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立刻挂断电话，紧接着收到数十条短信：您忙碌时，李斌呼叫过您。

白薇大惊，套上外套开门出去，“晚上可能不会来了。”

顾晓晓虚虚拦了一下，“小薇？”

白薇停在门口，回头看着顾晓晓。她和韩止讲电话，顾晓晓肯定听到了，也就是说，她隐瞒两人交往的事实毫无意义。还是和他明说吧……眼神渐渐坚定而决绝。

顾晓晓瞬间猜出她要说的话，全身血液流到脚底，只觉得冷，拼命挤出一声，“你先走，回来再说！”

白薇说不出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遗憾，又记挂李斌的电话，胡乱点点头，哒哒跑下楼。

顾晓晓晃晃悠悠关上防盗门，靠着门瘫坐在地上。

他第一次在白薇办公室看到韩止，就觉得韩止会抢走他的白薇，如今预感灵验了。他该怎么办？

白薇打的去单位，在车上回李斌电话：“什么情况？”

李斌说：“陈赫，自杀了。”

白薇看看手机上的日期。还有一个星期就是陈赫的公审日，他在狱中自杀了？

“我马上就到。”

白薇在市局门口下车，拔腿跑到重案组办公区，李斌在门口等她：“我也是刚得到消息，陈赫用自己的裤带把自己脑袋拴在门框上，窒息死亡。”

“统一的服装，他哪里来的裤带？”

看守所、监狱为预防犯人自杀，有一系列完整的防护措施，白薇觉得不可思议。

李斌摇头，“这个姑且不论。奇怪的是，李斌自杀的时间是昨天早上。”看着白薇，“在学校抓到一些人，隐约和陈赫有关系。”

白薇慢慢回过味来，眼睛瞪大，“什么意思？”

李斌叹息。背后动手的人，深不可测。

两人从办公区走过，李斌说：“我还有事。”擦肩而过时，白薇口袋一沉。

白薇回到办公室，手伸进口袋。

是两张照片：陈赫的遗体，以及遗书。

正如李斌说的那样，陈赫脖子处有一道红痕，脑袋朝一处耷拉着，是椎骨断裂所致。

放大照片，遗书上写：可惜，生作人。

白薇忽的想起陈赫在审讯室说：“你们相信的那一套，我是不信的。我知道我活不了了。那酒巴招惹不得的。”不免心惊。

陈赫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还是早就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

白薇坐在椅子上，心烦意乱。

这时，苏杨给她打电话，说传达室已经收到快递，里面是两块骨头，请她做骨密度分析，白薇只得收拾好混乱的心情，去检验室操作。

晚上下班后，看到路边卡宴旁的韩止，才想起今天不需要上班的。

路灯间或亮起，白薇脸色苍白，坐在副驾驶座上。

韩止掏出一个小礼盒送给白薇，白薇接过，又放下，韩止挑眉，说：“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打算怎么过？”

西方很重视圣诞节，韩止留学不免染上西方人的习惯。

白薇低着头不说话。

韩止手紧了紧方向盘。

白薇明确表示不会回应他的感情，有所冷淡是正常的。他无需灰心丧气。

白薇突然说：“陈赫死了。校园涉黄案和陈赫有关系。”

韩止打开右转灯。车停在路边。

“你今天不开心，就是为这件事？”

白薇不敢看他，“还有，我和顾晓晓约定过，男未婚女未嫁，就互相扶持过一辈子。此前，我也答应过他，不谈感情的。”

韩止无法理解，“他自己不想结婚，也不让你结婚？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薇看着窗外路边的防护栏。他们的感情，外人怎么会懂？

韩止久久看着她，忍不住夹起烟，点燃，看到白薇咳嗽地耸起肩膀，掐灭烟头。

他好不容易让她往前跨了一步，她现在又想往回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白薇从窗户上看到韩止的动作，最后定格在他沉静的脸上，脑中回放出中午他说的话：他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男人，这次错过了，以后会后悔的。

她之前不算长的半辈子，已经有太多后悔的事。

白薇闭了闭眼，手抓紧衣摆，“养只宠物还有感情呢，更何况朝夕相处的人？我只是觉得陈赫之死，校园涉黄案，还有行乐酒吧毒品窝点，这三者之间有特定的关系，很心烦。”

韩止眸色骤然变亮。他就知道，他看中的女人很聪明，眼光也好，懂的欣赏他的好。

韩止心情愉快，语气也轻了几分，“现在无法解决的事，只是时机不到。等到上帝认为该结束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更多线索。”

白薇想安静地和他说儿话，便问：“你相信上帝？”

韩止说：“物理学解释不了的事，便交给哲学。哲学解决不了的事，便交给神学。当初牛顿提出著名的三定律，被人问到星体为何运动，他也说是上帝踢了一脚。”

白薇笑。之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韩止下车，拉着白薇出来，把她的手攥紧，塞到自己口袋中。两人沿着马路往前走，路灯照着影子时长时短，时前时后。

风吹着绿化带中的杨树哗哗响，白薇缩紧脖子，韩止转身替她挡风，伸手抱住她。

白薇在韩止怀中，全身紧绷，韩止一下下拍着她后背，白薇放松下来，觉得温暖从四面八方涌来，和裹在被子里的温暖完全不一样，有一种安全的气息，不由得抬头，看到韩止坚挺的下巴。

韩止，和顾晓晓完全不一样。性格，世界观，社交方式……这是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男人。

白薇迷惑而又迷恋地看着他。

路灯下，白薇的眼睛像水晶一样亮，能清楚地看到所有情绪，韩止心头一热，抱着她的手加紧……果然，又看到她眼中多了抹不知所措。

韩止低头碰到她鼻尖，发笑，“浪漫地谈情说爱是需要代价的，你不冷，我可是真的冷。”

直白的话白让又羞又恼薇，白薇推开他，扭头快步走向车子，气急败坏地拍着车门等他。

韩止双手插兜，优哉游哉朝她走去，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差吹口哨了。

两人一起去路边的小餐馆吃过饭，韩止送白薇回家。

“我就不上去了，你回去后打开卧室的灯，给我响声电话。”

白薇点头，下车后又问，“打电话和开灯有什么关系？”

韩止卖关子，“你回家就知道了。”

白薇回到家，照做。在窗户边看到楼底下的卡宴，还有车旁边的韩止。手机放在耳边，里面传来韩止的声音，“如果有一天你不理我，我又想你了。就站在你窗户底下，默默看着你。”

白薇觉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韩教授，您今年三十岁，不是十三岁。这种青春期儿童谈恋爱的把戏还是省省吧。”

韩止哼了一声，“你家住的那位天天玩幼儿园小朋友的把戏，我的套路明显比他高端多了。”

白薇想想也是，忍不住低笑。

两人隔着窗户站了一会儿，白薇觉得累了，说了晚安，便挂断电话。此时才发现顾晓晓不在家。

顾晓晓那么顾家的人怎么可能不在家？

白薇心头一跳，疯狂给他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或正在通话中。

他把她拉黑了？

白薇陷入深沉的恐惧中。

顾晓晓怎么能抛弃她？

白薇抱着胸，在原地踱了两步，跑到顾晓晓卧室找出他单位的同事联系录，打电话询问顾晓晓的行踪。

第一个接电话的是周老师。周老师说：“今天是周末，顾园长没上班。”

白薇挫败地坐在地上。

她中午出门时，顾晓晓说，有话晚上回来说。不是指晚上她回来，而是他要出去，他晚上回来后两人深谈。

没有失联就好。

白薇拍拍胸口，把翻乱的东西整理整齐，坐在沙发上等顾晓晓。

一直都是顾晓晓等她。白薇才知道等人的滋味不好受，打开电视，漫无目的换台，最后选择了他最爱看的韩剧。

顾晓晓回家，白薇很开心，接过他的包，“怎么才回来。”

顾晓晓说：“我猜咋们不能住一起了，去了几家房屋中介公司。”换鞋后，笑着说：“有备无患嘛。”

白薇冷下脸，“谁要搬出去住？不是说好一直住在一起的吗？”

顾晓晓不理解白薇的激动，“难道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

白薇冷静下来。她已经决定要和韩止在一起，不能再耽误顾晓晓了。

顾晓晓心中一凉，脸上却挂出笑，“不过房子是大事。我也是刚知道原来房租很贵的，几乎要用掉我大半个月的工资。所以还是不要轻易单租比较好。”

白薇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看着顾晓晓到饮水机前接水，喝水，顺手拿抹布擦拭饮水机上的灰尘。

这是他们生活了四五年的小窝，她也舍不得。

白薇扯扯嘴角，“我要和你说一家很重要的事。晓晓，你有时间吗？”

顾晓晓遗憾地说：“真不好意我跑了一天，已经累了。明天再说好吗？”

白薇觉得她应该直接说明情况，礼貌有时候会错失机会。即便知道这个道理，白薇还是眼睁睁看着顾晓晓进入卧室，只能安慰自己，还是明天再说吧。(https://)