训练队列,却一直在兢兢业业的训练,没有一天偷过懒。也从不阿谀奉承,不叫他来,他还真就一直呆在飞豹营里不出来了,来了两个月居然没一次主动来找过他这上司。
“怪不得只能当个小官……”满桂在心里不由得笑了笑“和老子年轻时一样呢。”
等了两烛香的时间,满桂帐篷里的蜡烛一晃,只见那亲兵领着张啸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将军。”张啸倒是很有礼貌的给满桂行了一个军礼。
“你出去吧。”满桂把亲兵支了出去。然后给张啸指了旁边的一个马扎“坐。”
“谢将军。”张啸说完,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
一时间如同时间静止一般,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都不说话。
“你就不问问我为何把你叫来?”满桂受不了这气氛,只好开口。没想到张啸是这样一个木头脾气。
“该说的,将军必定会说,不该说的,问了将军也不会说。”张啸搔了搔自己的脑袋。满桂皱眉看了看张啸,张啸在他心中似乎又有了新的形象。“这个呆子!”
满桂摇了摇头,小声问道:“今天喜公公和赵跑跑来你的轻骑营了吧?”
“赵跑跑?”张啸大感奇怪,这个外号他从来没听过。
“就是赵率教那家伙!”满桂没好气的解释:“辽阳失陷时,他丢下主将袁应泰跑了,这个事闹那么大,边军都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说道此处,满桂才想起张啸在沈阳失陷后就脱离边军了,这沈阳和辽阳几乎同时失陷,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是。赵将军的确和一个公公来过。”张啸恭敬的说道。
“别叫他什么赵将军,老夫听着别扭,就叫他赵跑跑。对了,两月后的有军演,你能赢吗?”满桂皱眉说道。
“不敢保证,但是末将必将拼尽全力!”张啸认真的说道。
“你拼尽全力有屁用!你一人能砍几千人?你那飞豹营本就以新兵和弱兵为主,如何打败赵跑跑领的铁骑?他小子虽然胆子小,但是带兵的确不差。所以经常带兵逃跑,又经常带兵立功。搞得赏了罚,罚了赏的。一条烂泥鳅般抓不起也打不死。这样,把你那飞豹营中的士兵和我领的铁骑营精锐悄悄的换换,这样就算输了我也认了。”满桂说完,看向张啸,却发现张啸并没有一丝动摇。
“不用换,末将的弟兄没有弱兵,也没有新兵。只有好男儿!”张啸傲然说道。那表情很明白,简直是说满桂的铁骑精锐还没有他飞豹营的士兵好一般。
“不换?那你说,你那群兵除了队列走得整齐还能做什么?能上阵杀敌?”满桂简直不明白张啸的大脑在思考些什么。他本想慢慢观察张啸练兵,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两个月后的军演关系着他的脸面,就算相信张啸,他现在也需要张啸给他个合理的解释。
“能。两个月足够了,只要有这两个月,练习骑术和拼杀,他们就能上阵杀敌!”张啸自信的说道。
“你说能就能?那你说说。”
“他们和我一样,本就生在辽东,家家有马,户户有弓。哪有男儿不会骑射的。他们的士气高昂,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身后就是他们的家园和亲人。他们真正缺少的是纪律和战斗的经验。没有纪律的军队和游兵散勇有什么区别?而战斗的经验则只能上战场,以刀为笔,以血为墨,以沙场为纸张的自己学了。只要治军严格,自然会带出一支精锐。而队列的训练,就是训练他们严格的纪律、紧密的配合、钢铁般的毅力。有了这些为基础,再辅以一定的格杀武功,箭术训练,他们必将成为一支百战精锐。”张啸自信的说出了自己一直训练队列的秘密。
满桂惊讶的看着这个三十岁的年轻军官,久久说不出话。他一直想知道的秘密,原来是如此的简单。“也就是说……你一直练的是纪律吗?”他简直不相信,这样的一个小军官竟然能说出这样一套理论,张啸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在不断的改变,可今天的改变实在是太过强烈,强烈到自己都佩服起来。他从小就没有佩服过谁,因为他从小干什么都没输过。所以他一直很怕输,他不知道输了自己会怎么样。但是这次,他却相信自己在佩服一个人,不是因为输给他,而是一种非常单纯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