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秉中很快就联络了江枫，已经到年终了，开始了的项目要马上落实，其他的就等得过年之后了。他是电视剧中心的负责人，他打报告说委托顾问公司可以为电视台省钱，也基本上可以通过，这对他们不是太多机密，省钱是关键。当然，具体的审批还是需要一个流程，但他在上报之后就可以先安排做事了。

关于这件事，江枫也向施洛晴说清楚了。施洛晴对于他主动许诺给韦秉中回扣，多少有点不太满意，这和她的生意原则相违背。帮你们节省费用才那两成佣金，凭什么还要给回扣？

但她最终承认江枫说的也有道理，对于绝大部分负责人员，节省再多都只是公司、单位的，他们不过多拿几百块、几千块奖金而已。若是供应商愿意给他们回扣的话，哪怕贵一点他们也成交了。韦秉中就是这样的代表，但他需要上面领导的赞扬，手握资金也是有限的，为了个人成绩才不得不节约。只有分给他一部分利益，才能让他愿意选择这样的合作。

由于施洛晴作为盛世皇朝的老板，不方便出席，最后便是江枫一个人来到了广电集团。

这年头付钱的是老大！开价还价是一回事，但想要赚人家的钱，就得提供好的服务。

就像江枫第一次跟着施洛晴去卖电视剧一样，不过是网络版权，也要亲自上门。现在韦秉中要购买的那个电视剧，当然也是制片方到电视台来和他谈。

坐在广电大楼的一个豪华会议室，江枫抓紧时间看韦秉中提供的相关资料，以便在等会儿的谈判中做到有的放矢。

等到约定时间，韦秉中陪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进入了会议室。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江枫江先生，是我们聘请的咨询顾问，这次洽谈我将全权委托江先生代表我、代表广电和两位谈。”韦秉中热情的介绍了起来：“这新时代传媒的李阳李总，还有王玥小姐。”

大家互相问好，然后分主宾入座。李阳全程在打量着江枫，心里也怀疑重重：‘这老狐狸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难道是想要不买了，又不好拒绝，便随便找了这么一个实习生来开口？’

“韦主任，我们双方洽谈的业务，关系到行业的机密，您这位咨询顾问……”

不等韦秉中说话，江枫已经接口：“李总请放心，我们有我们的职业操守。相关的秘密是不会泄露出去的，如果您真的觉得不放心……我也可以说我们未必就放心贵方。贵方也肯定不会只和我们一家接洽，或许便会拿对我们的开价，妄称是我们有意的价格，以此在其他卫视洽谈时抬高身价。”

李阳一时语塞，这说的是实情。他也会对别的卫视说已经给他们开价2000万，正等着回复。让别的卫视有紧迫感，从而可能谈到更高的价格。“请相信我们也有职业操守……”

“那就ｏｋ了？可以开始谈正事了？”江枫毫不废话。

看江枫随便就化解了李阳的将军，让韦秉中暗暗点头，觉得没有看错人，这小子果然还是非常有口才的。

李阳也不是盖的，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马上便冷静下来，从容的侃侃而谈：“我们国产电视剧现在看起来很繁荣，但其实收回投资的渠道其实还是非常窄小的。比方说很重要的渠道‘对外出口’，这方面我们微乎其微。光从集数，我们已经是世界第一，但论出口版权，却不及韩剧的零头。而且成功卖出版权的，不少都只是一两千美金一集的白菜价，也就赚个名声好宣传而已。ｄｖｄ方面大家都清楚了，正版市场就微乎其微，我们的版权有时候也就象征性的价格。新兴的网络版权，则是时好时差，像海鲜价格一样浮动很大，遇到投资火热时能卖个好价钱，很快可能又……”

江枫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李总。我们是针对这个剧的洽谈，不是产业论坛。”

李阳有点愠怒，勉强笑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要重申一下，现阶段电视台才是我们收回成本的主要途径，也是我们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如果想要好剧，又都舍不得花钱购剧，难免会恶性循环。同样的，相信贵台也一定有数据依据，其他节目都是特色和辅助，电视剧才是重中之重！好的电视剧，绝对是广告投放的最大版块。所以我们今天，是非常有诚意的为双赢而来！”

他说话的语气很有煽情力，但韦秉中能坐到今天这个位子，也是多年打拼一步步上来的，当然是非常的冷静，面带一脸微笑的认同，暗地里不屑一顾。唯一让他上心的，是年纪轻轻的江枫会不会被忽悠了。但他很快发现错了！

江枫不仅仅没有被他的话忽悠到“双赢”上，反而直接的冷笑了起来：“您的意思是，电视台花高价买下贵方的电视剧，就是有诚意的双赢，否则就是舍不得，造成行业恶性循环？这帽子好大啊！”

李阳的脸色变了变，目光转向韦秉中。

韦秉中这会儿把自己伪装成弥勒佛一样，只是面带微笑，却是不说话。

李阳想到他之前说的全权委托，吸了一口气，开始更加重视江枫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阐述一下观点而已，江先生既然接受委托，就应该为促成这笔交易而用心、努力。您这过激的态度可于事无补！”

他话是说得重了一点，以便扳回面子。但心里却是更加的怀疑了：‘看样子这个江枫真的是用来回绝我们的！要没韦秉中的受益，送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这样直说出来……我还想最终能谈下1500万，看样子玄了，不知道他们找到哪部剧代替我们？’

“实话实说而已，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那我换一个态度。”江枫变成嬉皮笑脸的模样：“呵呵，李总，既然我们的个人观点谈不到一起去，那不如爽快一点，直接谈核心内容吧！这部剧打包2000万，我明说那是不可能卖到的。你们也接洽过其他卫视，绝对没有哪个卫视会买！”

李阳的脸色又变了变，接洽其他买方，有时候不是左右摇摆，而是一种博弈，现在被江枫说破，让他辩也不是，不辩也不是。

“哦……是了，芒果台可能会买！他们财大气粗，买得起。但他们往往喜欢独家版权，一锤子买卖。我们要的只是卫视首播权，二轮、三轮播放你们能卖10家都是你们赚的，地方台能卖个10家、8家也是不小的一笔收益。”

李阳皱起了眉头，这账目他当然也会算。他们这剧不够话题、不够大牌，也不是巨资大制作，想要卖出天价他也没有期待。首轮能收回大部分投资，就满意了。结合ｄｖｄ、地方台的版权，差不多就能保本。二轮、三轮能卖几个台，网络版权、晚上以后重播再卖都是纯利了。

“看来江先生确实很了解我们的情况，没错，我们不想卖独家版权——除非能卖到天价，但我们有自知之明。至于卖10家、8家，这也是非常难的情况。”李阳说到这里，也直接的问道：“多少钱是贵台满意的价格？”

“800万。”江枫平静的还价。

“多少？！”

这价格不仅仅让李阳差点跳起来暴走，连韦秉中都不由的笑容一凝。‘好家伙！我准备拦腰一刀还1000万都是豁出老脸，你狠！直接800万都出来了！现在800万，二轮播映权都很难拿到。’

“800万。”江枫重复了一句。

“做人要厚道！”李阳冷笑道：“如果贵方实在无意的话，就明说，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800万未来羞辱人了？”他此刻已更加确定韦秉中要放弃了。

这时候，他那个女秘书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移向他。他看了一下，只见上面王玥打着一串字：“我记起来了，这个江枫是盛世皇朝的人，施洛晴今年新带出来的干将。”

看完之后，李阳态度变化了，不阴不阳的说：“我说呢！原来江枫先生也是同行啊。以对行业的了解却去帮助敌人谈判，果然好手段！这算不算是行业叛徒、行业公敌？这是你们施总用来打击其他同行的方法么？”

江枫发现施洛晴的顾虑成真，他还不够出名，那王玥不知道是不是网上向这边的同行打听了才知道。若是施洛晴也来了，那他们一见面就会说出这话来了。

他微微冷笑，有手指敲了敲桌面：“刚刚有人还说电视台是制作费最重要的合作伙伴，怎么这会儿就变成敌人了？”

李阳被他这么一抠字眼，忙向韦秉中解释道：“韦主任，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一个比喻……”

“行业叛徒，行业公敌……啧啧，李总真的很喜欢扣大帽子。谁能一个行业做到死？我现在是咨询顾问，也就做多点功课，可没有窃取谁家的行业机密！难道韦主任有一天高升到了广电总局，要管着电视台了，照你的理论，不是也成了电视台的叛徒？说施总，呵呵，若是施总随便派一个小兵就能击垮的同行，只怕也是无品质的圈钱伪同行吧？”

李阳气愤的看向韦秉中，但显然韦秉中听到“高升到广电总局”已经飘飘然了。“韦主任，你说句话，我这部剧1500万打包卖给你，有诚意咱们就签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