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大帐内孔有德燥烦不安，近几个月来他四处征战奔走，危机一个接着一个，虽然都能迎刃而解，但经常在这朝夕不保的日子里过着，着实让人挺不住。现在他回想起来，如果自己早日接受议抚，而不是和朝庭一直对着干恐怕现在起码能保个安身立命，都怪自己反复无常，一次又一次地得罪朝庭，现在反悔接受招抚，朝庭定会在事后算计自已，这条路现在让自己彻底堵死了。哎，都怪自己一时冲动，害了兄弟们的前程，更害了一手培养自己的孙督师！想起孙元化，孔有德不禁眼睛红了起来。自己能有如今的地位那可是孙元化一步一步提拔起来的，而且不仅是自己，同自己一道造反的耿仲明，陈有时，李九成那个不受孙元化恩惠，若无孙元化咱们还是辽东一个不起眼的破落军户！“督师，末将对不起你！”孔有德流下两滴热泪自言道。

“都元帅，又在想念孙督师了？哎，只怪督师太过固执了，不然现在督师该坐在宝座上一呼百应才是！但现今督师……都元帅，咱们现今不能议抚，若要孙督师安全对抗朝庭方能保全督师啊！”李九成进来见孔有德挂念孙元化便赶忙安慰道。

“九成，本帅亦懂此理。但这只是一时之计，他日孙督师恐死无全尸啊！”孔有德语气心长地道。

“都元帅，咱们当初就不应该让督师离开，如今无论咱们或抚或反叛到底督师定会成为祸首，已无挽救之地。但是咱们数万辽东兄弟的生死全在元帅一念之差啊，恳请元帅不要为此事而左右摇摆，现今孙督元不能护着我们，全靠元帅你了！”李九成恳求道。

“呼……没想到我孔有德也没落到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地步。罢了，吾本就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有你们一帮兄弟相随也无憾了！”孔有德长叹一声，语气心长地道！

……！

寅时，天已蒙蒙亮。官军大营外哄亮的喊杀声震得地动山摇。经过一夜的休整准备，王玘指挥着队伍开始进攻。陈正涵也领着一千余人及六百辅兵于北面协同牟文绶三千步兵进攻。他的队伍结成方阵，前面是三百辅兵推着堆着泥袋的盾车作为掩护，后面跟着火铳，大刀，弓箭三个百户方阵。往后则是另一排盾车，后面掩护长枪及炮队，最后面则是三百多原本的辎重队配上长枪作为后备队，整个方阵夹在牟文绶队方阵中间！左边为牟文绶部下千总田中周，右边千总牟世孝。

“轰……！”随着一阵阵炮响，官军的七门红衣大炮开始朝孔有德大营开火。接着对面数十门红衣大炮进行反击，孔有德也点尽兵马列阵迎战。

“啪啪啪……！”炮弹砸入官军军阵腾起泥尘，被砸中的士兵在发出惨叫，而好些炮弹在坚实的地面往前直冲，一连撞伤数人才停下来。“砰”一颗炮弹砸中陈正涵的盾车，那辆盾车溅起泥尘，突然间便散了架，但由于泥袋的柔软性吸收了炮弹的大部分动能，炮弹没能形成跳弹，只能陷进了泥袋里。傍边推车的辅兵们被泥土溅了一身，并没受伤！傍边推车的辅兵们看着无事的几个辅兵，恐惧的心情才稍有平缓。接着便又低身子尽量躲在盾车后推车。而牟世考，田中周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没有盾车保护，炮弹尽情地穿梭，才前进百来步，便死伤了二十余人！

“他娘的，都不许乱，谁乱我砍了谁！”牟世孝队列出现些许混乱，此刻正大吼着整顿！

两百步外，对面的弗朗机炮冒起了一堵烟墙“轰……轰……！”上百颗炮弹像雨点般砸入军阵，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出现了一个个的缺口。士兵们哀号着往后退。而后面的官军们带着亲信砍杀后退者，绝望的士兵们又哭嚎着退了回去，接着后面又有无数援兵上前充实队伍。而陈正涵这边，在泥袋盾车的保护下只有十来名辅兵受伤，并无大碍！

“前进，后退者死！”陈正涵在盾车后指挥着队伍稳少前进，在盾车的保护下，他的方阵已突出整个大阵，如一把尖刀般！

“轰……！”对方的弗朗机炮再次开火，但两方的堂堂交战，也只能冒着伤亡继续前进！在经历三次炮火后，陈正涵队伍已抵敌阵一百五十步处。陈正涵命令队伍停止前进，盾车将阵列三面围住，七门弗朗机及十一门虎蹲炮迅速运上前列开始反击！

“开火！”

“轰……！”十八门炮一道朝敌方射击。七颗炮弹带着巨大的动能飞了过去。

“啪……啪……！”其中三颗直接砸中敌方炮车，三门火炮被砸散架，同时溅起大量木屑，傍边的炮手躲避不及，让溅起木屑刺得满身都是。接着又听见沙沙的响声。那是虎蹲炮的铁子，这无数的铁子洒下，叛军炮阵上溅起无数血雾，顿时二十余门火炮便哑了火。

“向左微调炮口……开火！”

又是一轮齐射，对方又有五门火炮哑火。但叛军门依然我行我素，炮口对着正前方的敌人射击，并不理会陈正涵这边。五轮齐射下来，陈正涵正前方一大片形成缺口，官军们趁机扑上，后面的火炮亦快速运来部署，见陈正涵用泥土装袋可抵挡炮弹，官军们有样学样，他们四处找来麻袋竹筐，甚至脱下衣服装泥磊成一道胸墙。叛军们的火炮杀伤力顿时大减！而官军这边近百门火炮轰得叛军节节败退！

“太好了，陈正涵小子这招太实用了，孔有德这龟孙子的大炮竟然哑火了！传本镇命令全军向前推，咱们就粘着他们一百五十步距离与他们对轰，看谁先顶不住！”王玘神气地下令道！

“总兵大人有令，全军推进距敌一百五十步……！”随着一声声号令传达，陈正涵队伍又在盾车掩护下前进，其余官兵他们也不怕泥包沉重，必竟保命要紧，他们一个个抱着泥包前进。

“砰……！”敌方骑兵在双方阵前穿梭放冷枪，不过准头很低，偶有铅弹击中泥包，但铅弹并无击穿泥包，后面的士兵们若无其事般怪叫着前进。

“砰……！”盾车后面冒起一排烟雾，那些打游击的骑兵倒下十多骑，剩余骑兵赶忙散去。

在官军不停推进下，叛军停止后退，开始结阵抵抗，一百五十步外官军们同样结阵。士兵们利索地将泥包磊上胸墙。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泥包送上来加固！

“快，快开火！”

“轰轰……！”忙乱中叛军的火炮稀稀拉拉地打了起来，炮弹砸过来撞翻胸墙，但很快又被堵起来，炮击并没能造成什么伤亡。叛军连射几炮，官军这边只有十来人受伤，而此时官军火炮就位。“轰……！”一轮齐射，近百颗*炮弹砸向叛军，震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轰隆……！”一声巨大的响声随着一朵升起的小蘑菇云后传遍四面八方，接着便是地动山摇。

响声过后，陈正涵脑海一片空白，耳朵翁翁作响。而叛军炮阵上，一个数丈宽的大坑正冒着青烟，傍边数十门火炮及无数尸体散落一地。没波及到敏士兵们反应过来后惊恐地扔下武器及火炮往后跑。

“叛军……叛军火药库被我们打中了，他们溃逃了！”

“敌军溃逃了，杀啊！”

胜利就在眼前，官军士气大受鼓舞，为抢军功，此刻人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军官们挥舞大刀，身后的士兵们便像潮水般冲了上去。

“牛壮，该你们亲卫队建功立业了，你们给我夺了敌人的帅旗！”

“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望，兄弟们杀啊！”

随着一声令下，三十余骑兵冲了过去，那些只顾逃命的溃兵们让战马一一撞飞！

“陈三，陈芬，牛大壮，吴柱子命令你们手下保持队列，跑步前进。牛二刀兵护着侧翼，严方火铳兵，杨仲弓兵阵后支援。刘列清后勤兵随阵一道进攻！”

“是！”

陈正涵发布完指令便随着队伍一道快速前进。在混乱的战场中，支个整齐的方阵快速移动。其四周混乱的官兵有的开始与溃逃的叛兵们混战停住脚步，而陈正涵队伍保持着阵列，那数十个一堆回头反抗的溃兵们在整齐一致的枪林攻击下毫无招架之力，一个个被刺死，剩余的溃兵拼命往后挤，还有的溃兵将挡路的友军砍倒，杀出一条生路。

“刺！”

“嗤！”

“刺！”

“嗤！”

陈芬不知下了多少次命令，士兵们则机械地重复着剌杀动作。他们脑海里已没有死亡恐惧，前面的敌人犹如训练的耙子！

“别杀了，咱们投降！”

“军爷饶命啊！”

叛军们终于抵挡不住，陈正涵方阵所到之处，成群的叛兵放下武器跪下求饶。为赶时间，陈正涵命令身后的预备队将一队队战俘押回。反观周围友军，他们被胜利冲昏了头，不少士兵四处抢首给。冲在前面的友军势单力薄，让叛军们有机可乘，双方打得胜负难分！

牛壮领着亲卫队驱赶着溃兵四处冲撞，不知砍杀了多少人。自己三十余人现今亦剩下二十七人，眼看就要冲破封锁直冲敌大帐，但又让叛军补上缺口，并被重重围住。牛壮喘着粗气，身上受了多处轻伤。

“兄弟们，看来咱们今天要交待在这儿了，不过千户大人会为咱们照顾家人，会为咱们建墓立碑，不会做那孤魂野鬼的。兄弟们杀啊！”牛壮说完，提枪策马冲向敌人，身后诸人亦怪叫着冲了过去。

“砰……砰……！”整齐的火铳声响起，牛壮身后的叛兵倒下大半，接着上百名刀兵在一少年带领下杀向敌人！

“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带头的那人正是牛二。牛壮听到牛二呼喊自己，知道己方大军已杀到，于是大声回道“牛二，好儿子。咱们父子兵一同杀过去！”

在陈正涵一面倒的砍杀中，敌军开始全线溃退，那些跑得慢的步兵不是成为刀下鬼便是投降。牛壮领着亲卫旗兵一路杀入大帐，但帐内早已空无一人，四处还散落着箱子粮草等来不及撤走的物品。牛壮下午走进帐内，气得直跺脚，恨自己来晚一步。于是上前将那主桌掀翻，不过这一掀他发现桌子下面有一个锦布小包袱，于是便好奇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玉玺。玉玺这东西是权力的代表，并且是在这叛贼主帐发现的，牛壮不敢掉以轻心，赶忙包起，呈报陈正涵！

注，由于先前史料没凑足，造成了一些事件与史实不符，因此这几天修改了一些章节。其中莱州城本来写成已被孔有德攻陷的，但史实并设攻陷。所以便按照历史改了回来。另外，黄龙耳鼻是被叛军割去的，我写成让朝庭割了，这点也作了修改。谢谢书友们对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